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從於六郎身上摔落,滾了兩圈才穩住身體。這一摔把善水外頭罩著的披風給摔掉了,異於常人的外貌及不屬於人類的尾巴徹徹底底的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大家之前隻知道善水是鮫人,但誰也沒看到過鮫人的樣子,如今這披風一掉,所有人都看了個仔細。


    “看看,看看,果然不是人!”


    “這鮫人長的跟條魚一樣啊,你看她的尾巴。”


    “要不怎麽叫鮫人呢,先是鮫才是人啊。這於六郎竟然和個魚成親,還有了孽種,真是!”


    “哈哈哈,你又不是於六郎,你怎麽就知道那鮫人趕不上女人呢。”


    “嘿嘿,抓到她老子也要試一下。”


    “想得美!”


    那些汙言穢語說的再多再難聽也進不了善水的耳朵,她此刻的心神全被於六郎占據了。


    她匍匐著來到於六郎身邊,摸了摸他的臉,又伸手推了他一下,“啊!”


    於六郎臉埋在沙灘上,沒有絲毫反應。


    “啊啊!啊!啊啊!”善水拚命地搖晃著於六郎,最後雙手支撐著身體慢慢的挪了過去,雙手插到沙土裏把人翻起來抱在懷裏。善水顫抖著摸了摸那貫穿胸口的箭矢,又把耳朵貼近於六郎的嘴鼻那裏,聽了好一會兒。善水的臉慢慢的被絕望占據——她的鮫珠碎了,於六郎是真的迴不來了。


    她的六郎,她的六郎!


    “啊——!!啊——!!!”善水緊緊的抱住於六郎的身體,嗓中不斷的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她叫的是那麽絕望,那麽慘烈,那聲音悲痛,哀絕,迴蕩在這片染上血的地方,縈繞在每個人的耳邊。


    善水的胸口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和擎空都唿吸困難,喘不過氣來,淚水也泉湧般奪眶而出。


    突然有人喊道:“你們看!看那鮫人的眼睛!它的眼淚變成珍珠了!”


    眾人聞言看去,善水抱著於六郎哭泣,透明的淚水從眼眶裏滑落,變成圓潤瑩白的珍珠掉在地上,那地麵上很快被這些飽滿圓潤的珠子鋪滿,而善水還在繼續為這裏增添新的珠子。


    “好,好多珍珠啊!”


    “我的,那都是我的!”一個村民拔腿就朝著這麵跑去,他要把這些珠子都弄迴去!


    一個動全都動,誰也不想被別人搶先,他們爭先恐後的跑到這裏,不管不顧的把撿到的珍珠往自己的口袋裏荷包裏衣服裏塞,甚至沒衣服沒口袋了就往嘴裏塞。有人發現珠子上有血跡,那算什麽,撿迴家擦一擦就是了。


    善水抱著於六郎停止了哭泣,冷冰冰的看著所有人瘋一樣的搶奪珍珠,她越過這群人,看了一眼小山村,抱著於六郎躍進了海裏。


    緊接著善水的思維就十分混亂,擎空如何也沒辦法從她的記憶裏提出有用的訊息。善水跑進海裏後發生了什麽,她怎麽遊到這裏來,又為何開始吃人,這些擎空全都沒找到原因。


    她猜測的善水之所以變成這樣應該就和人大悲大哀之下得了失心瘋一樣,她瘋了,記憶自然也就亂了。


    再沒法得到什麽答案的擎空斷開了共情,一直守候在旁的曉星塵察覺到後立刻上前,道“師祖,你怎樣?”


    擎空笑了下,道:“沒事。我知道她的來曆了。隻是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我不知道她怎麽跑到這個地方來,又為何食人。”


    “哈?”薛洋不可置信的道:“前輩,您共情那麽久,結果就什麽都不知道?”


    擎空道:“我是不知道她為何會來這裏,但我想有個人一定會知道。”


    薛洋道:“誰啊?”


    “你!”


    “我?”薛洋看看一臉認真的擎空又看了看曉星塵,“前輩,您別開玩笑了好嘛,我怎麽會知道!”


    擎空道:“你先前說你遇見過一個鮫人,那你還記得那個鮫人叫什麽名字嗎?”不等薛洋迴答,繼續道:“她叫善水,對嗎?她的丈夫叫於六郎,他們村子裏的人發現她是鮫人就來搶她。先是殺了她婆婆,又一箭貫穿了她丈夫。最後她哭了一地的珍珠謀得了逃跑的機會。”


    薛洋的表情隨著擎空的話逐漸正色起來,他指著地上的鮫人道:“這是那個鮫人?”


    擎空點點頭,道:“沒錯,她就是善水。隻是於六郎死後她太痛苦了,她逃跑之後的記憶亂到沒辦法提取一個有效的片段。所以你告訴我,之後發生了什麽事。”


    薛洋神情複雜的看著與從前半點不像的鮫人,道:“它跳水跑了之後……”


    “噗通。”這時有人從撿珍珠的瘋狂裏清醒了些,他喊道:“不好!那個鮫人她跑了!”


