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再一次聽到任家的消息,是在報紙上。


    任父在那些年拉下台的人不少,隨著時代的開放,當年那些下放的人逐漸平反。


    任父以誣陷、貪汙等罪鋃鐺入獄,沒收全部財產。因為任父官職高,事情一出,鬧的沸沸揚揚。


    看到這則新聞的當天,任向陽找上門,彼時唐禹的公司逐漸擴大,規模已經不小。李家人也搬進了大別墅,而隔壁就是安家人。


    “ 伯父,求你幫幫我父親。”唐禹過來接帥帥迴家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被磨光了當年的朝氣,可能是最近任父的打擊對他很大,任向陽滿臉的胡茬都沒來的刮。


    跪在地上的男人看見唐禹進來的那一刻,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恥辱,隨後又重重的低下頭掩蓋住。他也不曾想到,最後危難的時候父親竟然會讓他轉過頭來求救曾經陷害過的安家人。


    何其諷刺,何其卑微!


    安母有些心疼,她是看著任向陽長大的,把他當做半個兒子養,可是一想到任父任母當年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她的一雙兒女受盡了苦難,妻離子散。安母就覺得自己應該狠心一點。


    “ 給老子滾起來。”安父重重的砸了一下拐杖,他在大西北的那些年過得並不好,為了能讓妻子和兩個兒子活下去,累壞了身子。如今隻能依靠拐杖行走。


    “ 伯父伯母,我們兩家是世交啊,求求你們,幫幫我父親吧。我父親同我說當年要不是他護著,安玥肯定是要同你們一起到大西北改造的。這是你們欠任家的人情啊。”任向陽不知道怎麽,如果他父親入獄了,他再也不是人人捧著的高官之子,他將是罪犯的兒子。


    房間裏的人聽到他說的這話,一時間陷入沉默。


    “ 嗬嗬”唐禹諷刺的揚起嘴笑笑,走到他麵前揪起他的衣領,“ 你確定當時你幫了她嗎?任向陽,我想打你很久了。”


    “ 當年你是怎麽對她的,你忘了嗎?而你的父親又幫了她什麽?你們任家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樣虛偽。不過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怎麽可能遇到這麽好的妻子。”


    “ 你走吧,滾出去。你們任家人沒有資格再踏上安家的土地。”


    任向陽屈辱的盯著唐禹,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比不上這個農村人,過了一會,見屋子裏沒人願意替他說話,灰溜溜的出了別墅。


    迴到家後,林雨柔看著這個失去了光環的男人,她有些嫌棄。


    當年她帶著孩子從農村迴來,本以為能借著兒子的光嫁入任家,可任母卻死活不同意。況且當時任向陽談了一個女朋友,正處於談婚論嫁的時候。


    無奈之下,她之後哄著任向陽讓她做了地下情人,可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些年,即使任向陽同當年的女朋友結了婚,依然把她寵著。


    如今任父一朝入獄,任向陽又被廠裏革去主任一職,林雨柔心裏盤算著怎麽樣才能弄到任家最後的東西。算計之間,心裏有了主意。


    “ 向陽,你沒事吧?安家願意幫咱們嗎?”林雨柔輕聲上前安慰,宛如一朵解語花。


    任向陽把頭埋到女人懷裏,緊緊的抱著她,似是深深的眷戀。“ 雨柔,我什麽都沒有了。”


    自從他父母雙雙入獄,明媒正娶的妻子帶著幼子當即與他離婚,現在他的身邊隻剩下雨柔了。


    “ 向陽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任向陽聽到她的許諾,抬起頭扯嘴笑了笑,“ 嗯,你一定要陪著我。”我為你放棄了那麽多,林雨柔你永遠離不開我身邊。


    林雨柔被他陰霾的眼神盯的不自在,扭了扭身子,轉移話題問道,“ 你有沒有見到玥姐姐,她說不定念著當年的情分,願意幫幫你。”


    一提起安玥這個人,任向陽手底下攥成了拳頭,鬼知道有多後悔。當年安玥向他低頭求他娶她的時候,他內心的得意不斷地在喧囂。現在他多想迴到那一刻,答應她,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她度過難關。那麽如今,他就是安家的乘龍快婿。


    任向陽不敢想象,如果當年娶安玥的是他,那麽現在李衛國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這個近乎狂熱的念頭,讓他看林雨柔的眼光有些憎惡。


    時隔多年,隨著閱曆的豐富,他才徒然嘲笑當年的自己,陷在林雨柔這個女人低俗的圈套裏。竟然拋棄了那個本應該屬於他的女孩。


    “ 雨柔,我們去結婚吧。”任向陽背著女人倒了水,眼底閃過瘋狂。


    林雨柔心不在焉的搖搖頭,一臉難過的說道,“ 可是,任伯母根本不會同意我們的。向陽哥,現在任伯母進了監獄,我們這樣做會傷害她的。”


