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代表著什麽?」目人任然嘴硬道,懶散又不聽勸的態度無端讓人覺得火大,恨不得用拳頭能讓他振作起來,「……啊——我想起來了,那家夥好像對你說過『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害怕』之類的話語?真好啊!你在他心中這麽重要!不惜受傷也要保護好你!怎麽哢醬?過來揍我就算了,竟然還要跑來和我炫耀這種事情,你也——」


    話還沒說完目人再次倒地,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的時候,唯一清晰的觸感隻有嘴裏的鐵鏽味,讓他一時間都分不清到底是因為被爆豪打出血,還是因為原本自己吐血而造成的。


    爆豪這次動手後沒有再將目人拉起來,索性目人自己也沒有撐起身的體力,他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微長的金發散落了一地,整個人卻神經質般的開始大笑,整個走廊裏安靜的隻有他的聲音在迴響。


    「……我第一次發現你這混蛋這麽氣人!!明明對於這件事你應該看的比起更清楚才對!為什麽還會讓事態變成現在這種發展?!」爆豪壓在目人的身上咬牙切齒的迴應著,他俯下身掐住目人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正好目人渾身無力加上也不想反抗,便如同破舊的人偶般隨便他折騰。


    或許是被氣到極致,爆豪難得沒有生氣的怒吼,而是也對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但是很遺憾,我告訴你,他這句話是對你說的,他想保護的人也是你。」


    「不可能!」目人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下意識的反駁著,以為爆豪是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才這麽說,「他不可能做這種事!因為——」


    因為什麽,目人卻忽然說不下去,因為他發現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給他提供反駁的證據和話語。


    他像是忽然卡殼般整個人都愣住,隻睜大一雙眼睛看著爆豪,他滿臉的茫然,一瞬間似乎都有忘記自己剛才想說什麽,直到好半晌才有眼淚不受控製的順著臉頰慢慢的往下流。


    「……啊嘞?」目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也不知道心中的這份情緒從而而來,隻能不斷地用手拭擦著臉上的眼淚,「……我為什麽會哭——」


    溫熱的液體不管怎樣都無法拭擦幹淨,目人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他像一隻小獸般不停地嗚咽著,不知名的悲傷情緒從內心深處蔓延起,轉眼間就將他淹沒,哭的整個人都止不住顫抖。


    「……從很久以前你說話的語氣和視角一直都在變。」似乎沒有再繼續動手的打算,爆豪雖然還壓著目人,語氣卻冷靜下來許多,「這點你沒有發現,但是我和臭久那家夥卻能清楚的感覺出來。」


    「……是的。」綠穀跟著做出迴應,從爆豪突然出現再到和目人起糾紛,他一直都平靜的站在原地,沒有像往常那般衝過來護住目人,看著目人被爆豪揍到在地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從來都發現講述過往是這麽困難的事情,隻能用手抓緊胸口處的製服,覺得這裏一直在隱隱抽痛著。


    ……怪不得在他要生氣的時候爆豪會突然出現,恐怕他們兩人從操場上追逐著離開的時候他也跟在後麵,知曉自己絕對無法以嚴厲的態度來麵對目人,所以才會搶先在自己發怒前衝出來——


    哢醬他雖然脾氣暴躁……但卻又很溫柔呢。


    「那個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你給我好好想想!然後現在你先給我睡一會兒吧!一直大喊大叫煩死人了!」果然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爆豪再次抬起手,等綠穀反應過來他幹什麽而準備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


    夏季的醫院隻有走廊處是最為涼快的地方,病房裏沒有空調以至於溫度根本降不下來,所以實在熱的受不了時目人就會去樓梯處坐著,護士們總說他是一個能靜得下心的孩子,但實際上他是趁著無人的情況而和身體裏處於蘇醒狀態的兄長說話。


    十一歲的他似乎已經停止在孤兒院之間流轉的日常而徹底的定居與這座城市,正好因為身體狀況惡化的原因他需要住院治療,醫生建議說最好不要長途奔波,以至於目人在這座城市待了好幾年,都沒有熟悉的警察出現將他帶走。


    「明天我可以出去玩嗎?」坐在靠著護欄一側的樓梯,目人將頭靠在冰涼的鐵質護欄上小聲的嘟囔著,「……和哢醬和小久明天去山裏抓獨角仙的……」


    『去不了的吧。』致人在腦海裏做出迴應,是和他一樣稚嫩的聲音,『你最近身體很差,經常打針吃藥,別說去山裏那麽遠的地方,我打賭你連山都爬不上去,而且偷偷溜出醫院跑出去玩這種事情,如果被醫生發現是會被罵的!』


    「……可是我想出去玩——」目人不甘心的繼續述說著,他輕垂著眼瞼,因為近段時間的生病讓他看起來虛弱又充滿病氣,「……哥哥,我不想一直待在醫院裏,而且一周前就和哢醬綠穀約好了這件事,我不能放他們鴿子,不然哢醬會生氣的……」


