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未至, 周懷禛便悄悄起身, 他怕吵醒了小姑娘, 特意喚了元封到偏殿裏去洗漱更衣,然後便前往奉天殿上朝。


    至於是否親臨承恩侯府, 周懷禛心中早就有了成算。


    韓偓自少年時便在他身側, 兩人一起長大, 互相扶持, 兄弟情義無人能比,即便呦呦昨日不提, 他也要親自去一趟承恩侯府。


    然則今日婚儀的主角,應當是這對新婚夫妻,他若擺開皇帝儀駕,浩浩蕩蕩前去,未免喧賓奪主,讓他們夫妻倆誠惶誠恐, 反倒不美。


    不如著便裝前去, 再讓元封提前帶著封賞前往承恩侯府,這樣最是妥當。


    周懷禛登基一年有餘,朝中大臣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知曉這位新帝不喜官員口頭奉承, 囉嗦多言。


    先前有個地方官員上年終奏表, 奏表長篇大論,直到最後幾行才切入正題,不出意外, 這位官員當即便被貶職,直降三級,殺雞儆猴之下,眾官員便都養成了言簡意賅的本領,因此辦事效率倒提高了不少。


    早朝時,眾臣不敢打太極,一一將政事奏畢,商討出解決之道,待事畢後一算,竟然比平常早了半個時辰下朝。


    周懷禛下了朝,便往長春宮去了。


    六月時分,草木正盛,他到時,小姑娘正在廊下看書,暖融融的陽光照在她身上,鬢間步搖隨著微風晃動,她斜靠在躺椅上,手中的書已經歪歪扭扭,顯然是看得瞌睡了。


    周懷禛放輕了腳步,他眼底不自覺含了一抹笑意,待走到她身旁,他將便手撐在太師椅的兩側,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不料這樣輕的動作,依然將小姑娘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一張大大的俊臉逐漸靠近,她下意識攬住了他的脖子,嘟囔道:“陛下怎麽迴來的這麽早?”


    書本被女主人拋棄,無情地滾到了地上,也沒人去管。


    周懷禛怕她手酸,特意將身子往下傾了傾,他親了親她的唇,聲音喑啞,“怎麽在外頭睡了,著涼了怎麽辦?嗯?”


    謝娉婷清醒了些,麵頰被陽光曬得敷上了一層淡粉色,她眼中水澤湛湛,帶著方醒的朦朧,軟聲道:“最近也不知怎麽了,老是犯困,臣妾方才隻是想看看書的,看著看著就睡去了。”


    周懷禛聞言,低聲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小姑娘半開的衣襟上,微微一沉,那兩抹玉色的豐盈被擠作一團,令人遐想,他的喉結動了動,終究將人打橫抱起,朝著殿內走去。


    周懷禛舞刀弄槍,對於手上的份量再敏感不過,他發覺小姑娘的確比之前重了一些,他眉目微舒,心中竟然有種奇異的自豪感。


    他將小姑娘養的白白胖胖的,這樣的認知讓他很是高興。


    宮人們自帝王來的那一刻,便自覺退到一旁,背對著兩人,不敢偷看。


    謝娉婷卻有些不好意思,她麵頰通紅,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裏,不出聲了。


    周懷禛將她安置在美人榻上,自己也在她身側坐下來,他纖長的手替她攬了攬衣襟,聲色有些喑啞,“下次呦呦外出,不許穿這樣的衣裳。”


    他雖知曉這宮中除了他,再沒有別的男人,可他也不願小姑娘被別人看了去。


    謝娉婷這才發覺衣衫有些淩亂了,她麵色紅了紅,將衣襟封好,在心裏嘀咕著陛下真是霸道,嘴上卻將話題扯了迴去,問道:“陛下今日怎麽迴來得這樣早?”


    周懷禛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今日朝堂上沒有瑣事,晚些咱們還要去承恩侯府。”


    一想到能看妙錦成親,謝娉婷心中也很是高興,她先前已經給妙錦備了添妝禮,今日剛好借著陛下的封賞,給妙錦一個驚喜。


    周懷禛見她掩飾不住的高興,心情也愉悅起來。


    兩人用膳過後,按照平常的習慣午歇,算算時候,承恩侯府的吉禮約莫在未時開始,他們若想低調地混跡在賓客中,就不能去得太晚。


    謝娉婷換了一身霞影色對襟襦裙,外罩櫻草底素麵妝花褙子,梳著淩雲髻,秀靨香嬌玉嫩,眸若春水,隻站在原地,也是個俏生生的小婦人。


    周懷禛也換了衣裳,他鮮少穿鮮亮的顏色,但今日為了站在小姑娘身旁看起來不老氣,便也穿了素麵繡櫻草的袍子,兩人站在一處,男的高大,女的嬌小,如同一對璧人。


    周懷禛十分滿意。


    因怕陣仗太大,泄露行蹤,周懷禛便隻命暗三他們跟著,待出了宮門,便讓禁軍守在離承恩侯府不遠處,恰巧眾人都知曉,皇帝要給承恩侯府賞賜,那麽派禁軍來守衛肱骨之臣的婚儀,自然不會讓人起疑。


