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到如今已經三十年有餘,78年改革開放之後,全國經濟開始逐漸複蘇和發展,經過幾年努力,各地都呈現經濟良好趨勢,但是社會治安卻一直得不到有效治理和保障,到處都是小混混打架鬧事,聚眾鬥毆。


    一些先進的思想流入國內,青年一代倡導自由無束,夜店酒吧滿大街都是,那時候全國各地陸續傳了很多聚眾鬧事和搶劫打殺的事件到上麵,各地官員也開始反映治安問題,於是一場浩浩蕩蕩的嚴打行動悄然降臨。


    人總是這樣,當和平穩定的時候就會放蕩不羈、惹是生非,當災難降臨之時才知道什麽是可怕,從而有所收斂。


    人性永遠是需要被壓製在一定環境體製強度範圍內的,而這個範圍的發現和確定需要一個實驗的過程,實驗過程中就勢必會犯一些錯誤,甚至引發一些無可估量的後果。


    83年的嚴打從上麵下了最高命令,每個縣城和鄉鎮都必須要列出死亡名單和重判名單,無數的街頭混混被抓入獄,當他們在獄中一邊抽煙一邊叫囂著三五天就能出來的時候,根本想不到死刑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死亡名單的規定數目高於罪可至死的混混人數太多,那就需要拿其它違法犯紀的人來填補。


    那個年代也許拿一根針就會被判二十年,拍一下女人的屁股就是死緩,路邊尿個尿被異性看見都有可能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那個年代的流氓罪被用到了極致,老一輩的人談流氓罪而色變,現如今的社會,大街上到處都有男男女女接吻拍拖,甚至有人敢當街做出人類的繁衍行為。


    但是在八十年代,尤其是83年的嚴打期間,男女牽手的行為都看不見。


    郭瞎子的兒子就是在那年被槍斃的,據老太爺說,郭瞎子的兒子犯了聚眾鬥毆罪,對社會造成嚴重不良影響,死的時候才二十歲,如今算來他若是不死的話起碼也得五十歲了。


    而眼下,省文化團下鄉考察的青年郭懷義怎麽看都隻有二十來歲,沒人可以五十歲了還保持這麽年輕的容顏。


    桌上吃飯的時候劉隊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青年一些以前的事情,青年對答如流,儀態從容,並且講了一些自己以前在另一個山村考察時的風土人情。老太爺問郭懷義喜歡讀什麽書時,郭懷義首先說的就是三國和水滸,其次還說了一些老一輩的人才讀的書,而那些書我都沒讀過,隻是小時候跟在老太爺身邊聽書的時候聽他提及過。


    即便郭懷義和老太爺等人在桌上說說笑笑,可氣氛還是有些不對,我就起身準備敬郭懷義一杯緩和緩和氣氛。


    正在這時候,村長李富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杯酒應該我來敬才對,郭領導大駕光臨,我身為村長有失遠迎。”


    李富貴從我手裏奪過杯子就一飲而盡,我臉色尷尬地笑了笑,心中鬱悶。


    郭懷義起身說道:“李村長客氣了,我隻是文化團的一名文員,算不得什麽官兒,大家不要拘謹,我是小輩,不擺什麽牌場。”


    “哦?”李富貴說:“看來郭領導不僅年輕有為,而且平易近人,這樣的人如今可不多見。”


    “李村長過譽了。”郭懷義說道。


    李富貴說:“聽郭領導的口音,和咱們浮屠嶺的方言有些像,不知郭領導祖籍哪裏?”


    郭懷義說道:“此地口音和山東方言七分相似,小時候在山東讀過幾年書,入鄉隨俗,勉強學個一二分,讓李村長見笑了。”


    李富貴說道:“見笑不敢,見麵倒是有點印象,郭領導和咱們村的一個年輕人九成相似,隻是郭領導看起來更加氣質不凡。”


    “這倒是件稀奇的事情,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也不枉我大老遠跑來一趟,若是方便還請李村長將那年輕人叫來讓我見見,也好一桌上吃飯喝酒,沒準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什麽的。”郭懷義臉上露出極大的興趣。


    李富貴麵無表情地說:“死了三十多年了,挖出來怕嚇著郭領導。”


