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寒家人,確實長得都不錯,隻除了一個人,那就是寒安靖的娘:林大才。


    當年寒家家主寒清立的夫人生了十個孩子才活了兩個,寒清立一怒之下規定以後寒家子嗣娶妻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身體健壯。


    在長子寒生久長大成人後,寒清立親自為他挑選了一個叫林大才的女孩做妻子。之所以挑她,是因為據傳她曾在寒冬臘月跳進河裏救人,救完人之後居然順道直接從河裏遊迴家,到家後一碗薑湯灌下去,連個噴嚏都沒打。


    寒生久雖然脾氣溫和,但是要接受和自己一樣高卻比自己壯一圈的林大才做妻子,也著實適應了好一陣子。


    這事整個江湖都知道個七七八八,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來說,隻是親眼見過的人並不多,有幸見過其真容的人被人追問起來,通常隻有一句話,佛曰:不可說。


    被安無憂這打諢插科一攪和,寒安靖倒也沒再試探別的,一頓飯就這麽收場,眾人四下散去各做各的。


    寒半夏很是納悶,他家二公子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對誰這麽感興趣。又擔心他家公子陰柔的體質怕不是連性格都影響了吧?


    寒安靖不是沒看到老管家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表情,卻什麽都沒說。


    其實連他自己都有些困惑,隻是從第一眼見到安無憂開始,他就能感到一種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非常難對人說清楚,但他就是能感覺到,它一直在那裏,似有若無,若隱若現。而近距離觀察之後,看他言談吐吸,這困惑就更深了。


    隻是,安無憂提到自己母親的時候說她聲音不好聽,可那人的聲音據說是天下一絕。


    有些話,隻能想,不能說。


    寒半夏見主子不說話,也不再多問,隻是將手上的字條遞給他。


    寒安靖接過來展開一看,上麵寫著七個小字:夜半城外別離亭。


    寒半夏皺眉道:“吃飯迴來後,就發現這張字條擺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話沒說完,就看到寒安靖眉毛一挑,眼裏射出驚訝,用手指輕輾紙條上沾著的粉末,再放到鼻下聞了聞。


    “居然是尊龍骨。”


    寒半夏震驚,尊龍骨隻在寒家老祖手劄上記錄過,這傳說中的藥材難道真的存在?


    “公子可要赴約?”


    “我們還有選擇麽?”寒安靖將紙條握緊。


    他研究了小半生的方子,在毒娘子送來化毒草後,就差這麽一味尊龍骨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闖一闖,不為別的,哪怕就為他下麵那三個還未成年的弟弟。


    寒半夏歎息,大公子是寒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偏陽體質,身體健康,性格極好,但資質上卻隨了夫人,在寒家浸、淫了二十多年,卻還是半竅不通。二公子身體自小就繼承了寒家的陰柔體質,陽不入經,元浮體虛,卻偏偏資質極高,這一大攤子家業也隻能暫時壓在他身上。若不是為了底下的小公子們和未來寒家的子嗣,二公子也實在不必辛苦出穀,還被人強冠罪名。隻不知道,這次他們是否還有命迴穀。


    夜半,安無憂和祝明語坐在客棧屋頂目送離去的寒安靖。


    “又走了一個。”


    “嗯。”


    “你打算跟著誰?”


    安無憂指著下麵快速接近客棧的黑衣人道:“好像暫時誰都跟不了了。”


    祝明語無語望天:為什麽自從跟你在一起之後,我的人生就隻剩下打打打!


    不一會兒,景家兄弟也躥了上來,和祝明語、安無憂等人一起對敵。


    都說打得好的怕打得狠的,打得狠的怕不要命的。來人武功一般,卻招招致命且不要命,顯見是死士。景禦林挑準一個空隙脫離殺手追著寒安靖離開的方向而去,景禦則脫不開身,又放心不下,和祝明語交換了一個眼神,合力將安無憂扔了出去。


    安無憂追著景禦林趕到別離亭時,正好看到一神秘黑衣人將一包東西交給寒半夏,對著寒安靖道:“這裏是二公子需要的東西。另外,《藍若心經》已經送迴寒家藥穀,是真品無疑,二公子盡管放心。”說罷就要離去。


    寒安靖皺眉,出手就要將人留下,怎知那人武功頗高,居然一擊不中。


    神秘人怒斥寒安靖:“我為寒家辛苦半生,你們居然想殺人滅口,大不了一拍兩散,看你們能得什麽好?!”


