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是一個比較貧窮的村莊。相對的, 思想也要落後一點。


    從縣城到李家村沒有客車,地方太偏僻了, 路也不好走。坑坑窪窪的泥土路,村裏大多都是用牛車載人, 或者步行。


    薛佩雯在這個村子待了五年, 這條路她也走了五年。


    丈夫緊緊抓著她的手, 薛佩雯哪怕心裏抗拒卻也不得不走下去。


    她還記得那天下午, 她乘著家裏沒人的空擋偷偷跑了, 就是從這條路一路跑到城裏沒有歇氣。當時她真的很恐慌,如果, 她被村裏人抓了迴去,後果難以想象。


    縱使有風險, 薛佩雯還是孤注一擲。


    “ 三哥, 這路坑好多啊, 走的腳疼。”明明他穿了媳婦納的鞋墊子, 可厚實了, 還這麽墊腳。


    霍言早些時候辭了工,跟著唐禹去廣東有了自己的發展。現在想當於無業遊民。


    “ 這有什麽, 當初我下鄉的時候天天走這樣的路。”唐禹白了弟弟一眼, 這麽大了還當自己細皮嫩肉。


    “嘿嘿。”霍言摸摸鼻子不敢說話。三哥是家裏唯一一個下鄉的孩子, 當時大哥二哥都成家了,他也不過十三歲。


    雖說三哥下鄉並不是家裏人造成的,可四個兒子偏偏一個下鄉受苦,怎麽說都有些不公平。


    “慢點, 我扶著你。”唐禹夾起媳婦的胳膊。


    “ 阿強,要不讓阿言去看吧,我們在這裏等他行嗎?”這已經走了一半路了,薛佩雯越走下去越膽怯。


    她害怕麵對現實,也害怕見到村裏的人,那些人太野蠻了。萬一把他們都綁在村裏?有可能她去了再也出不來了………她………


    “放心,有我在。”唐禹緊緊迴握住她的手。


    薛佩雯抿嘴不說話,哪怕有丈夫的估計,她心裏還是緊張的不行。霍言生生被撒了一把狗糧。心裏鬱悶,難道三哥帶上他就是為了秀恩愛給他看的?


    三人看到村口的房子時,太陽已經懸在頭頂,熾熱的光芒曬得人腦袋發蒙。家家戶戶的煙囪冒起了嫋嫋的煙,唐禹讓霍言帶著薛佩雯先躲了起來。


    哪怕過了六七年,村裏人大多也認得薛佩雯這張臉。他怕村裏人情緒太過激動,傷了她。


    唐禹問過薛佩雯後,他先到了一趟村長家,兩人談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才頂著太陽出了門。


    他走到一家農戶門口,這戶人家估計剛吃完飯,男主人坐在屋簷下編竹筐。


    唐禹喊了一聲大哥。


    中年男人抬起頭好奇的看著他。


    “ 大哥,抽一根,這大中午的天太熱了,我來討點水喝。”


    中年男人有些拘謹,他警惕的看著唐禹,絲毫不敢接唐禹手中的煙,縱使他知道那包煙是大中華,他這輩子都沒舍得抽過。


    男人的媳婦聽到聲音從屋裏出來,“ 咋了,你誰啊?”


    “大姐,是這樣的。我是葛家村的,我想找一個失散多年的親人。請問我這是在哪?”