    其餘撿珍珠的紛紛抬頭,可哪兒還看得見鮫人,見到的隻剩下還有點痕跡的水花。


    不少人怒罵:“這都能讓她跑了!一群廢物!”


    被罵的也不樂意了,迴罵道:“你不是廢物!你剛才撿的比誰都歡!”


    “你敢這麽跟我說話!我打死你!”


    “來啊來啊!看今天誰打死誰!”


    兩個漢子擼起胳膊就開始打,旁人也不勸,他們還窩著火呢!


    打著打著這兩個漢子不約而同的用手扼住自己的喉嘍,眼睛爆睜倒地,身體抽搐了兩下再沒了動靜。


    “喂,你倆咋了?”有個膽子大的湊了過去,隨即就被嚇倒在地,他指著那兩個說:“他,他倆死了!”


    “什麽!”又有個跑過去拿腳扒拉了一下,這人七孔流血,眼睛睜的大大的。可不是死透透了!


    突然這群人裏有幾個也開始手抓住脖子,滿臉痛苦的跪倒在地,同那兩個一樣,七竅流著血死了。


    緊接著就跟傳染了一樣,以這幾人為點,放射狀的開始死人,誰也沒逃過。


    擎空道:“你是說那群人都死了?”


    “是,不僅如此,那片海灘從此也沒辦法靠近,就像是遭受了詛咒一樣,隻要是有人靠近就會七竅流血死去,就連天上的鳥都會繞著飛。那群人死在那裏沒人敢去收屍,隻能任憑太陽曬著海水泡著。天長日久的那裏發生了瘟疫,一個漁村的人都死沒了。”


    曉星塵歎息道:“這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擎空道:“跟上天有什麽關係,上天若真的有眼也不會讓於六郎一家這麽淒慘。”


    鮫血有毒,善水劃破了自己的魚尾,讓四處流淌,那些人撿的珍珠上或多或少的都沾有她的血液,雖然不比直接喝下立竿見影,但是時間長了還是會毒發身亡的。


    善水用自己的辦法為一家人報了仇。


    隻可惜她是永遠也不知道這個鮫人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又為何食人。


    擎空又問道:“那群人都死了,你怎麽沒事。”


    薛洋歪嘴笑道:“那群人死是因為見錢眼開撿了珍珠,我又沒去撿珍珠。”


    擎空了然的點點頭,這個小混蛋當時確實沒看他過去撿珍珠,隻在一旁站著,就連善水逃走也沒阻攔。


    “你既然不是為鮫人去的,那你為何和那群人一起追趕善水和她夫君。”


    薛洋臉上少見的出現了凝重的表情,他沉默許久,抬臉看著曉星塵,道:“我是個小混混,從沒在一個地方長久逗留過,基本上是走到哪兒算哪兒。有次我就走到了他們那個漁村。”


    “我去的時候那於六郎已經是那裏有名的富人了,去那裏的沒有不知道這個人的。聽說他是以撈古董珠寶發家,我自然好奇,尋了個機會就跟了上去。就這麽的發現了他老婆是鮫人的事。”


    “所以你說出去了?”


    薛洋點點頭,道:“那時有個人出大價錢尋找鮫人,知道個消息都能給你十兩銀子。我跟那鮫人又沒交情,為什麽不能拿她換銀子。”


    擎空心想還真是薛洋式的迴答。“那你為何後來又幫她?”


    薛洋驚訝擎空竟然連這個也知道,想到她與鮫人共了情,可能猜測出來了。


    “那是因為她救了我一命。”薛洋租了條小船跑到海上看風景,誰知那船是個劣質的,被海水泡了泡就散架了,薛洋心裏再罵娘也沒用,他扒著船木尋找船隻,期待有誰經過,把他救起。


    陸地上薛洋能跑能跳的,但他在水裏就是個等著淹死的命。偏偏他去的地方離岸邊老遠,在水中泡了許久也沒有人來。


    他扒著的這快木頭很顯然曬得不夠,被蟲給蛀了,就外頭一層是好的,裏頭都爛的,他稍一用力木頭就成粉末。眼見著木頭被海水衝的越來越小,薛洋心裏也越來越絕望。他想,如果有人能來救他,他一定會報答這個救命之恩。


    可能上天聽到他的祈求了,在落進水裏後薛洋看見那個叫善水的鮫人遊了過來,把他從海裏帶了出來。


    薛洋被救後想到自己說過的話發下的誓,第一時間去那個發消息抓鮫人的家裏打探,得知他家的家主快不行了,就等著鮫珠救命呢。那家又有許多比他厲害的,薛洋一個人不是對手。


    常年混在市井薛洋最明白怎麽把水攪渾,一家來捉可能會成功。可若是競爭對手增多呢?


    薛洋把這消息又偷偷的賣給了其他幾家,等這幾家知道後他就悄悄地把消息告訴更多的人,又趁著這些人互相提防時要鮫人趁機逃走。他想,這樣總能保住那個鮫人吧。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有一家按耐不住先出手了。


    接下來的事情擎空已經知道了,為了不讓別人搶先,他們全都殺紅了眼。


    □□裸的利益使人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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