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一下上一章女主突破的內容,改後:突破築基,並且無相之眼升了境界,可短暫禁住比她修為高三個小境界內的修士行動。


    整整六年, 顧九命這一關閉得很久。


    久得那十六個小孩子都長成了少年,如抽條發芽。


    封嘉賜把他們教得很好,好些個已經練氣大成,隻有少部分是練氣初成。


    “你閉關的靈氣波動傳了出去,估計不用多久, 就會有人找來。”


    在顧九命閉關的這段時間, 封嘉賜也沒有懈怠,如今已經摸到築基的門檻, 隻需要一次閉關, 他就能突破。


    把整個殿宇逛了一遍的顧九命站在一處高台上,眺望遠處道:


    “我不知築基會有靈力波動, 早知如此, 我該另找地方閉關。”


    封嘉賜望著她略顯瘦削的背影,張嘴又閉上。


    他想說, 隻有你築基有靈力波動罷了,別人築基都無聲無息的。


    “封嘉賜, 我缺人。”顧九命望著飛雪,輕輕攏著袖袍,身姿筆直如鬆。


    她閉關沒用寒玉肌, 現在還是她原本的麵容身姿。


    女子的柔軟初顯, 清逸綽約。


    二十二歲,若在凡城小界約莫早嫁人生子,可在空神域,二十二不過是稚齡, 修仙一途很漫長。


    她叫他封嘉賜,全名。


    封嘉賜斂了神色:“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顧九命毫不猶豫:“帶來,我信你的眼光,還有讓十六個孩子在這個此殿的範圍內按照陣法布下上品靈石。”


    她把一個刻著迷影陣的玉簡遞給封嘉賜,她所學的陣法皆由老道士而來,老道士非常人,所用的陣法也玄奧至極。


    她曾在坊市中買過一本陣法的冊子,那是空神域陣法的基礎,全部的強大陣法都基於這個體係。


    但她發覺老道士的陣法布置另辟蹊徑,別具一格且自成體係。


    不是空神域的產物。


    讓他們布置完,整個殿宇便隱了下去,肉眼觀看和神識打探都找不到,但真實還是存在的,隻要抬手一摸,還是能摸到牆體。


    隻是一個掩眼法,隻要不是超凡星君親自到來,估計不會察覺出破綻。


    他們現在還太脆弱,外界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剛剛建起的這個家便極容易毀於一旦。


    還是太弱了。


    顧九命這麽想著,變成了顧修的模樣,又把寒玉肌分給封嘉賜一些,讓他偽裝一下臉,免得他與她在一塊,讓人聯係起拍賣會那次的事情。


    半山腰的地方有封嘉賜讓那群修士建的另一個小院,原意是他時常可以帶一群小孩在半山腰的地方打獵練手,晚了可以在此休息。


    藏山很大,若是不使用飛行器徒手攀爬,估計要兩天兩夜才能到達山頂。


    這個位置剛剛好。


    果然沒多久,天際一閃,十數名修士相繼而來,一看就是各門各派安排出去隨時留意秘境開啟的修士。


    其中還有顧九命的老熟人——歸法大師。


    顧九命合上院門,望著十幾個孩子都嚴陣以待地盤坐在屋裏,齊刷刷地緊張望她。


    他們感覺出了大事,若被人發現山頂的“家”會很嚴重,所以很是緊張。


    封嘉賜看出問題來了,便沉聲道:“別這麽緊張,幹自己的事情,不要一起修煉,付音去把昨天打下來的妖獸起皮,付樂去做飯。”


    付樂便是付音的哥哥。


    於是十六個孩子便都聽話忙起來,沒多久便升起炊煙嫋嫋。


    顧九命將一個錦盒鄭重其事地埋進地裏。


    沒多久,敲門聲響起。


    偽裝成一個五十歲老人家的封嘉賜前去開門。


    眾人勉強穩住態度,一看見是老人家來開門,紛紛與同門飛眼神。


    “老先生,敢問方才可感覺到有一道靈力波動?”


    有武修不滿意這人開口文縐縐的,直接橫插一腳站到封嘉賜麵前,聲音洪亮:


    “問你,這裏是不是有秘境要開啟了?”