    “ 你這麽好,媽媽肯定會認同你的。雨柔別擔心,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況且我們的兒子也不能一直頂著私生子的名頭。我的兒子,肯定要有最好的。”


    林雨柔看到他自信的笑,心裏暗叫果然任向陽還藏著好東西。如果是這樣,她不妨先和他結婚,再徐徐圖之。


    兩人迅速領了證,事後,林雨柔才發現自己被騙了。可是此時,任向陽把她關起來,不聽話就暴打,逃走就打瘸了她的腿。漸漸的林雨柔被磨滅了希望,就這般行屍走肉的生活下去。


    後來的無數日子,她都怪自己太過貪心,若是當年她直接收拾包袱走人,憑借她的才貌過上好日子不成問題,可是……人生沒有如果。


    兩人相殺相怨一輩子,淒淒慘慘了此餘生。


    唐禹的公司越來越來,到一定的規模後,他再也沒有擴大,時常帶著妻子旅遊。晚年時光,他又一頭紮進了計算機,勵誌當一個黑客。


    唐禹活到了八十歲,他看著自己的靈魂飄離身體。病床的孫子哭哭唧唧的叫爺爺,兒子坐在沙發上像是丟了魂魄,他想過去給帥帥的後腦勺一巴掌,可是他的頭透過了帥帥的身體。


    唐禹心裏暗想,這個臭小子,老子死了他還愣愣的。一個男人大丈夫還哭哭唧唧的……


    可是他的思維已經變得模糊,不能再思考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一睜眼就看到了無聊的蹲在地上刨土的小人。


    “ 小陽,李衛國人呢?”唐禹環視四周,連個鬼影都沒看到,不會是不想買賬吧,他可是花費了八十年的時光呢。


    “ 早走了,在你五十歲那年,他說他懶得看完你後半輩子做的零碎瑣事就自己過了奈何橋投胎去了。”


    唐禹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不是吧,走的這麽利索。那幹嘛至少還賴在地府不願意投胎。”


    小陽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李衛國說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醜沒關係有錢就行。”


    唐禹無奈,“感情我用一輩子的經驗就告訴他這個道理?”


    小陽點點頭,“ 現在重要的問題不是這個?關鍵問題是,你把我偷出來,冥界已經知道了。”


    “那他們想怎麽樣,把咱倆捉拿歸案?”唐禹定神看著小人。


    “ 不怎麽樣,你想得美。反正我又不重要。”小陽沮喪的低著頭,想到聖女魔陰那無所謂的瞥了它一眼,小陽的內心有些受傷。當年它輝煌的的時候,可是被酆都大帝放在手掌中的。


    它可是和酆都大帝有肌膚之親的男人。


    小陽怨恨的瞥了唐禹一眼,難怪他隻看得到這個鬼的十世,果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連聖女都懶得招惹,就這樣放棄了它。


    “喔~~喔~”唐禹扯了一個長長的尾音。


    其實魔陰並不是不想管,況且那個書靈還偷走了她的化妝鏡,幻鏡。隻不過唐禹是大羅天迦葉親自送來的人,又是如來的親傳弟子。魔陰扶了扶頭,就這般聽之任之吧。冥主一日未有下落,他們就隻能先當個縮頭烏龜。


    “ 行了,別再自怨自艾了。咱們繼續幹活吧。”唐禹輕輕用手指彈了彈小陽的額頭,又擺弄了它的咯吱窩。


    唐禹盯著他簡陋招牌,覺得自己應當有個辦公室才對。於是到處收集木材搭建了一個茅草屋。把“執念事務所”的牌子掛到茅草房的門口。


    收拾好後,唐禹的得意看著自己的小家,他從此在地府裏也算是有房一族的了。“走,小陽,咱們去找客。”


    “ 不用,我早就招到人了。”小陽昂昂頭,隨身掏出一個小本本,它已經把報名的人都記下來了。它可真是個了不起的書靈。


    上麵寫的字小的讓人看得眼疼。唐禹定神看了好久才看清楚上麵寫的什麽。


    一、帶綠帽子的富商


    二、家庭主夫


    小陽輕聲的念出來,“ 你挑選一個世界,我召他們過來。”


    唐禹蠕蠕嘴,一個綠帽子,一個主父,能不能給來個霸道總裁的身份啊?


    “ 就富商吧。”綠帽子應該沒多大問題吧,憑借我的個人魅力,還不把那個女人迷的東倒西歪?


    小陽比劃了一個複雜的手勢,不一會,一個穿著錦緞的男人(阿飄)就到了他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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