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眼淚


    “月山先生我控製不了它們怎麽辦……!”


    金木研都要哭了。


    他是多麽希望自己身上沒有長出這些異於常人的恐怖觸手!


    可是,現在卻更恨為什麽他連自己身上長出來的東西都無法控製……


    所以隻能眼睜睜地任由月山先生被圍困在內卻拿不出絲毫辦法。


    那些赫子……會把月山先生吃掉嗎?


    金木研呆愣著,忽然生起了害怕的情緒。


    他記得的,他都知道的!


    細長的尖端會生發出漆黑的血盆大口,分布在其中的尖牙利齒會如同鋒利的刀具一樣將所有能觸碰到的鮮活血肉切割吞噬!


    無論願不願意或是想不想要……


    空虛的喉嚨都仿佛是無盡的黑洞永不饜足……


    “……不……不要……”


    金木研無法想象如果沒有月山先生,自己那個時候該怎麽樣才能緩過來。


    而他現在,將會把這樣的月山先生給……?!


    ——


    好像有一聲輕微的歎息在耳邊掠過。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但那些粗長的赫子們的確是在這道幻聽之後便隨著舞動幅度的躍動變化,越來越細越來越小。


    大部分退入後腰處的赫包裏,還有餘下的部分則軟趴趴地搭在浴缸邊。


    這也是金木研第一次清醒地看清楚,這些突來的器官是如何從自己身上鑽出又是如何被納入體內的。


    不僅是心理上的不適,生理上也需要進一步地熟悉。


    黑發少年緊咬下唇,感覺到脊柱的兩側皮膚灼燒得厲害。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打算放棄。


    至少……至少先把它們全部掩藏起來……


    金木研努力地集中精神,試圖憑借自己的意誌將最後一點赫子徹底收斂。


    而趁著赫子們被其主人縮迴去的功夫,被掃落在一旁的某隻垃圾總算擁有片刻的喘息時間。


    同時可以看到皮膚上的傷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失。


    這不難理解。


    喰種本來就皮糙肉厚,更何況鱗赫們揍歸揍卻是沒多少殺意摻和在裏麵,自然也就發揮不出太多的力量。


    當然了,他更傾向於金木君是因為太害羞了所以才稍微做做樣子。


    所謂得惱羞成怒。


    再看那四條鱗赫彎彎扭扭擺動著身軀,宛如一片片花瓣被風吹拂地東倒西歪。


    更襯得小小少年如同一支溫潤而脆弱的花蕊。


    落在月山習眼中簡直不能更可愛!


    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抱進懷裏享受才好!


    但是,有件事情他在意很久了,在意到不得不把別的所有事情放在後麵。


    那就是,金木君自覺醒以來似乎一直都是進食的喰種血肉。


    不可否認,大量rc細胞的攝入能夠使得身體力量獲得巨大提升,甚至可以說是進入傳說中赫者級別的唯一途徑,但在另一麵卻也會極大地加重共喰者的精神負擔。


    以上都不是重點。


    關鍵點在於喰種的味道無論聞起來是多麽美味,送進口裏都像是朽爛枯碎的枝葉,發黴流膿的腐肉!


    隻要一想到心愛的金木君總是吃著這種低劣到極致的食物他就難以忍受!


    更何況夢境中的少年之所以迫使自己變得強大,也是為了保護那些不相幹的人。


    但在如今的世界裏,金木研的身邊隻有月山習。


    而得益於人類與喰種的涇渭分明,早已在人類上層社會中站穩腳跟的月山家根本不怕g立案調查,就算是退一萬步講令青年忌憚的和修家也遠不如夢境之中的權勢滔天。


    所以,不變強也沒有關係。


    應該說他恨不得把人圈養起來,隻有他一個月山習可以獨享這份絕世珍寶!


    而達成目標的第一步,就是必要的食譜修正。


    雖然喰種血肉可以抑製饑餓,但人肉才是真正需要攝取的營養。


    即便是獨眼喰種也不例外。


    畢竟,喰種就是要吃人肉的啊。


    夢境中的金木君就是不肯服從本能,才會瘦削到透出青筋白骨,甚至在成立黑山羊之後連喰種也拒絕進食,以至於長年累月都保持著忍饑挨餓的狀態直至死亡。


    月山習斷不能讓這樣的未來發生在現今的時空之中。


    值得慶幸地是,稚嫩的金木君正處於精神失守後的軟弱狀態對安撫的存在表現出明顯的依賴性。


    因此,有很多機會可以將這份抗拒潛移默化。


    “真是懷念啊……那麽第一步像夢裏那樣先為金木君整理一下穿著打扮怎麽樣?不不,還是應該先準備一些可以讓金木君品嚐到進食快樂的小點心……”


