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苒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自李靜苒與喬淵大婚之後,秦玉一直在外奔波,如同與顧容一般,她還沒有與李靜苒單獨相處過。


    再見李靜苒,她的性情果然如喬淵所說,性情大變。以前的李靜苒,大大咧咧瘋瘋張張的樣子,如同秦玉一般。那是一種天高海闊任君遨遊的灑脫,那是一種桀驁瀟灑的不羈。


    正是因著李靜苒不同於普通長安女子一般,正是因為李靜苒這個長安閨秀不像個閨秀。正是因為李靜苒的脾氣秉性與她相似,所以才能成為長安城女子中,為數不多的與她親近要好的。


    如今李靜苒嫁為人婦,已為人妻,又懷有身孕,將為人母。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張狂,往日的瀟灑不羈。


    她已經變得內斂穩重,眉宇間隱藏著濃濃的惆悵。


    短短幾個月,卻已經恍如隔世。物是人非,李靜苒還是那個李靜苒,卻又再也不是那個李靜苒了。


    這段日子,李靜苒似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般,將她整個人都改變了。


    她不在瀟灑,不在豪放,再也不是那個不羈的野馬,而是籠子裏的金絲雀了。


    秦玉看著李靜苒如同長安普通婦人一般,那一舉一動,一舉手一投足,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宮中的嬪妃,無不散發著優雅的氣息。像是一個牽線木偶,做什麽事情,說什麽話,都像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一般,要謹慎,再謹慎,思量,再思量。


    自她從樓蘭迴來,一切都便了,就是連李靜苒這樣沒心沒肺,沒有任何心機的丫頭,都變得心事重重,變得優柔寡斷。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靜苒,也終於有了她害怕的東西。


    “終於見到你了。”


    李靜苒說話再也沒有了往日的不羈狂野,而是溫潤的,就如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一般。


    “三爺說你性情大變,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秦玉看著李靜苒含笑著一副賢王妃的姿態為她斟茶,心裏說不出的酸澀。


    這不怨她,皇城是一座吃人城,皇城是一座鋒利的磨刀石。在皇城中,無論之前是多麽有棱有角鋒利的石頭,都會被打磨的光潔。若非如此,在這食人的皇城,是無法生存的。


    苦了李靜苒,竟是被短短幾個月,就被折斷了翱翔的翅膀。


    李靜苒手上一滯,苦笑著看著秦玉。


    “在嫁給三爺之前,我便已經折斷了翅膀,有了如今這樣的打算。”


    秦玉垂下眼瞼,不去看李靜苒如今變得如深閨婦人,任命的表情。這本不應是她,也不該是她應有的模樣。


    李靜苒曾經說過的話還在她腦海當中沒有消散,那時的李靜苒,英姿勃發,揚鞭策馬,與她賽馬時的張狂模樣,讓至今還記憶猶新。


    那時李靜苒如清鈴一般的笑聲,可以迴蕩在整個馬場。那時的她,笑的清澈,笑的張狂,笑的仿佛整個天下都被她踩在腳下。


    那時的她,曾經幻想,要與她心中的英雄策馬揚鞭,要與她心中的英雄笑看河山。


    而如今,她的笑,苦澀而又淺淡,這是一種宮廷婦人的禮貌,而不再是她發自內心。她心中的英雄也沒有與她策馬揚鞭,沒有與她笑看河山。


    她的英雄,隻是讓她變的,更加像一個等待寵幸的婦人!她的英雄,生生的奪取了她的笑容。


    “三爺對你,可好?”


    秦玉很想問問她,這樣的生活,可是她想要的?這樣的日子,可是她曾經追求的?如今的種種,可會讓她有一絲後悔,後悔嫁給這個,表麵看似溫雅謙和,禮賢下士,心中,卻對著皇權有著無限的渴望,有著無限的野心的男人。


    皇城中沒有親情,亦也不會有愛情。


    李靜苒,愛上這樣一個男人,是幸還是不幸。


    李靜苒淺淺一笑,手覆在腹部,低頭看著腹部,此刻的笑,倒也算是有些小女人的味道,這是身為母親的期待,或許在這偌大的王府當中,這孩子,算是她最後的溫暖,她的幸福所在。


    “阿玉,三爺是靜苒愛上的男人,是靜苒勢必要嫁的男人。”


    李靜苒抬頭看著秦玉,這是秦玉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不知是喜,還是憂。那不言而喻的苦澀,牽強的笑意,讓秦玉恨不得此刻就將李靜苒帶走。


    “三爺待我很好,禮遇有加,令我掌管整個王府,給了我王妃應有的權利。如今,我又有了屬於我們的孩子,我很好,真的很好。”


