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出雲不祥的預感在看到義勇拿迴來的東西後成為了現實。


    蒙臉方巾升級為臉罩,蒙眼布條升級為眼罩,還有能包住耳朵的帽子,沒有例外全是加厚版,最重要的是兩副加粗的鏈子……


    “你這是想把我五花大綁嗎?而且我不喜歡綠色。”


    出雲嫌棄的把東西推開,綠油油的一片,戴上不會很顯眼嗎?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見了,是怕那些追他的人發現不了他嗎?


    義勇沒有糾正他對顏色的錯誤認知,隻用眼神示意他快點穿戴好,出雲沒法,金主的要求不管是什麽都得完成,哪怕是別的特殊需求。


    對窮人而言,自尊能值幾塊錢?


    雙手雙腳戴上鎖鏈後才知道這兩根鐵鏈有多重,裏麵灌了鉛吧這是,也真虧義勇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買到這東西。


    早餐出雲如願吃到了壽司,然後開始了一天的奔波,義勇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決定順著那條河去上遊看看,沿著河岸一路走一路調查,出雲拖著沉沉的鐵鏈跟在後麵,臉隨著義勇的移動而變換著方向,見他突然停下,出雲也腳下一頓,“怎麽了?”


    義勇指向河對岸的一株櫻花樹,“看了那個有什麽想法嗎?”


    出雲拉下眼罩,瞥了眼後不明所以的問,“怎麽了嗎?”


    見他是真的沒看出什麽來,義勇也沒解釋,方向一轉,不再往前走,反而一躍跳到河中央半露出水麵的一塊岩石上,出雲趕緊跟上,但和義勇不同,他直接踩在了水麵上,被流動的河水以及拍打在岩石上濺起的水花打濕褲子前率先過了岸。


    每個鬼都擁有自己獨特的血鬼術,隻有出雲的能力義勇怎麽都看不破。


    離得越近,櫻花的芬芳逐漸加濃,隔著這麽厚的口罩都能夠聞到濃鬱的香味,出雲趕緊用手遮住口鼻,“香的好像變臭了,糟糕,我覺得頭有點暈……”


    鬼的嗅覺比人類敏銳,義勇不覺得他的反應奇怪,而且不是好像變臭了,確確實實隱藏著一股異樣的臭味。


    出雲扶著旁邊的榕樹站得遠遠地,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靠近,見義勇居然還能麵不改色的站在櫻花樹下,打心底裏生出一些佩服,“櫻花有什麽好看的?你不是還要調查嗎?快迴去吧,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粉色,義勇抬頭望著繁茂的樹枝,視野中有一朵櫻花飛下枝頭,層層疊疊的花瓣煙花般在空中被風吹散,有一片輕輕掃過額發,最後打著旋飄到伸出的掌心上,“你就不覺得奇怪嗎?這個時節居然還有櫻花。”


    出雲哪裏去在意過這些,普通人眼中的四季交替,對他來說不過彈指一揮,誰也不會去注意蜉蝣的一生,但為了避免誤會加深,他牢牢的閉緊嘴巴,做個安靜的美少年。


    義勇找來一根三指粗的枯枝,繞著樹走了幾圈,在靠近樹根的地方刨起來,刨了好一會,不出意外挖到了什麽東西。


    白森森的骨頭被掩埋在潮濕的泥土裏,有草根從空洞的眼眶中鑽出來。


    “找到什麽東西了嗎?”


    思緒被清淺的聲音打斷,放下枯枝朝旁邊看去,見出雲在不遠處探腦袋,義勇忙叫住他,“你就在那裏待著,別過來。”


    這熟悉的防備,不用看出雲就猜到是怎麽迴事了,本來就在猶豫要不要過去看一看,現在被他先提出來,便理直氣壯的躲懶,背脊一鬆,懶洋洋的靠在樹幹上,有氣無力的喊了聲,“是屍體嗎?”


    “是一具女人的骸骨。”


    出雲對他如何一眼分辨出骨頭的性別沒有興趣,不過隨著土被挖開,令人作嘔的臭味匯聚成流,肆虐著這方空間,出雲隻忍了幾秒就拔腿就跑,離開好幾裏路才敢大口唿吸,等把骸骨重新埋好的義勇跟上來後抱怨說,“隻有一具屍體嗎?為什麽會那麽臭?”


