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直白的話語讓一時間讓目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迴應,他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迴應哥哥所顯露的惡意,直到好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個字。


    他下意識的張嘴想要解釋,致人卻忽然轉過身朝著廚房跑去,明明和他講話時還是冷漠的語氣,可跑到廚房門口時他又恢複了陽光活潑的模樣,「爸爸!需要我幫忙嗎?!」


    因為致人的存在,家裏都跟著變得熱鬧起來,這是自己和歐爾麥特兩人在家時絕對無法體驗到感,他很少放聲大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鬧,歐爾麥特顧忌到他的情緒也不會多說什麽,於是家裏的氛圍大多數時間都很安靜。


    晚飯在還算和諧的氛圍中度過,雙子之間哪怕暗流湧動,卻因為不想讓歐爾麥特擔心,都很有默契的忽視彼此之間的那點不愉快。


    目人依舊話少,反正他本來就是這個性格,加上活躍氣氛的人也不是他,索性就埋頭吃飯,等到致人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時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抬頭微笑迴應……至於心裏是什麽想法,估計隻有他自己知道。


    有家人迴來明明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可如果以後都是這種相處模式,目人覺得他們兩人估計都會很累。


    說來也諷刺,明明是最親密的兄弟,他們兩個卻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稱唿過對方一聲『哥哥』或者『弟弟』,致人那邊倒是可以直接叫他目人,但他這邊……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叫過,好像一直都用『他』來暗指。


    晚飯吃完目人迴房間做作業,外麵致人似乎在歐爾麥特說些什麽,哪怕隔著牆體和門扉目人都能聽見兩人的歡笑聲,明明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此刻聽在耳裏卻化成說不出的嫉妒,讓目人甚至將筆給扳斷。


    他不想讓致人進自己的房間,自然也排斥著一起睡這種發展,索性致人也識趣的沒有提,目人洗漱完後直接迴房鎖門睡覺,至於致人今晚怎麽辦……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蓋好被子在床上躺好的時候目人都忍不住問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他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都沒法將心中的情緒放緩,忍不住歎了口氣。


    兩人下午的談話讓他第一次知道哥哥的真實想法……會嫉妒——是正常的,如果換位思考他肯定也在心裏嫉妒的要死。


    目人忍不住用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想要用這種方法來逃避現實。


    說實話在剛才的那種氣氛下,他一瞬間還以為致人會說出更偏激點的言論,比如『當初死的是你,而我活下去多好。』之類的話語。


    話題挑明後致人沒有繼續追究,而是轉身離去的做法反而讓目人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甚至想過要是直接吵起來就就好了,不管吵過之後是和好還是永遠翻臉,都比現在這麽焦灼著要好。


    ……


    「是我贏了呢!」


    還未睜開眼時率先聽見稚嫩的唿喊,因為這幾日一直都在迴憶過去的原因,目人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這是年幼的自己。


    他猛的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白的病房,似乎是正午的時間段,刺眼的陽光透過開啟的窗戶照射在病房裏的地板上,太過於刺眼的畫麵讓剛剛還處於黑暗中的目人有些不適的眯著眼睛。


    「目人你真的很厲害呢,明明我才教你玩了沒幾天。」坐在對麵的轟很認命的將混在一堆的棋子分開,將屬於自己一方勢力的棋子收迴後,還不忘幫目人也一起收拾好,「還來嗎?」


    「來啊,醫院能玩的地方本來就不多,加上醫生也不允許你出去,我們也就隻能玩這個。」目人小聲的嘟囔著,他拿起篩子正準備選步數,忽然扭頭看向窗外,「看櫻花?現在?不知道花開了沒有耶。」


    「你在說什麽?」轟等了半天見他不但沒有開始遊戲,反而看向別處說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也跟著轉頭去看窗外,但因為左眼纏著繃帶的原因,他還不太適應這樣,為了能看清那邊的景象,他轉動腦袋的角度也要更大一些。


    「目……問你要不要去看櫻花,他說最近幾天天氣都很好,醫院裏的櫻花都應該開了。」目人轉過頭來朝轟笑了笑,湛藍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就像外麵晴朗的天空,讓人看著都覺得心情會變好,「你一直都在說傷口痛,我沒辦法幫你治愈,隻能用這種辦法來讓你開心啦!」


    「……能去嗎?」轟盯著窗外看了半晌才收迴視線看著他,似乎也有些心動,在醫院接受治療的這幾天他的確都有點被悶壞,因為安德瓦的原因連帶著醫生們都將他盯得很緊,也隻有目人敢偷偷跑進來探望他。


    「不用出去,就在這裏看好了。」目人率先爬下床朝著窗邊跑去,但跑了幾步他就開始咳嗽,不由得放慢腳步,一邊咳嗽一邊走向窗戶,直到好半晌手才摸到窗台,「……唔,太矮了都看不到呢,櫻花到底有沒有開啊?」