    她不想讓秦玉為她擔憂,秦玉是蒼天的雄鷹,而她,再也無法陪著她翱翔了。她羨慕秦玉,隻希望,秦玉能夠一直飛在天上,帶著她的期冀,帶著她曾經翱翔於天的夢。


    秦玉不再說什麽,李靜苒的性子,與她何其想象,即便如今變得如此與世無爭,在她心中,還是那個有著野心的女人。


    愛了,便是愛了,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即便,是親手折斷飛翔與天的翅膀。


    秦玉伸手抓住李靜苒的手,咬了咬唇,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是一個倔強的女子,這是一個,撞了南牆也不迴頭的女子。


    “靜苒,若是有朝一日,想離開了,就告訴我,我帶你走。”


    若是不愛了,若是受傷了,便是公然與皇室為敵又如何,她定要帶李靜苒走,走出這牢籠!


    李靜苒目光放在秦玉覆在自己的手上,眼中竟是有些酸澀,這雙手,曾經教她彎弓射箭,曾經教她如何將劍拿的更穩,出手更狠。


    而如今,她能一箭射中靶心,她的劍能的更穩了,出手更狠了,而這雙手,卻已經不是她隨手可握的了。


    李靜苒的手,有些顫抖的覆在了秦玉的手背上。


    “阿玉。”


    李靜苒淡淡的道了一聲,這一言,包含了她對秦玉的所有感情,勝過千言萬語。秦玉心中一酸,起身便走。


    “阿玉!”


    李靜苒看著秦玉離去的背影,眼前變得模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急切的喊了一聲。


    秦玉突然頓住,迴眸看她,卻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眉宇間的擔憂不言而喻。她看著秦玉,微微的長著嘴,有些話,想要說,卻又不能說。隻突然站起身,急走了兩步抓住秦玉的手。


    “阿玉,別再對顧相有情!凡事,當心!”


    秦玉知道,李靜苒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定然是知道了些什麽,而她,站在喬淵與自己之間,左右兩難。


    “你如今有了身孕,不要思慮太多。”


    秦玉轉身便走,卻被李靜苒緊緊地拉住衣袖,側眸看著李靜苒,隻見她含著淚緊張的看著自己。


    “阿玉,若是有朝一日,三爺敗在你的手上,可否饒過他的性命,靜苒,求你。”


    秦玉看著李靜苒,這個女人,曾經的驕傲,全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她的傲骨,何曾讓她這樣低三下四,而她與李靜苒的多年的情義,也被這一個求字,變得疏遠。


    秦玉苦苦一笑。


    “三爺也是我的三哥,無論何時,他都是我腹中孩子的三伯。”


    此言一出,秦玉掙開李靜苒的手,頭也不迴的轉身便走,從此,再見,怕是另一番場景了。


    李靜苒,保重!


    明宣帝五十年,秋。


    秦玉上繳兵權,辭去一切職務,以身體不適為由卸甲。太子喬楚,無辜曠朝。九月,攜秦玉前往古貝爾草原。


    秦玉坐在草原上,看著遠處古貝爾的漢子姑娘騎著馬馳騁,歡笑。而自己卻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雲風優哉遊哉的在一旁吃著草,一副傲嬌的樣子泡著小母馬。


    她如今被喬楚看著甚嚴,承影劍被他藏了起來,刀槍棍棒絲毫不讓碰觸,便是連馬也不讓騎了。這因為她現在身嬌體貴,肚子裏有了個不安分的小鬼!


    秦玉看著一旁含笑看著她的喬楚,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來了草原,一望無垠的草原,不讓她騎馬,這對她來說是多麽折磨人的一件事情!看著一群人騎著馬在草原相互追逐打鬧,秦玉卻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這對秦玉來說,是一種來自心靈的摧殘!


    “小七!我又不是紙糊的!”


    喬楚一臉賤兮兮的樣子笑著將秦玉摟緊懷中,那副模樣真的想讓秦玉將他踩在腳下狠狠地揍上一頓!


    “我知道你不是紙糊的,你是我的心頭肉。”


    喬楚這幅樣子,真的讓秦玉有氣而無處而發,心裏頓時的泄了氣。


    “小七,我們比試一場吧。”


    喬楚卻假裝沒聽到一般,指著眼前的這一片綠油油的草原。


    “阿玉,你看,這片草原,曾經母親,便是在這片草原,策馬馳騁。”


    秦玉順著他的手看去,曾經每每入宮,皇後都會提起這片草原,如今,她終於得以見到。


    若是可以,她希望她與小七的孩子,也可以在這片沒有權利紛爭的草原誕生。


    “小七,以後,天下平定,我們就帶著孩子,生活在這裏。”


    喬楚懷中摟著秦玉,看著那片策馬追逐的少男少女,若是他的孩兒在這裏,一定是馬術最好的!


    “阿玉,那日在鬼竹林,你的幻境是什麽?”<!--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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