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爺,您醒了。”


    唐禹剛睜眼,一個身穿翠綠色衫裙的婢女就圍過來,後麵跟著兩個婢女,一個手裏端著盤子,一個雙手捧著一個臉盆。


    盤子裏放著的衣料一見就是上等布匹製成的,上麵還繡著繁雜華麗的線紋。


    唐禹穿著白色錦衣,他不動聲色的打量周圍的環境。寢內雲頂檀木作梁,珍珠做成的簾幕,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如果不是他在陽卷上看過顧秉的一生,怕是以為自己穿成了皇帝。


    他學著原身的語氣,動作優雅的擺擺衣袖,“ 更衣吧。”


    “諾”


    被一群人侍奉穿好衣物後,他才帶著浩浩蕩蕩的仆從穿過盡態極妍的花園,一步步走到書房。


    書房是機密重地,唐禹踏進書房的門後,自然就有奴仆為他關上房門,守在門口。


    直到此刻,唐禹才放下心來,想起在陽卷上的內容。


    顧秉曾祖父曾在先朝為官,任丞相一職,丞相之女為後。後來藩王起兵造反,建立大齊國,也就是如今的朝廷。


    丞相帶領妻子隱姓埋名,才幸存下來。後來,顧家人靠著為官多年的財富變成了雍州城裏的首富顧家。


    自此,顧家在此定居,曆經幾十年,大齊國一統天下早已成為定局,顧家作為前朝之臣並沒有一門心思想著複國,對於他們而言能活著就不錯了。


    當然,這並不是顧秉故事的開始,也和顧秉的人生沒有多大的關係。


    他生來就繼承著巨額的財富,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十八歲那年,娶了曲家的嫡長女,成婚三年才懷有身孕,生產時難產,生下孱弱的一子,母死子活。


    前二十四年,顧秉的人生都是美好且純淨的。


    直到去年,他帶領的行商隊伍在海邊遇到一名叫夏樂的漁女後。他的後半輩子,完全是悲劇的一生。


    唐禹有些汗顏,他本以為不過是個容易解決的世界,沒想到原身是個綠帽子王。


    綠帽子王.顧秉:敢怒不敢言。


    這個叫夏樂的姑娘天真活潑,明豔動人,被原主救起來之後聲稱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後來,原身被她漸漸吸引,對她情有獨鍾,三個月前兩人正式成親。


    顧秉家中並沒有長輩,所以萬貫家財的家主續娶一個來曆不明的孤女也沒人管。


    外孫的繼母是個沒有家世的孤女,反而對於外孫有利,所以顧秉前妻的嶽家並沒有反對。


    若是兩人相敬如賓,恩愛攜手一生也就罷了,算得上一段美談。偏偏夏樂在成婚後遇見了多情風流的王爺、遺世獨立的神醫、武將之家的天真公子、霸道□□的帝王、大叔範的邊陲族攝政王。


    這麽多男人,簡直就是女主的標配。毫無疑問,女主的身體以及精靈古怪的性格讓各類美男戀戀不舍。


    唐禹:瑪麗蘇.身帶名器.女主種馬文.[卒.jpg]


    可是夏樂她並不願意背棄丈夫,接受任何美男的愛情,她隻得備受煎熬的周旋在各類男人之中。(備受煎熬,放屁。)


    給原主戴上一頂又一頂綠帽子,生下的三子兩女也都是別人的種。


    作為無權無勢身份低微的原配丈夫,敢怒不敢言,憋屈的過了一生。後來,原主龍鍾老態,便被那群男人以原主配不上夏樂為由,抽了筋骨,製成了人彘。


    唐禹:“ ……”牛皮!難怪顧秉的心願是改變自己的一生,如果有可能他再也不想遇到夏樂。


    現如今,正是夏樂成婚三個月後遇到風流王爺的時候。


    與眾不同的姑娘縱使有了丈夫,依然女扮男裝出去逛青樓,偶遇風流王爺。


    唐禹:再次無語。確定不是瑪麗蘇小說的橋段。


    昨夜正是夏樂逛青樓一夜未歸。


    唐禹摩挲了一下椅子的手柄,俊美無雙的臉上露出嘲諷。這個王爺真的是個風流王爺,並沒有任何實權。等到夏樂遇到霸道帝王時,兩人糾纏不休時原身真正的身份才被拆穿。


    前朝遺孤,顧秉。


    是的,顧秉真正的祖父就是前朝亡帝。而他的父親,便是當年丞相從宮中帶出的皇後之子。


    距離當朝皇帝發現他的身份還有三年的時間,足夠他操作了。


    唐禹正在思考如何布局,門就被推開,一位肌膚勝雪的絕美姑娘推門而入,她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味。


    如今她身上還穿著那一身男裝。


    夏樂衝到唐禹懷中,委委屈屈的嬌喊了一聲,“ 夫君。”


    唐禹學著記憶裏的模樣,眼裏滿是愛意,嘴角含著微微的寵溺,“ 怎麽了娘子?”