    哎呀……有點糟糕。


    隻要一想到現在的金木君能夠全權地被他掌控。


    身體就不可抑製地興奮起來了。


    連帶著擺放小盤的雙手也顫抖個不停,一直到通往浴室的房門裏傳來打開的聲音,月山習才連忙收斂起不該有的神態。


    他帶著讓人迷戀與信任的笑容,向著那邊望去。


    “穿……穿好了……”


    一隻小巧玲瓏的黑□□咪從裏麵走了出來。


    步伐扭扭捏捏,全然沒有普通貓科動物一般的昂首挺胸之態。


    身後拖著的毛茸尾巴懶洋洋地向下垂掉著。


    看著頭上豎起的兩隻小耳朵,月山習很是滿意。


    “非常適合金木君呢。”


    不枉他視察旗下門店時就一眼看中,私下裏還準備了一件白色的!


    “謝……謝謝……”


    為什麽月山先生提供的睡衣也會是這種q版萌寵的款式……


    甚至比自己的還要卡通。


    好……好不自在……


    看到的第一眼金木研就不太好意思了,但遞過衣物的月山先生表情實在正經反而顯得自己矯情得不行。


    於是在前者貼心的先行一步後,他也隻能默默換上。


    另一方麵,也是由於原本的服務生製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一身汙漬如果穿著走在大街上不到一分鍾大概就會被請去警察局喝茶了吧。


    盡管睡衣也不合適,但好歹能支撐著迴家,也總歸是個解決辦法……


    想到這裏,金木研按捺住羞澀,將多餘的尾巴放在凳子上邊擺放整齊。


    帶著沒有徹底淡去的紅暈,他咽了口唾沫鄭重地問道:“月山先生可以先把衣服借我一天嗎?當然如果需要我買下來的話也可以,那個……我沒有其他衣服了所以……”


    “你要現在迴去?”


    金木研看見紫發青年麵露驚詫,不由地張大了嘴巴:“有……有什麽問題嗎……”


    “外麵半夜時分正是危險的時候,不用這麽著急。”月山習從餐桌的另一端走過來,拉開少年旁邊的椅子坐下:“金木君還是先在這裏睡上一晚,明天再討論其他事情不是更好?”


    貼近耳邊的氣息讓金木研說話得聲音都有些結結巴巴。


    “那,我先打個電話………”


    少年逃避式地低下頭,伸進衣服口袋時頓時愣住。


    對了,他把手機落在了那個餐廳裏根本沒有拿迴來……


    “是想打電話給永近君麽?”一旁的月山習注意到動作的截然而止,很是適宜地遞出手機,矜持的微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風度翩翩,“但是我建議緩過一陣也不遲,永近君向來心思敏捷,若是金木君一時口快讓他聽出些端倪來……”


    不可否認,受過夢境的經曆月山習已經懂得如何抓住少年的軟肋。


    事情的發展也正如他所料。


    一想到自己或許會在最好的朋友麵前暴露出身為怪物的一麵,金木研下意識地便猶豫了——他無法想象那樣的處境,即便是一絲一毫的可能性也不希望存在。


    但……從昨天到現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如果英在這麽長時間裏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今天是周六,下周見麵說是出門遊玩想來永近君也不會過多懷疑。”


    原來從他被欺騙到餐廳之後才不過一天嗎……


    金木研鬆了口氣。


    安下心後,他連帶著也想起了在餐廳裏好像沒來得及照看的佳子小姐。


    “月山先生,你知道佳子小姐……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長發女性……”金木研眼看著月山先生從笑容滿麵到唇角微僵,猶豫半晌之後還是經不住地問出口來,“……她怎麽樣你清楚嗎?”


    “……已經按照約定好的條件送迴家中去……”


    “是嗎……那個……”


    “相信我吧金木君,想想看,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他根本不想再從少年嘴裏聽見任何關於其他人的隻言片語!


    很是粗暴地打斷這聲不屬於美食家的溫柔,月山習心中異常煩躁。


    如果是永近英良倒也罷了,怎麽隨隨便便的一個陌生人也能插進他和金木君的對話之中?


    為什麽金木君就是不肯隻考慮他一個人呢?


    明明隻需要重視他就足夠了!


    月山習不得不得出一個沮喪的結論。


    也許對這個世界的金木研而言,他的存在其實和路人甲差不了多少。


    如果金木君也擁有另一個時空的記憶,是不是就會稍微關注他一些?