    封嘉賜滿是皺褶的臉十分迷茫:“沒啊。”


    “那剛剛的靈力波動怎麽迴事?”


    “什麽靈力波動?”


    “嘿!老小子,你別給我裝傻!”


    身體異常強壯高大的武修,比封嘉賜都要高一個腦袋,唿喝起來幾乎能震飛山林裏的鳥。


    “別為難我爺爺。”


    顧九命邁步而出,恭恭敬敬地給幾位作揖:“仙君們好。”


    萬幸,沒有超凡修為的大能。


    洛穩也在現場,一看顧九命便認得:“你不是……大師兄的朋友?你可知大師兄現在何在?”


    “是指封嘉賜?他早於我告別,好久沒音訊了。”


    顧九命鎮定得一如排練了數百迴,連看都沒看封嘉賜。


    洛穩露出一臉失望之色。


    不僅洛穩認出顧九命,歸法大師也認得,然而他望著她,漠然著一張臉沒有要認的意思。


    那次的事絕不可暴露,五年前,他在十絕門的那場無聲的屠戮中活了下來,大概是因為那個叫秋菊的女子體中蟲子分量較輕。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修為大跌,虧損得厲害。


    然盡管不出麵認,也不妨礙他暗中狐疑,一個鼎爐怎麽住在這山中?


    他神識越過兩人,往裏的小院探了探。


    滿院子的日常用品散落各處,雖規整然也稍顯淩亂,確有生活氣息,且裏麵還有十數名少年少女,不似臨時出現。


    顧九命目光掃過歸法大師,便想起了枉死的秋菊。


    “小友一人養這麽多少年郎?”


    有修士直接表達出了狐疑,絲毫不掩蓋他的窺視。


    顧九命便道:“我爺爺比較樂善好施,自己都養不活,可看見可憐的孩子還是走不動腿,每年撿迴來兩三個,就越來越多,隻好在這山中打打獵,賣一下妖獸的皮骨過活。”


    一句話,解釋了為什麽在這半山腰住,解釋了為什麽家裏這麽多少年。


    眾人隻能壓下狐疑。


    洛穩直接問了:“顧道友沒感應到這裏的靈氣波動?”


    顧九命攙扶著佝僂著腰的“爺爺”,道:“有,我爺爺老糊塗了,但波動源不在此處。”


    “在哪?”


    “大概在那吧。”


    顧九命指了指距離藏山不遠的一處巨大山林,那裏是妖修森羅派的勢力範圍,寂靜無聲,與世隔絕。


    眾人麵麵相覷:“難道是森羅派有寶物出世了?”


    “不對,我一人也就算了,我們這麽多人,還能一起搞錯方向?小子你別在這裝啊!老子一拳頭砸扁一個你。”


    武修不喜歡那麽拐彎抹角的,說話筆直得不行,恨不得直接戳著顧九命的臉,按頭她有所隱瞞。


    顧九命搖搖頭:“仙君們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歸法大師終於矜持地開口:“若是秘境開啟不可能隻有一瞬靈氣波動,若是寶物出世也不該如此平靜,這一瞬的靈氣波動約莫是修士突破塑靈之境導致的,小僧突破辟穀期時,也如同這般。”


    “而他們之中,並沒有誰是塑靈之境,大概不是此處。”


    這歸法大師在眾人中似乎有些威信,他一開口,大家都覺有理,最後又紛紛飛上半空,再以神識探查整座山一遍,依舊毫無所得,這才各自散去。


    院子裏的大家紛紛鬆一口氣。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顧九命小心翼翼地把錦盒從地裏挖出來。


    她迴頭,對封嘉賜道:“幸好沒被識破,若是被他們發現此物,怕真要被奪了。”


    封嘉賜正不明白她在說什麽,忽然院子的大門哐地一聲被砸開,身穿僧袍的歸法大師麵無表情地出現。


    他跨過門檻大步踏入,如入無人之境,嘴角一扯,右手成爪地一吸,錦盒便飛入他手中。


    “大膽!竟敢隱瞞!”


    顧九命“嚇得瑟瑟發抖”:“大師饒命!”