    婦女見他一副城裏人的打扮,長得像個文化人,說話也客氣,笑著打趣道:“大兄弟,你怕是走錯地方了,葛家村在山的另一邊,咱們這裏是李家村。”


    唐禹一臉驚訝,懊惱的搖搖頭,“ 哎,真是氣人,我在路上有人給我指了這個方向,說順著走就到了。沒想到他竟然騙了我。”


    “確實嘞,黑心的。”婦人附和道。


    “ 大姐,能不能給我喝口水,太陽太大了,嗓子都冒煙了。”


    “軍娃,盛點水出來。”女人衝著屋子喊到,大抵是對他還有防範,沒讓他進屋。


    唐禹站在院子裏憑借5.2的視力望隔了四百米處的土肧房。


    柳樹旁第三家。這是薛佩雯給的位置。


    唐禹正看著,就見屋裏出來一個女人,她揪著一個女娃娃的耳朵,罵罵咧咧的。


    “ 賤丫頭,老娘讓你喂我的小寶,你倒好,把米湯上撒的到處都是,燙到我兒子,還賣了老娘一個碗。”


    “ 不是,娘,是…弟弟,弟弟把…碗打碎………”


    “我讓你狡辯,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說謊。你弟弟才兩歲,他怎麽會打碎碗。明明就是你個賠錢貨………”女人一聽到丫頭反駁她,心裏更氣,直接提起女娃娃的胳膊抬起巴掌照著打屁股。


    耳邊到處都是女孩哭聲。


    “ 哎,造孽啊。”女人歎了一口氣,把水遞給了唐禹。


    唐禹大口大口喝起來,抹了嘴角,才開口問道:“怎麽了?那女娃娃。”


    “那女娃娃也是可憐,媽跑了,爸本來就不靠譜,又娶了後娘,天天受磨搓。咱們山裏娃,能活著有口飯吃就不錯了。”男人媳婦顯然是看多了,農村很多家庭都是這樣。


    “她媽為什麽跑了?”


    “嫌貧愛富唄,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啊,在咱們村裏早就浸豬籠了。”婦女鄙夷的笑道。


    那邊,小丫頭被後媽打,一個小孩突然橫衝直撞的推倒她。眼惡狠狠地盯著後麵看,牢牢的把妹妹護在身後。


    後媽被撞到地上,她也不急著爬起來。坐在地上就開始罵人。“ 姓李的,滾蛋東西,你給我出來。躲在屋子裏算什麽男人,出來看看你的崽子是怎麽對我這個娘的。”


    “果然從賤人肚皮裏爬出來的都不是好東西,老娘管吃管喝,小崽子竟然敢打老娘,沒良心的,長大了肯定是蹲監獄的壞種。”


    後媽屋裏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也沒人上去拉她一把。鄰居們見到這種情形,紛紛躲到屋子裏不願意摻和,那李二河個混混可是個賴皮糖,大家都不願意惹他。


    李二河被外麵的聲音吵的不行,真他娘的煩人,還讓不讓好好躺會兒了。要是今個他不出去,那婆娘肯定又絮絮叨叨,罵個沒完沒了。


    “行了行了,鬼哭狼嚎幹什麽,你看你這個潑婦樣,醜死了。”他過去踢了一腳自己婆娘,又把目光轉向兒子。


    “ 現在嫌我潑婦,你心裏還念著那個賤人吧,人家長得是好看,結果呢,還不是跑了。當初娶我的時候說的好好的,現在翻臉不認人。你當老娘好欺負。”


    李二河一聽女人提到薛佩雯,眼睛發紅,厭惡的瞪了她一眼,“ 行了行了。老子恨不得把那賤人千刀萬剮,你再提她老子連你一起揍。”


    男人的話顯然有威懾力,後媽緊緊的閉上嘴巴,她可是被男人打習慣了,了解他的性子。


    薛佩雯私下跑了,讓他成為李家村嘲笑的對象,李二河恨的牙癢癢,心中的暴怒無法排泄,偏偏這婆娘總是喜歡提。


    “臭小子,給老子過來。”


    男孩剛才敢跟後媽對著幹,自然不會站著不動讓他父親打,他扯起妹妹的手就跑。


    一大兩小在院子裏追逐一番,大人到底有力氣,不一會就抓住男孩走到院子旁撿起一根柴棒子就往死裏打。


    “ 啊,老子打你還敢躲,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膽肥了啊。”男人一邊打兒子,一邊口頭教育。