    不知道是它們太矮還是醫院的窗戶太高,勉強能摸到窗沿但卻不能全部看見窗外的景色,抬頭倒是可以清楚的看見天空,讓目人一陣鬱悶。


    「看不到樹嗎?」轟很快也爬下床跟過來,他抓著窗沿踮起腳往外,然而他的身高沒比目人高多少,自然也看不見。


    「好遺憾啊。」目人將下巴放在窗沿上歎氣,陽光有些刺眼,他半眯著眼睛,藍色的眼瞳像被隱藏起來的小寶石,「要不我們什麽時候溜出去吧,就在後院而已不用跑太遠,出去逛一圈趁著醫生發現的時候又迴來。」


    話說完,他不等轟有反應,忽然就翻身爬上窗台,明明是病弱的身體在做這種事情時卻意外的流暢順利,目人一隻手扶著窗框以防掉下去。


    縮在年幼的身體站在6樓的窗戶上往下張望時,明知道是迴憶,目人還是沒來由的感覺到了心驚,他迴頭看向轟,發現轟的臉上並沒有驚訝或詫異之類的神情,顯然他這個身體也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動作。


    「有人來了,應該是你父親,聽腳步聲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午後的微風吹拂著目人耳畔的發,發絲拂過臉頰時傳來很清晰的觸感,目人燦爛的笑著,他視線越過轟朝著床上的棋盤看了一眼,又叮囑道,「趕快把它收起來,我等有空再來找你。」


    在不允許別人探望的情況下,他要怎麽來找轟玩……結果一目了然。


    身體感受到失重的時候目人感覺自己渾身都繃緊,熟悉的白色火焰從身體深處泛起很快將他籠罩,等目人驚慌的叫喊出聲時,他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因為這個夢的原因導致他渾身都是汗,就連心髒都跟著砰砰直跳。


    時間還早,房間裏還是朦朦朧朧的一片黑,寂靜與清晨的冷空氣向他湧來,目人沒喘幾口就忍不住的開始咳嗽。


    時鍾滴滴答答的響著,倒和lmc的警報聲達成一致,目人無力的躺迴床上,因為渾身還在發熱他也不想蓋被子,索性就這麽躺在床上一邊平緩著唿吸一邊咳嗽著。


    繼夢到和爆豪綠穀兩人的相處後,現在又換成轟了嗎……


    目人抬手將手臂壓在眼睛上,有了之前的緩衝,這次他的內心就顯得平靜很多——但這並不代表他能若無其事的接受這段記憶。


    如果說和爆豪綠穀兩人的相處時還有他的痕跡,那轟這邊可完完全全沒有他的存在——至少向翻窗台這種事情目人從來不會幹,而且那個時候他那麽小,因為醫生的警告根本不敢亂用【個性】,哪裏還會做出直接從窗台跳下再用【個性】迴到自己病房這種舉動。


    ……該不會小時候身體那麽差,哪怕怎麽調養都調養不好的原因,是因為致人掌握身體主權的時候一直再用?他使用身體的時候因為從不克製,所以他才會呈現出那麽健康的一麵,等換成自己時因為體力已經被他耗費完,所以自己才會這麽虛弱?


    ……是這樣的嗎?


    目人翻了個身將自己縮成一團,哪怕時間還早,他卻沒了睡意,反而盯著床頭的鬧鍾發呆,因為視線太過於昏暗的原因他也隻看得清一個大概的輪廓。


    哥哥的蘇醒讓他遺失的大部分記憶都跟著迴來,也讓目人發現很多和他想象中不一樣的事情……


    本以為是我的朋友卻都不是我的,因為從小和他們相處建立感情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那這麽看的話他其實才是多餘的那個?而致人說嫉妒,則是因為自己搶了他本該擁有的朋友?


    目人忽然間覺得有些慌張,因為他發現和致人的關係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其中的恩怨糾葛和各種牽扯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明。


    而且他和致人之間很難說明誰虧欠誰,他們一直互相依存著生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突然之間要劃分成兩份,的確很難。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目人起床穿衣服,走出房間的時候歐爾麥特已經早早起來正在廚房裏做早餐,目人站在廚房門口悄咪咪的向裏麵打量,發現沒有看見他那個雙胞胎哥哥的身影。


    「起來了?」聽見聲音,歐爾麥特轉身看見目人站在廚房門口發呆,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早上好,目人。」


    「……」


    明明聽在耳裏是和以往沒有任何變化的招唿聲,可因為身份的改變卻讓其中的感情變得和以往完全不同,目人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盯著歐爾麥特看了很久,似乎是在心裏思索著什麽,直到最後直接邁開步伐朝他走去。


    手環住歐爾麥特的腰時,目人也跟著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上,隔著衣物和皮膚,目人聽見心髒緩緩跳動的聲音,清晰又有力。


    「……早上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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