    他忍不住這麽想。


    可裏麵又夾雜一段欺騙的黑曆史,又覺得還是現在比較好。


    “金木君你餓不餓?我做了一些小點心……”


    借著詢問的機會,月山習岔開了話題。


    此刻唯一能給他帶來點安慰的,就是金木君口中的關心對象早已消失在世界的這個既定事實吧。


    欺騙?


    不不不,這怎麽能叫欺騙呢。


    隻是沒有說全罷了。


    金木君是獨眼喰種的秘密,怎麽可能讓外人知曉。


    藐視的殘暴被那雙手指富有韻味的提起動作掩飾得很好。


    金木研幾乎是一瞬間地,在盤子揭開的刹那聞到一縷攝人的芳芳。


    隨後裏麵的美味才露出廬山真麵目。


    扁扁的,圓圓的。


    白色的外膜中間仿佛是有著黑色芝麻點綴。


    喉頭不自覺地就上下一滾。


    “我……我不餓……”


    但是他哪裏有心思吃東西。


    而且如此濃鬱的香氣是那麽地熟悉……


    腦子裏不自覺地就迴憶起之前那座血色橫流的屍骸京觀。


    胃部抽搐起來,非常想吐。


    “可是你的赫眼不是這麽說的……”


    “……赫……赫眼……?”


    “是啊……”


    黑洞吞噬眼白,紅星點燃漆黑。


    月山習輕歎著:“金木君左邊的眼睛非常漂亮……沒有喰種能夠比得上它。”


    “我不是那種怪物!”


    話一出口他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


    月山先生也是喰種,但是月山先生保護了他……


    “對不起!……我、我的意思是……”


    異變之後的種種景象再次從身體的每一個地方湧現而出,伴隨著不斷溢出的食欲,金木研痛苦地低聲啜泣。


    “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我的確是人類……”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


    “我知道的金木君,無論前情如何你已經變成了獨眼喰種,理應改變一下進食渠道不是嗎?”


    “我是人類!”


    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望向那盤點心的肢體運動卻根本壓抑不住,金木研已經猜出那些東西是什麽了,他嘶啞著閉上眼睛。


    “拜托了,不要讓我吃這些……”


    “可是人類的食物你吃不了,如果不吃……”


    “我可以的!”


    “我是人類沒有問題!”


    再三保證的少年涕泗橫流,明明眼神裏想要地不得了,卻仍舊固執地拒絕本能。


    夢中的時空,在他還沒有與之相逢之前,剛剛轉為獨眼喰種的金木君也曾經這麽掙紮抵抗過吧。


    不同的是這次的金木君並非人為手術,而是因為他的祈願而自然轉化成為獨眼喰種。


    也許,還保留著少許的人類特質?


    月山習準備食物的時候當然沒有遺漏任何一個可能性。


    另一件盤中布置的辣排漢堡,便是他特地差人送過來的。


    遞過來的第二份食物是自己最為熟悉的漢堡,金木研喜出望外。


    他沒有從中聞到沁人蝕骨的芳香。


    可以吃!


    黑發少年激動地張開嘴一口咬下。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空白一片。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好像是剛剛從醬汁裏麵撈出來的陳年豆皮,原本應該是嚼勁十足的肉排宛如是被白蟻蛀食過的殘缺木屑……


    殘留在嘴裏的惡心味道說是讓整個人都升華了也不過分。


    “咳咳……”


    金木研不斷地喘著大氣仿佛是要將整個胃囊都給咳嗽出來。


    “怎麽會這樣……不該是…咳咳………”


    “吃這邊的墊墊胃應該會好受……不吃就不吃,金木君你喝點水!”


    怎麽辦啊……怎麽辦……


    他難道永遠也吃不下原來的食物了?


    必須要進食人肉……


    光是想想就……!


    “月山先生……”金木研望向青年的灰黑色眸子裏透著希冀的微光,顫抖的音調怯生又慌張:“除了人肉之外,我真的沒有其他可以吃的東西嗎……”


    有是有,但是……!


    月山習並非完美主義者,可同樣不願意身為獨眼喰種的金木研去嚐試根本不該去碰觸的食物。


    人肉,隻有人肉才是喰種的餌食!


    才是喰種獲得燃料的源泉!


    花液藤果隻會讓獨眼喰種越來越弱……更別提咖啡這種力量上的劣質殘次品……


    隻是……萬一金木君絕食怎麽辦?


    他差點就想把花藤供出來用作人肉的代替。


    可轉念一想,從十八年前開始花藤就一片片地枯萎,消失滅蹤的跡象早已流露……


    到時候不還是隻能吃人肉?


    金木君……


    你必須適應才能活下去啊……


    如果你本人沒有生存的意願……


    我說過的吧。


    阻止我擁有金木君的人,就算是金木君自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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