    一桌人被李富貴這麽惡趣味的對話弄得十分尷尬,郭懷義明知不被李富貴待見臉上的神情倒還是滿不在意。


    “李村長何不坐下來吃點東西,聽劉隊長說李村長今天身體有佯,可別累著。”郭懷義說道。


    李富貴說:“不了,能敬郭領導一杯酒已經著實長了顏麵,其實我這次來隻是想引見引見一個人,這個人是咱們明月村的風水先生,也是整個浮屠嶺最為傳奇的人物,沒準能讓郭領導見了生出一些別樣的情緒。”


    李富貴說著,生產隊院子外傳來虎子的聲音,虎子說道:“快點,我爺爺說村裏來了個重要的人,要你見見。”


    郭瞎子隨著虎子進了門,正抬頭間就看著一群人向他看來,郭瞎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正要說自己臉上又沒花,怎麽都這麽看著他,可是當他看到酒桌上座位置站著的青年時,他愣住了!


    “你是懷義?!”郭瞎子眼睛通紅,忍不住老淚縱橫。


    “這位是?”郭懷義指著郭瞎子一臉波瀾不驚地向我們詢問。


    “你真的不認識他?”老太爺眯著眼睛問道。


    郭懷義搖了搖頭說道:“從未見過,看你們這樣子,該不會來一出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吧?”


    郭懷義說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身旁的劉隊也跟著笑了起來,他說道:“肯定是搞錯啦,這就是個巧合而已,以前新聞報紙裏不也說過嗎,火車上兩個長得九成相似的人見了麵,互相報了生辰才知道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郭領導最多不過二十幾歲,老瞎子兒子三十多年前死的,就算是孫子也對不上號,總不能三十多年前死的一個人現在迴來了吧?”


    “也是,甭談些有的沒的了,你們也不看看,就郭瞎子這個品貌,上哪生出郭領導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院子裏的一個村民說道。


    “那咱們吃飯,都來吃飯,人家郭領導大老遠從省城來一趟山裏不容易,就因為長得像個人你們就問長問短的,這要是給有脾氣的領導來,早就翻臉走人了,都坐下,互相認識認識。”老太爺開口說道。


    老太爺這麽一說眾人也就不再議論郭懷義像誰的事情,都紛紛坐到桌邊,虎子坐到我旁邊,郭瞎子也坐了下來。


    “對了,既然明月村的風水先生是郭老先生,不僅與我同姓,正巧我也長得像他已故愛子,不如這些天我就住在郭老先生家裏,正好討教討教風水問題,不知道郭老先生可願意?”郭懷義突然說道。


    郭懷義這麽說,眾人先是愣了一下神,傑則接著看向郭瞎子,郭瞎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那屋裏簡陋,怕郭領導住的不習慣,如果郭領導不嫌家裏髒亂,寒舍蓬蓽生輝。”


    “如此那就這麽定了,大家以後也不必陪著我,我這人比較隨意,這幾天就在郭老先生家住下來,等寫完了考察報告,在村裏蓋了公章就迴去。”郭懷義說著又看向對麵的李富貴說道:“不知道李村長有什麽意見沒有?”


    李富貴哼了一聲,說道:“郭領導是省城裏來的大人物,我一個小小的村長哪敢有意見。不過我要提醒郭領導一句,大山裏鬼事多,野貓野狗都會咬人,你金貴之軀莫要傷了才是,要不然上麵怪罪下來把大山給推平,咱鄉下人在城裏可買不起房。”


    李富貴說完將手中的酒盅砰然捏碎,轉身就走,郭懷義揚聲說道:“李村長神力哪,我這碗厚,不知能否再表演一個。”


    一桌人聽到郭懷義的針鋒相對的話都無比尷尬,李富貴並沒有再迴頭,郭懷義搖了搖頭笑著說:“李村長這個人有意思,也不知道我是否惹他生了氣,讓大家看笑話了,這樣吧,我敬大家一杯算是賠罪。”


    第036章 老太爺的最後一句話


    接風宴過後,郭懷義告別眾人跟著郭瞎子一路走在前麵,兩人說說笑笑,期間不免說一些客套的話,看起來並不像熟人。


    而我們其餘人遠遠地跟在後麵,老太爺一路沉默,劉隊長也不說話。


    虎子有點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們都說這個郭懷義跟郭瞎子的兒子很像,到底有多像?”


    劉隊說道:“不僅相貌一樣,就連說話口吻都一般無二,最關鍵的是,他當年也是老太爺的學生。”


    虎子笑了一聲說道:“你們不會真以為那是他兒子吧,都死了三十幾年了。”


    “造孽啊。”老太爺突然說了一聲,先我們一步離開。


    “怎麽迴事劉叔?”我問劉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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