    他甩出佛珠,小小一串佛珠瞬間變大,禁住修為最高的顧九命,他來到她麵前上下打量她,而後抬手掐訣一道靈力打入她的額頭。


    片刻後,口吻不無可惜地道:“竟是陰煞之體,可惜是男子。”


    封嘉賜手握成拳,正要拔劍,卻見顧九命手背在身後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他忍得心煩氣躁,但又怕顧九命另有安排,隻是沒想到這個歸法大師如此狡詐,把別派的人都騙走了,還要來個黃雀在後。


    歸法說完,再不看顧九命一眼,隻沉聲問:“這是何物,剛剛發出靈力波動的就是這個?”


    錦盒打開便藥香撲鼻,儼然是極品丹藥,一顆顆軟潤光滑,品相極佳隻是隱有一絲妖氣。


    他眼底喜色一閃:“這是何藥?”


    顧九命抿著唇,一言不發。


    歸法陰冷一笑:“不說?”


    他手掐一訣口中佛音晦澀玄奧,捆住顧九命的佛珠猛地收緊,渾身骨頭欲裂,一道道佛音直鑽識海,似要激起她心底所有的罪惡感,如萬針鑽入,刺痛至極。


    灼灼疼痛節節攀升,頭痛欲裂。


    “啊——”


    顧九命仰起頭強忍,可臉色到底可見地白了幾分,她咬牙抵擋。


    封嘉賜和付樂等人不比顧九命好受,他們白白望著不敢上前,他們麵對的是一個相當於塑靈境界的辟穀期佛修,比他們高了兩個大境界,幾乎是他要他們死,他們就得死。


    倒是沒見過意誌力這般強的人,普通修士在他的佛珠攻擊下,幾乎撐不住一息。


    歸法眼底暗沉了幾分。


    “你們說!”


    他見顧九命頑固不化,扭頭望向其餘人,眼底寒芒乍起。


    “別傷害他們!”


    顧九命如被掐了軟肋,頓時投降:“我都告訴你。”


    “這是我昨日誤入一旁的山林得到的,剛剛才打開,誰知道靈力波動這般厲害,我也不知道是何丹藥,或許是以妖丹煉製的。”


    她說得極快,恨不得一張嘴全倒出來。


    他望了望丹藥,再加深了佛珠的力度:“可還有別的?”


    顧九命疼得意識模糊,嘴裏卻極快又篤定地說:“沒了。”


    歸法滿意地垂下眼皮,正打算把他們都殺了不留活口,然而顧九命卻搶先一步說:


    “大師!若剛剛那些修士迴來,發現我們都死了,說不得會有所懷疑,我們可以起心魔誓言,絕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


    說著,已經起了誓言,封嘉賜等人也一一起誓,有些少年還比較小,還是淚流滿麵哭著起誓的。


    歸法目光暗沉幾分,沉吟片刻,到底還是鬆開了顧九命,丟下一句:


    “最好記得你們的心魔誓言。”


    心魔誓言對修士來說最為致命,除非這輩子不打算進階,否則永遠會被困在心魔中,輕則修為倒退,重則當場氣絕。


    沒有人會拿這個當兒戲。


    歸法又到底是佛修,手上沾太多人命有礙修行,心魔誓言也可保證的情況下,他也不打算手沾太多性命。


    顧九命望著歸法離去的身影,扶著牆站起來,她的識海還有渾身的骨頭如被碾碎了一般,痛入骨髓。


    “主上!”封嘉賜狂奔而至,想扶,但手抬起遲疑片刻還是放下了,“那些丹……”


    “是十絕門裏的蟲卵丹藥。”


    當初她給那個煉丹師喂丹藥的時候順手收了一些,原本是打算拿來研究一下解藥的,但她沒有煉丹天賦,怎麽研究都不得其法,又不敢交出去,怕引火上身。


    顧九命捏了捏自己的骨頭,眼中無波無瀾,靜若深淵。


    騙人是有技巧的,對於疑心重的人總不相信別人第一次就說實話,讓他們親自發現真相之後,便會相信這便是最終真相。


    卻不知道,她多放了一層,真相之下還有真相。


    她埋錦盒和挖錦盒的行為隻是防著一手罷了,沒想到真的有人會去而折返。


    隻是不知道,歸法大師會拿那些丹藥做什麽。


    最好他是自己吃了。


    顧九命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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