    夏樂微微張了張嘴,想起昨晚的事她雙頰微紅。她總不能告訴丈夫自己昨晚被人□□了。況且,看那人一身富貴,就不是普通人,她說了也是為夫君招來災禍。


    她轉了轉話,嘟嘟嘴委屈道,“ 人家昨天本來說出去遊玩,不曾想路上遇到了小偷,把我打暈扔到巷子裏。人家在大街上睡了一夜。”


    唐禹微微皺了皺眉,“ 賊人怎會如此險惡。娘子莫怕,你可記得那賊人的麵孔,為夫將畫像畫下來全城懸賞,為娘子報仇。”


    夏樂心虛的摸摸鼻子,哪有什麽歹人,不過是她瞎編的故事來解釋昨晚一夜未歸罷了。“ 夫君,我並未看見那人的容貌。”她摸摸肚子嘟著嘴說道:“我好餓啊。”


    “ 哎,罷了罷了,餓了我叫人上菜,先喂飽你的肚子。”唐禹笑了笑,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


    夏樂被這一笑驚豔到了,心跳的噗通噗通。她向來都知道顧秉是個眉目如畫的佳公子,這一刻她好像對夫君更有感覺了。


    兩人一起用了膳,顧秉假借處理事務為由,躲進了書房。


    顧秉的父親是前朝太子,隻不過前朝破滅的時候,他還是個幼童。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整天憂思太重,最後英年早逝。去世前唯一留下的東西,唯有一塊寫著朱字的金製的令牌。


    唐禹撫摸著令牌上的特殊的紋路,心裏暗想這個令牌絕對不簡單。他將令牌高舉在手中,對著空氣喃呢道,“ 出來。”


    隱藏在暗處人影身形微微動,想到當初主人去世時的交代,默不作聲的迴到了原處。


    唐禹將令牌往書桌上一拍,又對著空氣道“怎麽?吾父死了,你們便不聽少主的話了嗎?”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從黑影處閃出一道人影,鬼影似的直生生的跪在唐禹麵前。還好唐禹有心裏準備,控製住了麵部表情。


    顧父為了讓兒子更好的活著,他從未透露過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決意將兒子的身世帶進塵土。若不是唐禹看過陽卷知曉前因後果,恐怕也不會相信,一個商賈之子,竟然會是前朝遺孤。


    “少主有何吩咐。”暗衛主一副恭敬的跪在原地。


    “ 我要複國。”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聽到“複國”兩個字,嚇的暗衛手心直冒冷汗。如今天下安平,改朝換代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心有疑惑疑惑,少主是從何知道自己的身世,明明他時刻不離的跟在少主身邊,並未發現有何異常。


    唐禹一副看透他表情的樣子,諷刺的揚揚嘴角,“ 你當我是個傻的嗎?父親的種種表現,我早已經猜出自己身世。本以為這天下安康,百姓也還算安樂,父親並不願我複辟。可如今,我才知道人善被人欺,屬於我的東西不應該拿迴來嗎?”


    暗衛將少主臉上的恥辱看在眼裏,心裏明了,昨晚的事,他今天已經接到了下屬的通知,少夫人她做出如此事,少主生氣也是必然。


    當初主人離世時,叮囑他們保護在少主身後便可,萬萬不得現身。畢竟複國之路,不單單是說說而已,說不定前朝的血脈就此斷絕。


    暗衛斟酌勸說道,“少主,複國乃是大計,萬不了意氣用事。”


    “ 喔…”唐禹扯了長長的尾音,慵懶的靠在椅子上,“ 你覺得本少主是意氣用事?”


    暗衛:“…………”


    唐禹:暗衛大哥,你太天真了,若是再不動作,等到查出咱們得身份,我至少還能苟延殘喘的活著,你們暗衛就是被一鍋端。


    當今天子怎麽容得下前朝遺孤,原身唯一的兒子都被搞死了,哪裏還有殘存的前朝血脈。


    “ 放心,我心中自有溝壑。這本來就是我朱家的江山,那金鑾大殿上的龍椅不過是借給他百裏家坐了五十年罷了。如今我要拿迴來。”唐禹低頭摩挲令牌,褐色的眸子寒意四射,“難道你,就從來沒有複國的想法麽?”


    暗衛沉默不語,他們自然想過報仇。他們本就是朱家的皇家暗衛,從小不知從何而來,一心隻效忠朱氏一族。當初藩王造反屠盡朱氏血脈,他們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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