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來的,也不知道這是哪兒,總之他一睜眼,他就躺在這了。


    婁清的腦子還有些懵,看著陌生的天花板,腦袋裏飄過一串問號。


    又重生了?


    “殿下,您醒了沒呀?早飯做好了哦!”


    婁清:“…………”


    哦,沒重生。


    “醒了。”


    婁清應了伍蘭一聲,然後從床上爬起來,他身上依舊穿著昨天的禮服,隻是外套和皮帶被脫掉了,大概是為了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婁清坐起來後沒有立刻穿衣服,而是側身摸出褲兜裏的東西——閆禹染血的那隻手套。


    “嘿。”


    婁清悶笑了一聲,鄭重把手套在床頭放好,然後才開始換衣服。


    衣服在一邊的小凳子上配好的,寬鬆的家居服,看衣裳厚度,德源卡現在是初夏或者秋天。


    婁清換好了衣裳,拿起床頭的手套,趁著洗漱的時候順手洗了晾好。然後才出門,也不著急,先參觀了一下自己的新住處。


    這是個挺大的獨立院落,房屋的建築樣式跟200年前很像——現在可能得叫複古風。


    雙扇門進來就是客廳,左邊用屏風隔出了餐廳,右邊是個小茶廳,也可以當棋牌室;二樓是書房和臥室,以及一個不算小的室外陽台。


    房屋前麵是一個大院子,院子裏也是200年前的風格,雅致寧靜,有一方小池塘,一棵大樹,以及鳥籠狀的玻璃花房和寬敞的草坪。


    看得出來院子都是新整理的,草皮大概還不能可勁踩。


    婁清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從窗戶朝外看了眼,院子外麵是一條石板路,然後是層層疊疊的院落和屋簷。


    婁清想,這裏應該是德源卡的王宮。


    一樓餐廳裏,伍蘭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但餐廳裏除了伍蘭,還多了個人——魏樂茜。


    魏樂茜今天穿了一身西裝裙,長發挽起,妝容淺淡,很是幹練。


    和飛船上的性感尤物判若兩人。


    “喲,可算起了,這都快九點了。”


    魏樂茜麵前也擺著個小碟子,裏頭有一些糕點渣,現在正拿著個小銀叉百無聊賴地敲著碟子。


    “你怎麽在這兒?”


    婁清坐下,端起碗開始吃早餐。


    魏樂茜撐著腦袋,笑道:“宮裏進來了新弟弟,我這前輩總得來關懷一下。”


    婁清:唿嚕唿嚕喝粥。


    魏樂茜:“…………”


    觀眾不配合,魏樂茜也懶得演了。伸手又叉了塊糕點放在碟子裏,邊吃邊說出了真正的目的。


    “你昨天不是說要弄那什麽視頻嗎?我從電視台那邊拿到了全程的錄像,給你送過來。順便,陛下也跟我說了你想做的事,然後讓我負責用德源卡王室官方vast配合你。


    簡而言之,咱倆算是同事了。”


    婁清這才放下粥碗,點頭:“行,吃完飯就弄視頻。”


    魏樂茜吞下糕點,忽然笑了:“誒,我聽說你昨晚經曆了個靈異事件,差點一腳跳海裏?”


    昨晚她負責孩子們的那個通道,今天早上才聽陸一揚說起昨晚的事。


    婁清想起這事兒,頓時也皺起了眉:“我當時真的聽見有人叫我。”


    魏樂茜興致勃勃:“叫你什麽了?”


    婁清:“說找到我了,好像還有——迴來了?”


    婁清其實不太確定,他聽在耳朵裏的聲音並不清晰,密集而紛雜,但卻像是烙鐵一樣印在他的腦子裏,明明模糊一片,可就是忘不掉。


    魏樂茜若有所思,然後神神秘秘地說道:“說不定,你是遇到人魚了。”


    婁清:“…………”


    魏樂茜:“你別這個表情啊,我認真的——傳說如果一個人的身體太過虛弱,就會聽到人魚的召喚,然後被迷惑、被引誘走向大海或深水。但掉進水裏的人並不會死亡,他們會安然無恙地迴到地上。隻是每一個迴來的人,都會性情大變、記憶全無,宛如換了個靈魂一樣。”


    婁清“哦”了一聲,然後忽然若有所思地說道,“怪不得閆禹昨晚突然要我加強鍛煉——看不出來他還挺迷信。”


    “這不是迷信。”


    魏樂茜卻稍微正經了一些,說道:“雖然不知道人魚的真假,但換魂確有其事——甚至還有過野獸吐出人話的例子。”


    伍蘭在一邊附和點頭:“是呀殿下,我爸爸親眼見過的,就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婁清愣住,“真的假的?”


    魏樂茜非常無奈:“這事兒真沒騙你,王宮裏還有當時警衛遭遇那隻野獸的時候,執法記錄儀錄下的視頻。我是沒敢去看,但聽說挺慘的。”


    婁清頓時覺得碗裏的海鮮粥不香了,過了幾秒才問道:“王宮裏有健身房嗎?”