    兩人裝扮好,便出了宮。


    承恩侯府離大內並不遠,徐太傅身為天子近師,他的孫女兒與承恩侯世子的婚事,自然少不了人捧場,此刻韓偓立在高頭大馬上,準備前往太傅府迎親,他一身喜服,春風得意,人群在兩道圍觀,皆是歡唿喝彩之聲。


    周懷禛護著懷裏的小姑娘,將洶湧人流都擋在外頭,見她興致勃勃,如同人群中其他少女一般歡唿著,不由挑了挑眉頭。


    小姑娘似乎對民間的婚儀十分感興趣。


    待迎親的隊伍遠去,人群才寂靜下來,受邀的賓客便拿著請帖,囫圇進了承恩侯府,承恩侯府的管家在外頭唱著眾人的禮單,謝娉婷遞了請帖,也隨了禮,那管家忙得自顧不暇,也沒仔細看請帖上的名諱,待迴過神來,那貴氣十足的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管家翻了翻請帖,臉色微變,想起世子之前的囑咐,忙將手頭的事放下來,折返到正堂,在角落裏找到了那兩個貴客。


    周懷禛才帶著小姑娘安頓下來,便見韓府的管家匆匆趕了過來,畢恭畢敬地說道:“世子臨行前特意囑咐過,要照顧二位,若二位有何需求,直接叫小人前來就可。”


    周懷禛看了一眼那管家,微微頷首,道:“暫且無事,有勞了。”


    那管家聞言,才放心離去,唯恐招待不周,便讓後廚的小廝提前送了些酒水去。


    許是考慮到有女眷在此處,送來的酒水是果酒,並非烈酒,但周懷禛瞧見那酒,依舊將推的遠遠的,他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見她盯著那果酒,不由蹙了蹙眉頭。


    呦呦的酒品太差了,他不敢讓她在外人麵前飲酒。


    好在謝娉婷也知道自己酒品差,隻是不舍地看了那酒水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周懷禛蹙著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往日在長春宮,陛下最喜歡與她飲酒,她一杯倒,喝醉之後做了什麽,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喜樂聲漸近,眾人便都知曉,是迎親的隊伍迴來了。


    踢轎門,跨過火盆,隨著門外一群人的歡唿聲,便見一位身姿綽約的女子身穿喜服,手執芙蓉花開的團扇,遮住麵容,另一隻手與身側男子共執紅綢,緩緩走到正堂中央。


    承恩侯夫人許氏是個麵目和善的人,見到新婦,與身側坐著的承恩侯相視一笑,當那一聲“二拜高堂”出來時,兩位新人便跪在蒲團上,朝著二老叩拜。


    謝娉婷在一旁看著,隻覺得眼底有些熱熱的。


    這輩子妙錦同韓偓修成正果,沒有像前世一樣,被崇元帝賜婚給那樣的紈絝子弟,她會和韓偓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周懷禛敏銳地察覺到,小姑娘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有廣袖遮擋著,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蹙眉問道:“怎麽了?”


    謝娉婷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紅,與身側的男人對視著,軟聲道:“他們終成眷屬,臣妾高興。”


    周懷禛聞言,眉目微舒,他用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低聲道:“高興也掉眼淚,嗯?”


    謝娉婷也覺得自己近日有些不對勁,有時候看著話本,不知道戳中了哪點,她就哭了,情緒變化,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聲“聖旨到。”


    謝娉婷知曉,必然是陛下給韓世子的封賞到了,她還真有些好奇,陛下會賞些什麽。


    底下眾人便都跪著接旨,元封宣道:“昊天由命,皇帝詔曰:諮爾肱骨之臣,承恩侯世子韓偓,誠信素孚,且世受國恩,秉性忠亮,特封正一品大將軍。”


    韓偓起身接旨,心中卻湧起驚濤駭浪,正一品大將軍,是太祖時期陪著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肱骨之臣才有此殊榮,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這樣的封賞。