    “沒有腐肉,隻是骸骨。”


    出雲從善如流的重新組織了語言,“隻有一具骸骨嗎?為什麽會那麽臭?”


    “……你什麽都沒感覺到嗎?比如那具骸骨的魂魄。”


    出雲沒有聽到他的問話,顧自舉起胳膊在上麵用力嗅了嗅,“義勇義勇,你有沒有覺得我身上有點臭?”


    “還好。”義勇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你有感覺到那具骸骨的魂魄嗎?”


    “好像是不臭,那為什麽還會有味道,是你身上嗎?”


    義勇推開小狗般湊到自己胸口的腦袋,碰到的地方剛好是那張麵具,異樣的觸感帶來一陣心悸。


    出雲聞過之後推翻了自己的話,“確實不臭,你身上很香。”


    “……”


    肉香嗎?


    似乎是有點後知後覺,出雲這才遲鈍的迴答起剛才的問題,“沒有啊,到處都沒有感覺到有魂魄存在的痕跡,嗯,有點可疑的樣子。”


    這種地方會出現違反季節的櫻花以及骸骨本身就夠可疑的了。


    義勇帶著出雲繼續往前走了會,離開樹林後豁然開朗,蔚藍色的天空和草綠色的稻田涇渭分明,將眼前的畫麵切割成兩半,連田裏密密麻麻的雜草都無比熟悉,朝遠處看去,果然是那間木屋,門前聚集著許多黑點,好像圍滿了人。


    “嗯?是那個瘦得快變僵屍的那個人家裏?怎麽……誒?義勇你要幹嘛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達木屋,義勇在人群中認出了熟悉的臉孔,“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哭聲搶過了伊東的話語權,懷裏抱著繈褓的老婦人哭倒在人群最前方,“我的閨女啊!你怎麽忍心拋下我這糟老婆子和奶娃娃就這麽走了!!”


    被她的嚎啕大哭嚇到,繈褓裏的嬰兒也扯開嗓子大哭,旁邊的人不知道該怎麽勸,他們全都失去了親人。


    一時間氣氛十分壓抑,義勇問了伊東才弄清楚事情發展,原來老婦人的女兒昨天半夜失蹤了,早上有人在這邊發現了她常戴的梳釵出現在了一之瀨手上,所以大家就懷疑他是最近失蹤案的兇手,這才氣勢洶洶的上門來抓人。


    事先衝進屋的兩個魁梧男人一人扣著一之瀨的一隻肩膀,粗暴的把人拖到外麵,用力一推,本就搖搖欲墜的人跌坐在地,被迫接受大家的打罵,幹裂起皮的嘴唇張了又張,似乎在解釋,但虛弱的聲音全被掩蓋,沒能傳達到眾人耳中。


    義勇看懂了他的唇形,卻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隻不時的抬頭看下日頭。


    出雲還以為他是貫徹正義的那類人,調侃起來,“你不阻止嗎?他那副行將就木的身體可經不住幾拳幾腳,還是說你也相信他是那個鬼?”


    “他是人是鬼,你已經告訴我了。”


    “我?”出雲不解的指了指自己的鼻頭,手上粗/大的鎖鏈沒能對他的動作造成任何阻礙。


    義勇沒有迴答,目光落在木屋窗台的花瓶上,好像在等著什麽。


    被吊著胃口的出雲很難受,怎麽都想不出自己說過什麽話,這個一之瀨易水是人,他可以非常確定,難道吃人的鬼是他認識的人?比如他口中“死去的妻子”?畢竟誰也沒親眼看到他的妻子是死了還是怎麽了,義勇這會袖手旁觀是為了引蛇出洞?


    出雲被自己的想法驚豔到了,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不由暗自佩服自己的智商,拽著義勇的袖子搖了搖,想要求一個表揚。


    “看來這鎖鏈還不夠重。”


    “……”


    出雲縮迴了手,生怕明天他會在自己手腳拴上兩個鐵鍋大的鐵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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