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已經打電話通知過我們的家人了。」綠穀顯然也和目人擔憂著相同的東西,他扯著嘴角無奈的笑了笑,表麵上看起來很淡定,可碧綠色的眼眸裏卻帶著滿滿的不安,「媽媽她……應該很快就趕會過來。」


    出車禍這種不可控的事情倒不會被責罵,但想到媽媽在知道他出事後肯定會擔心的哭泣,綠穀就覺得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好像他做了多麽對不起綠穀引子的事情。


    「……怎麽辦呢。」目人幽幽的歎了口氣,心裏也思索著待會兒和歐爾麥特見麵會是怎樣的狀態。說起來他的監護權還仍舊在塚內警官那裏,警方打電話通知應該不會通知到他那邊……不過也說不定啦,萬一塚內警官又給歐爾麥特打電話告知了這件事也很有可能。


    兩個剛剛才經曆了車禍的少年沉默的坐在床邊,各自思索著待會兒該怎麽安撫自己親人,在知情人的眼裏,還以為他們仍處於驚嚇中沒迴過神,加上兩人又是滿身的狼狽,看著很是讓人心疼。


    「你們兩個已經醒了嗎?」病房的門被敲了敲,女性的聲音跟著傳來,在安靜的病房裏迴響著。


    兩人從沉思中迴過神,發現鳴崎零正站在門口……完全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來的,剛才因為想得太認真都沒能發現。


    「你們兩個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見兩個孩子沉默的望著自己,鳴崎零詫異的走近病房。她先看了看目人,又望了望綠穀,思索半晌後臉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被車禍嚇到了嗎?哦~你們兩個還是孩子,遇到那種事會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反應。」


    「……沒有。」總覺得鳴崎零是話裏有話的在嘲諷,目人連忙笑著迴應,「我們很好。」


    綠穀在旁邊緊跟著點頭,他的臉色繃的緊緊的,碧綠色的眸子滿是不安的打量著鳴崎零。因為經常來醫院陪伴目人的原因,連帶著他都摸清了鳴崎零的性格和做事方法……反正和溫柔不沾邊就是了。


    「好吧,但我記得我下午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才和你說過,讓你注意安全,結果晚上你就因為車禍而被送了過來。」鳴崎零偏頭看向目人,她微微挑起眉頭,一副質問的語氣,「是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嗎?」


    「出車禍這種事又不是我能避免的!」目人憤憤的叫著,對於醫生的不講理趕到很生氣。


    「你現在還有精神來和我強嘴,看樣子你在車禍中並沒有受傷,那剛才你和綠穀小朋友到底在想些什麽,一臉苦惱的樣子。」鳴崎零往前走了幾步按住目人的腦袋,像對待不聽話的小孩般毫不客氣的大力揉搓著,「現在這個時代因為有歐爾麥特的存在要安定很多,但任然會有各種因為【個性】而發現的襲擊,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曾經也經曆過襲擊,程度比你們兩個遭遇的規模要大得多,但人隻要想生活下去,就必須得把這些悲痛收起來才行。」


    雖然她一直對目人都很冷淡,但當聽到孩子遇到襲擊而出了車禍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時間跑了過來想看看情況……現在看起來應該沒什麽大礙就是了。


    鳴崎零在心裏無聲的鬆了口氣,她收迴手看著目人,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覺得心裏澀澀的,隻覺得自己一直隱藏在心裏的感情像被今天和目人所談論的事情而勾起,如浪潮般不停的向她湧來。


    「我所遭遇的那場襲擊,給你們講講吧。」好半晌,鳴崎零忽然道,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甚至還抬了個凳子過來在目人的床邊坐下,儼然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


    「可以嗎?」目人抿著唇,他偏頭看向鳴崎零,藍色的眸子裏滿是擔憂。他和鳴崎零從小相識,可醫生卻從來不願意提起自己的過往,她甚至不過生日,導致目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具體年齡是多少。


    他記得以前不懂事又問過來著,但最後被鳴崎零用『女性的年齡可是秘密』這句話給搪塞過去。


    「這是我主動提起的話題,沒什麽可以不可以的。」鳴崎零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她臉上的表情很平淡,看樣子是真的不在意,目人見狀便不再繼續勸……而且鳴崎零的過往,說實話他也很好奇是什麽樣子。


    「在那場襲擊中,我記憶最深的部分是我遇到了一個孕婦。」思索了良久,鳴崎零輕聲道。她的目光微微有些放空,顯然是在迴憶過去,「……她受了傷,被我碰見的時候羊水已經破了。當時整個城市裏都沒有人,電話打不通,警察看不到,城市裏的英雄和敵人交戰根本無暇估計普通的民眾,可以說是最糟糕的情況。」