    但自少年時一路陪著當今陛下走來,韓偓自然清楚,陛下是重情義的人,今日特意趁著他大婚封賞,是想讓他喜上加喜,雙喜臨門。


    韓偓不禁勾起了唇角,他接過聖旨,道了一聲“謝主隆恩”,卻見元封又拿出了一道聖旨。


    這第二道聖旨,是封新婦誥命的。


    徐妙錦接了旨,心中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是好事成雙,呦呦的這位夫君,索性將她們夫妻倆一並封了。


    世家婦人若想得誥命,除卻夫君得力,還要看婦人自己的資曆,大多是孕育子嗣後,才能由丈夫上奏表,封賞誥命。


    她才嫁過來第一天,便已經有了誥命,說不得是沾了她夫君和呦呦的光,這樣想著,蓋頭下的徐妙錦便扯開嘴角笑了笑。


    兩道聖旨宣完,新人也已經拜過堂,司禮的老者便道了一聲送入洞房,準備鬧洞房的小輩們鬧騰騰地跟在新郎新娘的身後,進了喜房。


    這時,府中後廚的小廝便開始朝喜宴上菜了。


    承恩侯府獨子的婚事,二老是盡心辦的,喜宴上的菜色無一不是精烹細飪,大魚大肉毫不含糊。


    周懷禛見小姑娘動了幾筷子魚肉,便偷偷張望,顯然心思不在吃上,他眸中含了一絲淺淡笑意,低聲道:“待會兒鬧洞房的人就出來了,呦呦再等等。”


    謝娉婷看了他一眼,見他如此明白她的心思,心中不由劃過一絲甜蜜,她眸若春水,小聲安撫道:“我就過去和妙錦說兩句話,很快就迴來,你可別喝酒呀。”


    在謝娉婷心中,她家陛下的酒量,也就隻比她好了那麽一點點,她還真擔心他喝醉了,又要做些難以言說的事了。


    周懷禛洞察了小姑娘的心思,他在心底笑了笑,沉聲道:“快去快迴。”


    話到此時,便見那群鬧洞房的人從一旁的過道裏出來了,徐妙錦的貼身侍女清雨四處張望著,見到了角落裏的謝娉婷,麵上一喜,匆匆迎了上去。


    兩人一起進了內室,便見徐妙錦蓋著蓋頭,端坐在喜床上,聽著腳步聲漸近,徐妙錦便知道是好友來了,她放鬆了些,將身子歪了歪。


    謝娉婷看見她一如既往的小動作,不由笑了笑,她走近了,握住妙錦的手,揶揄問道:“今日高不高興?”


    在好友麵前,徐妙錦便也不再顧及形象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叫苦不迭:“從晨起到現在,就沒好好用過一頓飯,韓偓那個家夥來迎親,時不時要隔著花轎同我說話,害的我連在轎子上吃點心的時間都沒有。”


    謝娉婷噗嗤一笑,清雨在一旁聽著主子這樣說,也忍不住羞恥地紅了紅臉。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時辰便不早了。


    謝娉婷瞧著滿目喜慶的紅色,從這一刻起,她知道前世徹徹底底地遠去了,她會心一笑,用輕輕的,柔柔的聲音說道:“妙錦,你和韓偓,一定要好好過日子,白首偕老,知道了嗎?”


    徐妙錦聽著好友的聲音,忽然覺得這句話這樣深沉,又這樣輕鬆,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過了許久,她才將那股奇異的感覺拋之腦後,心裏隻剩下暖洋洋的感覺,輕聲應道:“我知道啦,呦呦,你和陛下也要好好的。”


    兩人依依不舍,但架不住今天日子特殊,謝娉婷同來時一樣,悄悄地退了出去。


    正堂內,韓偓正同周懷禛飲酒,兩人今日沒了君臣之別,便像是迴到了少年時,暢所欲言,好不痛快。


    但韓偓一見皇後娘娘來了,也顧不上兄弟了,他這一會兒被灌了不少的酒,再喝下去,今夜的洞房就泡湯了,好在有幾個同僚替他擋酒,他便放下酒盞,起身告退了。


    徐妙錦自然沒想到男人這麽快就迴來,她正拿出母親交給她的避火圖研究著,看得直皺眉頭,絲毫沒發現男人已經折返迴來,她知道清雨在身側,便發出了靈魂拷問:“清雨,你說這上麵的動作如此複雜,世子他能行嗎?”


    清雨瞧著門口黑了臉的世子,雙肩抖了抖。


    她收到世子的眼神,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很快便聽見床榻吱嘎一聲,女子驚唿了一聲,還伴隨著世子陰沉的聲音,“阿錦你放心,這上頭的動作,咱們今晚一個一個的試!”