    『……唔——倒也是,那該怎麽辦呢?』


    兄弟兩人坐在樓梯上商量了好幾個小時,後來是鳴崎零反擔心他一直在這麽陰涼的地方,身體會承受不住,便走過來將他哥哥趕迴病房。


    因為她不知道目人和朋友約好明天要出去玩的事情,因此也沒有多叮囑什麽,隻是照例督促著目人吃過晚飯和藥,又給他測量了體溫才離去。


    想要出去玩的弟弟以及擔心出去玩會被罵的哥哥,最後似乎是弟弟一方獲得勝利,晚上關燈睡覺,意見達成一致的兩人還小聲的討論過明天該怎麽溜出去,因為太開心,最後還是致人單方麵的結束談話從而催促目人趕快睡覺。


    和朋友出去玩是個體力活,更別說是去山上抓捕獨角仙這種一聽就需要消耗大量體力的活動,以目人現在的狀況絕對無法勝任,哪怕有lmc監測的情況下也保不準會出什麽意外。


    『真的嗎?真的可以互換嗎?』得知由交換身體主權,由自己控製身體溜出醫院的時候,致人在愣了一瞬連忙不敢置信的詢問道,『……你真的同意嗎?讓我出來這麽久,還和他們一起去玩——』


    「出來就出來啊,這有什麽,你是我哥哥,既然媽媽把你塞進我的身體裏,那就說明這個身體我們兩人都可以用,而且我們視角記憶共享,那麽不管是誰主導都完全沒有問題。」目人趴在窗台上小聲的嘟囔著,鳴崎零不準他再去樓梯的拐角處,他就隻能來窗戶這邊打量外麵的世界,「而且哥哥你要厲害一點啦,你來控製身體的話肯定能順利溜出醫院的……」


    『嗚哇!我就知道你沒有這麽好心!把身體的控製權給我就是讓我做這種事!』


    「才沒有!之前和轟一起玩的時候不是也由你來主導的嗎?」目人攥著窗簾有些憤憤的迴應著,努力扭轉自己在兄長眼裏的形象,「你不是也玩的很開心嗎!」


    他覺得很委屈,明明是自己為了能讓哥哥也體會到樂趣才會這麽做,誰知道意圖被哥哥給扭轉一番後就完全變得不一樣。


    『那還不是因為你太膽小,不敢和他搭話,這點從以前就沒有變過。』致人繼續哼哼,但從迴應的語氣卻能感覺出來他整個人都很開心,『下棋的事情也是,明明轟教的是我們兩個人,但是你就是不會,真的太笨啦!』


    「……我是沒有你聰明啦——」目人小聲的嘟囔著,他用手扣著窗戶凸出來的地方,專心致誌的模樣顯然並沒有將致人剛才所說的話語給放在心上。


    「日野,你在說什麽?」


    「……嗯?沒什麽哦。」聽見病房裏其他小孩子的詢問時,目人第一時間停止和致人的交流,他迴過頭對著好奇打量他的幾人笑了笑,連忙找借口來掩飾剛才的奇怪行為,「我隻是在感歎這麽好的天氣我卻不能出去玩,好可惜啊。」


    「是啊真的很可惜,庭院的櫻花樹都已經長了好大,現在雖然是夏天但也有開花,好像過去玩啊——」


    對於孩子們來說,一直被關在病房裏果然很難受,此刻被目人提起,一群人的關注點順利被他帶跑偏,轉而湊在一起講述著自己住院之前所知曉或者看見過的有趣的事情。


    目人沒有迴應,他本意也不是想和這些孩子們打好關係,所以見大家已經將他給徹底遺忘後,他便收迴視線又看向窗外,晴朗的天氣,天空一絲白雲都沒有,隻有大片大片蔚藍的天空看在眼裏格外的舒服。


    後麵的事情自然知道是怎麽一迴事,第二天早上醒來等鳴崎零查房結果後,他便和致人交換主權,讓哥哥操控著他的身體前往大家在上周時就已經約好的地方集合,等人到齊後再一起去玩。


    一開始大家都很正常的在抓獨角仙,想著目人身體不好,大家對他也沒有什麽要求,隻有在抓到的時候會特地跑來給他看……至於給他看的這幾個人中,有多少是分享喜悅,又有多少是來炫耀,已經無從得知。


    哪怕現在迴想起來,目人也不明白這場娛樂活動究竟是怎麽帶上競爭的意味,說出『風上的獨角仙好像比爆豪要大』這句話的人,目人也已經記不清是誰,隻是等反應過來時大家都已經在開始相互比較。


    目人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反正因為身體原因他也不參與抓捕活動,但爆豪卻並不想就此認輸。


    「可惡!不就是運氣好而已嘛!給我等著!我一定要抓一隻更大的迴來!」將手裏被嫌棄太小的獨角仙給放飛,爆豪抓著網兜轉身就往更深處的森林走去,但因為最近說山中有熊出沒,大家在離開家的時候都有被父母叮囑過,以至於看著爆豪走入更深處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敢跟著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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