    “小兔崽子,長大了,骨頭硬了。”


    “ 哈哈哈,使勁大,打他。”一個四歲的男孩見爸爸打,自己也從院子邊上撿了一個樹枝,一邊拍手一邊湊熱鬧。


    李謹被按在地上,棒子一下一下的落在身上。他卻沒有哭,唐禹反而看見他殘忍的笑了。


    這才是真大佬吧,唐禹暗暗點頭,估計李二河最終的結局也不怎麽好。


    “別打了,哥……嚶嚶,哥別打我哥…嚶嚶嚶”女孩嗓子都快哭啞了,她想衝上去護著哥哥,可是卻被後媽緊緊的夾住兩隻手。


    場麵一度有些殘暴,他抬起腳準備上前去製止。


    “別打了”


    唐禹耳邊傳來聲音,他一迴頭,就看見薛佩雯和霍言站在柳樹旁。


    突然冒出來的三個陌生人,自然很快被人發現。


    薛佩雯正蹲在地上哭,唐禹剛走到她麵前,薛佩雯身體就軟了下來。


    “你個賤人,還有臉迴來。”李二河大嗬一聲,像隻暴怒的老虎立馬炸毛,拿著手裏的棒子就衝了過來。


    唐禹扶著薛佩雯,霍言隻好衝在前麵攔住男人。他現在明白了,為啥他三哥叫上他一起。


    感情是為了讓他擋棒子。


    霍言小時候也是孩子王,打架鬥毆是專長。他躲過李二河的棒子,轉身就朝他腿踹了一腳。


    李二河痛苦的捂著腿躺在地上。


    眾人一看外來人欺負村裏人,立馬去叫了村長。場麵一時間哄鬧起來。


    村裏人聽到薛佩雯迴來了,頓時一窩蜂的過來圍觀。作為當事人的唐禹和薛佩雯更是被牢牢的圍在人群中。


    村長管理著村裏的大小事,積威深重,村裏人遇到這種糾紛,都會找他做主。這不,有人到他家門口一喊,村長就跟著去了。


    其實他早就在屋裏等了大半個小時了。就等著有人叫他過去。


    去主持公道?!(去給唐禹救駕呢)


    畢竟收了人家兩條大中華、兩瓶茅台酒,值四五十塊錢呢。


    咳咳,雖然他是一個正直的村長,偶爾也會受不住煙酒的誘惑啊。


    “別圍了,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村長一嗬斥,村民們都安靜了下來。


    “ 村長,這幾個外來人跑到咱們村子裏打人,你看他們把我男人打的。”後媽一見到村長也不怕霍言人高馬大的的拳頭。顛顛的跑過來告狀。


    村民們附和,“就是,哪有讓外來人欺負咱們的。”


    李二河還躺在地上打滾,癩皮狗似的哼哼歪歪個不停。旁人還以為他受了多重的傷呢,疼的起不來身子。


    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李二河雖說混蛋,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感情自然比外來人強的多。換句話說,都是一個村的,就更需要團結。


    “行了行了,這是人家的家事。你們都散了吧。”老村長砸了一口土煙,看了一眼薛佩雯,對著地上的人喊道:“別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來。”


    村長帶著幾人進了李二河家,外麵有好奇的人還圍在村口看熱鬧。


    “ 當初不是跑了,還迴來幹啥?”老村長吸了一口煙,炯炯有神的盯著薛佩雯瞪了一眼。雖然她丈夫告訴過自己原因,但老村長覺得自己還是要走過過場。


    “ 我們想把兩個孩子帶走。”唐禹說話的時候盯著妻子,薛佩雯似乎也接受到丈夫的鼓勵,悶悶的點點頭。


    “嘿,你們說的倒輕鬆嘞,咱們李家養了這麽多年,吃了那麽多白飯,眼見著大了,就想把孩子帶走。”後媽對著兩人吐了一口吐沫,鼻孔朝天,惡狠狠地瞥了一眼靠在丈夫懷裏的薛佩雯,真是個狐狸精。