    明明是充滿秩序的現代社會在那一瞬間像被徹底的破壞,四散奔跑逃命的人們像是顯露出人類最真實的一麵,明明上一刻還是歡聲笑語的世界在下一秒隻剩下哭喊和爆炸聲。


    鳴崎零微微歪著頭,十幾年前的畫麵哪怕在此刻想起也記憶猶新,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悲傷,「我想送她去醫院,可是當時我是去那邊玩,根本不知道去醫院的路,加上在城市遇到襲擊的時候,我也不能保證醫院裏還有醫生在。」話說道這裏,她注意到兩個孩子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連忙笑著聳了聳肩來緩解氣氛,「真的很糟糕呢,是不是?」


    「那最後是怎麽辦的?」綠穀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他通過鳴崎零的描述已經想象出來當時的畫麵有多焦急,目人則坐在病床上臉色平淡,看起來真的像是在聽故事。


    「我隻能在原地幫她接生。但我學的是兒科,加上當時還在讀書中,根本幫不上什麽忙……」說道這裏鳴崎零低下頭看著自己幹淨的雙手,像是在感歎自己的無用,但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一時間讓目人都分不清楚她到底是懷揣著怎樣的感情來講述這一段過往。


    「鳴崎醫生。」目人忍不住問道,「我能問一下,你經曆這場襲擊是……?」如果是鳴崎零在讀書時期所經曆的襲擊,那應該是……


    「十五年前的永山市襲擊,菲涅婭犧牲的那次。」


    她的話說完,兩個孩子的臉色都變了。


    綠穀感覺自己的心髒因為提到菲涅婭而咚咚咚的跳了起來,他下意識的偏頭去看目人,發現目人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臉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應該沒事的吧。綠穀覺得此刻他臉上肯定是蒼白的一片,他不停的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的,這不會暴露目人的身份,卻還是緊張的渾身都在顫抖。


    「那之後呢?那個孕婦怎麽樣了?」兩個孩子沉默了很久,最後是率先調整好情緒的目人再次發起了這個提問。他眉頭緊皺著,對於今天知曉醫生的一部分過往而感到驚訝,而且他們一起相處了這麽久,每次紀念永山市的日子沒看見她顯露出來什麽……也隱藏的太深了吧。


    「……母子平安。」鳴崎零聳了聳肩,說到結局的時她語氣變輕鬆了很多,臉上還浮現出了笑容,很明顯是皆大歡喜的結局讓兩個孩子都鬆了一口氣,「歐爾麥特很快趕到,他將敵人製造出來的結界給破壞,帶進來了很多進行救援的英雄,直接扭轉了永山市一邊倒的局麵。我在接受救援時和他們分開,直到後來被送往學校都沒有再見到他們……」


    「好遺憾,沒能相見……」綠穀忍不住低聲歎息,他本來就很容易受到別人情緒的感染,此刻像是體會到了那個分別的感覺,隻覺得心裏很是惋惜。


    「沒什麽好遺憾的,現在孩子們應該都在母親的身邊好好的生活著吧,他們一家人幸福就好了,要不要和我見麵真的不重要。」鳴崎零似笑非笑的看了綠穀一眼,像是感受到了孩子的溫柔。她微微抿著唇,眼裏閃爍著細碎的光,好半晌才移開視線喃喃自語道,「都是和母親很像的孩子們,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麽樣子,感覺長大了會很可愛呢……」


    「既然這樣就去找唄。」目人放鬆身體靠著床,他就隻有在最開始聽到菲涅婭的時候情緒有些緊張,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了些,也能給醫生提供一些建議,「我聽說當初在永山市被營救出來的人都有記錄,你去警察局查查,應該能查到他們的消息。」


    「不用了,找不到的,而且別人想不想見我還不知道呢,萬一他們一家人不願意迴想起在永山市裏發生的不愉快迴憶,那我突然找過去豈不是很煩人?你們說是嗎?」鳴崎零搖了搖頭,笑著拒絕了目人的提議。


    她從凳子上站起來,抖了抖稍微有些變皺的醫生長袍,再次抬頭看向兩個孩子時,臉上的思念以及其他的神情都被她給隱藏了起來,「我的故事講完了,該走了。待會兒你們兩個的家長過來,綠穀小朋友你倒是可以直接迴家,但是目人你得等這瓶藥水輸完才可以走,聽到沒有?」


    鳴崎零說著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藥架,成功的看見孩子臉上浮現出不情願的神情。她忍不住笑了兩聲,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可等她轉身離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在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去尋找嗎?的確是個好辦法……但她該去哪裏找呢?天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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