    魏樂茜一樂,點頭:“有,近衛隊有個訓練場,距你這不遠——你這地方可是好位置,雖然在王宮整體來說有些偏,但距離大廚房、訓練場、花草園都很近,要出宮也可以走後門。”


    伍蘭在一邊驕傲仰頭:“對啊,這是陛下特意挑出來的呢,殿下如果覺得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盡管說出來,陛下說都可以改的。”


    婁清聽到是閆禹挑的這句,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用改,挺好的。——閆禹住哪兒呢?”


    伍蘭指了個方向:“在王宮最裏麵,離這裏挺遠的。”


    婁清:“…………”


    瞬間想換個住處了。


    魏樂茜看出了婁清的想法,用叉子敲了敲瓷碟,“你知足吧,就算你住在陛下寢宮裏,也不一定能天天見到他——他可忙著呢。”


    婁清被猜透了心思也不尷尬,還有些心疼:“國王還這麽多工作嗎?我看他幾天沒休息好了,——對了,閆禹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魏樂茜一愣:“為什麽這麽問?”


    婁清:“昨天我看他臉色不好,他說沒休息好,是他身體的問題。”


    婁清隱下陸一揚對閆禹的身體狀況避而不答的事,怕魏樂茜也不說。


    但他多慮了,魏樂茜聞言“哦”了一聲,說道:“應該是他身體異化的並發症吧,我聽說是頭疼,不礙事,但就是疼,還沒法醫。不過一年也發作不了幾迴,所以也就這樣了。”


    婁清的眉頭皺了起來:“止疼藥也不行?”


    魏樂茜聳聳肩:“不算是太疼,陛下自己不樂意用藥。行了,你快吃吧,吃完把視頻弄完,我帶你去王宮轉轉。”


    婁清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但看魏樂茜的表情不像作假,於是隻好點點頭,開始吃飯。


    ·


    保平安的小視頻,婁清隻剪輯了個一分鍾的短片。


    從飛船靠近德源卡的星球全景,然後是婁清自己暈機的畫麵——這些是他自己拍的。然後就是孩子們跟父母家人的團聚,以及最後的送葬。


    送葬的畫麵,婁清把閆禹也剪輯進去了,是閆禹給他遞花瓣的時候,連帶閆禹的解說。


    最後畫麵定格在地麵零落的花瓣路上。


    成片出來後,魏樂茜在一邊看,婁清這邊給閆禹也發了過去。


    但閆禹可能在忙,並沒有立即迴複。


    婁清有些失落,但也隻是一瞬的心情。


    魏樂茜看完了片子,不由歎了口氣,然後對婁清笑了下:“挺好的。沒想到你還會弄這個。”


    婁清聳聳肩,“現在的軟件智能了很多,傻瓜都能用。”


    “哦?”


    魏樂茜忽然笑了一聲,“你這話聽起來,就跟你用過幾十年前的老古董似的。”


    婁清的動作一頓,含糊道:“唔,了解過。——行了,我發出去了,等等看輿論把。”


    魏樂茜見他繞開話題,也就作罷,接話道:“我隻希望網友們別把怨氣發到那些孩子身上。”


    “應該不會……來了。”


    婁清跟魏樂茜都打開了婁清vast下的評論。


    這幾天婁清的vast風頭正熱,除了粉絲,還有不少營銷號都蹲守著他的vast,就等著蹭熱度。


    這視頻才發出去兩分鍾不到,評論已經好幾萬了。


    「殿下黑色禮服好帥啊啊啊啊」


    「嗚嗚嗚,為什麽沒有怪物預警,被嚇哭了,哇哇大哭」


    「這麽多孩子啊?我之前看殿下照片,以為就那幾個呢,好可憐」


    「哎,默哀,希望這些孩子下輩子別生在德源卡了吧」


    ……


    「所以這是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多孩子受傷?近景鏡頭看,像是燒傷啊。」


    「那得問他們的怪物國王做了什麽吧,細思極恐」


    「希望殿下保護好自己啊!!!」


    婁清一條條翻過去,終於在翻了三頁後,看到了一條評論。


    「唔,怪物國王對殿下好像比我想的要溫和一些……(頂鍋蓋,別打我,就是單純希望殿下過得好)」


    然而盡管這位網友展示出了他的求生欲,卻還是被罵了許多條。


    「還真是壞人撿個垃圾都能被洗白呢,樓主你先看看之前和親那些人的下場再說話吧」


    「同希望殿下好,但不覺得怪物溫柔:)」


    「他對殿下溫柔也是怕輿論。之前不是剛有人靜坐,他就嚇得把殿下放出來了嗎?」


    “哎。”


    魏樂茜看得嘖嘖咂舌,“聯盟人對陛下可真是積怨深重啊。”


    婁清卻比較樂觀:“比起最初的集體咒罵好多了,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來吧。”


    魏樂茜點頭:“那現在去逛逛?”


    婁清:“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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