    “就是,老子還指望那小崽子給我養老,再說,我李家的血脈,憑啥讓你們帶走。”李二河歪歪唧唧的窩在椅子上,說實話,他從來沒想過讓那個小崽子給他養老,兒子他有的是。當初他是真的恨不得把兩個孩子扔到後山上喂狼。


    想了想還是讓兩個崽子給自己當牛做馬才行。


    “還有老子這腿,你們把我打成這樣,可能後半輩子就癱在床上了。你們看著辦吧,不然,老子就讓你們三個走不出這個村子。”李二河咬牙裂齒的放恨話。


    “行了,說罷,你們想怎麽辦?”村長直奔主題,也不想聽他們墨跡,薛佩雯男人說想早點處理完,他也就麻利點。


    “ 嘿,能怎麽辦,賠錢。孩子想帶走也行,吃了那麽多年的糧食,總得還迴來。”她從一進門就看不慣兩個孩子,就像橫在心裏的那根刺,現在眼見有好機會,可要宰一筆,再把兩個孩子甩了。


    以後家裏就隻剩下他自個的娃娃。


    “不行,我李家的娃娃不能跟著旁人。”李二河的老父親開口了,他不是在拿喬,雖說平日裏對著兩個孩子的遭遇視而不見,但家裏又沒窮到賣孫子孫女的地步。


    可是他說這話,後媽當做沒聽到,李二河更是滿臉的不讚同。


    “ 要多少?”唐禹直接了當的開口。


    李二河眯著眼睛,眼神裏射出兇狠,上下打量唐禹,看見那女人窩在男人懷裏,手底下的拳頭呲呲響,“至少千把塊吧。”


    “二河啊,你這怕不是在漫天要價吧。”老村長磕磕煙袋,這村裏最富裕的人家手裏存款都沒有一百塊。


    “叔,就這個價。”李二河一心想報複兩人,哪裏肯鬆口。


    “ 兩百。”唐禹一口定音,不是他舍不得給,隻是這種惡霸,你給的再多了他還覺得不夠,自己賺的錢,拿給別人瀟灑,唐禹還沒那麽聖父。


    “不行,一千。”


    “ 一百五。”唐禹改口道。


    “ 不行。”李二河根本不同意,想兩百塊就買走兩個孩子,做夢,怎麽的也得讓奸\夫淫\婦傾家蕩產。


    “ 一百。”


    眼見著唐禹的說的錢數越來越少,老村長看不下去了,一口定音,“兩百就兩百,我替二河答應了,孩子你們帶走,至於他的腿傷,去村裏看看老大夫。”


    唐禹暗道,村長就是村長,坑他沒商量。縱使他送了四五十塊錢的東西,沒有召集全村人攔截圍攻他們就是最大的讓步。


    當著村長的麵付了錢,兩個孩子以後得歸屬算是定了下來。此時已經到了半下午。


    唐禹讓兩個孩子去收拾東西,對於離別這個家,哥哥毫無表情,妹妹卻眼淚汪汪的看著李二河。


    哥哥叫李謹,妹妹叫李靈。


    “收拾啥啊收拾,東西都是我們家的,休想拿走。”後媽攔住家門不讓兩個孩子進。


    兩兄妹的東西估計也沒多少,唐禹想著算了,等到了城裏在給孩子買。


    “村長,麻煩你了。還請你跟我去城裏一趟,我們去把孩子的戶口改了。”


    當初薛佩雯和李二河結婚的時候沒有領過結婚證,孩子出生隻需要村裏開證明去上戶口。


    “行。”老村長也想今天就把事情處理完。


    幾人出村的時候,坐著牛車,雖說有些慢,總比靠腳力強。


    作者有話要說:  enbsp; 這一章來了,感覺肥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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