    *


    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周懷禛便打算帶著小姑娘迴宮,禁軍並鑾輦就停在離承恩侯府不遠的地方,兩人上了鑾輦,一路迴宮,謝娉婷隻覺得腹中排山倒海,她忍了一路,到了長春宮,才安穩坐下,便一股腦兒地全吐了出來。


    周懷禛輕柔地撫著小姑娘的背,麵色陰冷,他眼中帶著不知名的怒火,朝著元封道:“快去請太醫!”


    他將小姑娘打橫抱起,朝著內室闊步走去,絲毫不嫌棄她才吐過,隻是一遍又一遍,顫抖著問:“呦呦,哪裏不舒服?”


    小姑娘有些無精打采,她眼中含著淚水,揪著他的衣袖,她不想讓他擔心,軟聲說道:“陛下,臣妾沒事,許是近日腸胃不太好,您別生氣。”


    她說著,喉嚨卻又緊縮起來,有嘔吐之感,但她腹中空空,已經沒什麽可吐的了。


    周懷禛卻不信她沒事,他看著小姑娘蒼白如紙的臉蛋,心焦如火,無比懊惱,更加後悔自己不該壞了規矩帶著她出宮,方才在宴席上,那些飯菜不知過了多少人的手,而他沒有絲毫防備之心,便讓她用了候府的飯菜,想到這裏,他一顆心便揪緊了。


    他將小姑娘穩穩地放在床榻上,一邊煎熬地等著太醫前來。


    徐姆早早見陛下抱著人進殿,麵色不虞,探問之後得知是皇後娘娘方才吐了,她麵色一震,當即便意識到了什麽,緊接著問道:“娘娘月事多久沒來了?”


    謝娉婷有宮寒之症,月事一向不準,她記不住這些,玉團卻是記得的,玉團算了算,迴徐姆道:“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徐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喜不自勝,卻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因此沉默不語,隻等著太醫前來。


    當值的太醫得了命令,便馬不停蹄地朝著長春宮趕來。


    那太醫在當今陛下殺人般的目光下把脈,壓力很大,他顫著手,診了三次才道:“如盤走珠,圓滑流利,此為妊娠脈相。此應是喜脈無疑。”


    周懷禛凝目。


    片刻後,他的臉慢慢地轉向小姑娘。


    謝娉婷聽到,一時也呆了。


    她心裏生出一種茫然之感,對上周懷禛投來的兩道目光。


    短暫一陣沉默。徐姆大喜,喚道:“陛下!你可聽到?娘娘有喜了!沈皇後娘娘若知曉,該是何等的歡喜!”


    周懷禛聽著徐姆高興的聲音,他顫著聲音,目光中有一抹隱藏的希冀,向那太醫問道:“你沒診錯?!”


    太醫起身道:“陛下放心。微臣把脈二十餘年。若這都能診錯,陛下也不必留微臣在宮中了。隻是方才給娘娘把脈時,覺氣血不足。觀娘娘年歲也是略小,又是頭胎,微臣給開副方子,稍加調養。”


    周懷禛疾聲道:“快去!”


    太醫並徐姆便一同退下了。


    殿內隻剩兩人。


    謝娉婷迴過神來,她終於意識到,她有孩子了,她和殿下的孩子!


    她的心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周懷禛闊步走到她身側,坐下來,他一言不發,深沉的眸中帶著一抹旁人看不出的驚喜。


    這樣的喜悅,和他前半生所擁有的喜悅截然不同。


    他聽見小姑娘軟乎乎的聲音,“陛下,傻了嗎?你怎麽不說話?”


    他的一隻手,慢慢地伸到了她的小腹上,顫抖著輕輕撫摸了一下。


    “呦呦,是這裏?”


    謝娉婷笑著點頭。


    周懷禛的眉動了一動,盯她肚子瞧了片刻,手下的觸覺軟軟的,溫熱的,他根本無法想象,這樣小小的地方,能孕育出他和呦呦的孩兒。


    他的唿吸有些淩亂了,不受控製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密密麻麻地親吻著她,直到兩人喘息著停下,他才低聲笑起來。


    謝娉婷感到他的胸膛在微微震動。


    她聽見他用一種輕柔的,又像是解脫了的聲音對她說:“呦呦,我很高興。”


    他頓了頓,神色莊嚴,向她承諾:“呦呦,我會做一個好父親。”


    謝娉婷知道的,他下這樣大的決心,這樣莊重的承諾,隻是因為,他曾經擁有一個糟糕的父親。


    她的心幾乎一瞬間柔軟下來,她攬住他的腰身,眼中熱淚盈盈,柔柔地應了一聲:“我信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t_t怎麽就生不出了……


    下章一定生!感謝在2020-04-01 23:54:33~2020-04-07 01:05: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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