    說罷幾個起躍就走了。


    待景禦則和祝明語收拾了暗殺之人,照著安無憂的暗號跑來與其會和,就隻看到了神秘人沒入黑暗的身影。


    景禦林見哥哥到來,立馬跑到景禦則身邊將所見之事告知他們,還拉著安無憂作證。


    安無憂看了景禦林一眼,點頭道:“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景禦林皺眉,什麽叫表麵上?


    景禦則將棍子抗在肩上,走到寒安靖身前,雙眼凝視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怎麽說?”


    一旁的寒半夏立刻將紙條之事說了,並打開布包,裏麵確實是一塊晶瑩剔透的五色尊龍骨。隻是除了龍骨外,還有一塊寒家的本家令牌。


    這塊令牌一出,寒安靖的眼裏清楚明白地透出擔心。


    能拿到寒家令牌的也就那麽幾個人,這說明,寒家也出了內鬼。


    “哥!你還猶豫什麽?剛才那人確實就是寒家的人!這麽多事都是寒家在背後搞鬼,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們!你可還記得姑姑的話?”


    寒安靖冷靜地對上他的眼睛道:“我隻為尊龍骨而來,也可以向你保證,我寒家絕對沒有染指《藍若心經》。”


    景禦則握著棍子的手緊了一緊,看得眾人一陣緊張,祝明語上前了一步,張了張口,卻還是閉上了。


    景禦則眼角餘光一閃,將棍子收迴背上,轉身離開。


    景禦林跟在他身後,滿眼的憤怒,低聲質問道:“哥!就連姑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事實已經這麽明顯了你為何還要一意孤行?還是說在你心中,從來都沒有把景家放在心上?”


    景禦則停下腳步,迴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半響才道:“隻怕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若是現在就將他殺了,那就不光是景家與寒家的事,隻怕會牽連整個方家,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難道又要重蹈二十三年前的覆轍?


    景禦林沉默不語,心下卻不以為然,暗中決定要將一切告訴姑姑,尤其是景禦則不作為。


    眾人各懷心事迴到客棧休息,卻沒有人真的睡著。


    祝明語倚著窗台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突然一隻信鴿撲扇著翅膀飛了進來,她解下幫著的字條,看了一會兒,轉身去找安無憂。


    安無憂此刻正躺在房頂上看著星星。


    祝明語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的眉眼,心裏突然湧起一股酸澀。


    “還相信寒家?”


    “我隻是更不相信程家。”


    “剛剛接到的消息,說是江湖上突然流傳起《藍若心經》在寒家手上。”


    “喔?”安無憂摸著下巴笑了,這倒有點意思。


    “還有,周有福的蹤跡有了下落,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蘇平城城郊的山神廟處,那地方距離別離亭不遠。”


    “慕合兄迴來了?”


    “好像剛剛迴來。”


    安無憂看著祝明語。


    祝明語扶額:“你又想去湊熱鬧?”


    安無憂笑眯眯地直點頭。


    兩人將周有福的蹤跡告訴了程慕合,程慕合表示也想去山神廟看看,遂一同向寒安靖和景家兄弟告辭。


    寒安靖深深地看了安無憂一眼,隻道:“多保重。”


    祝明語看著景禦則,抿了下唇,眼裏閃過擔憂。


    景禦則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我會勸阻姑姑。”在真相未塵埃落定之前,絕不會做了他人的棋子。


    景禦林低頭,將眼裏深深的厭惡掩埋下去。他就知道,景禦則做的一切,都和祝明語脫不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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