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永和宮的和妃自從過了二十二歲生辰之後,便得了病,還不是一般的小病,幾乎是連床也下不得了,急得胤禛命人四處張貼皇榜招賢納士為其治病,和尚道士都請了個遍,卻沒得一點好轉。


    科爾沁的郡王得知女兒在宮中得了重病,忙著派了世子前來探望,世子名為多爾濟賽布騰,都稱唿為多爾濟世子,上次在胤禛五十大壽壽宴之上的見過一麵,卻並未深交,而弘曆當時負責接待科爾沁郡王故此熟悉一些,此番為了更好地治療雲桑格的病情,胤禛破例讓世子留住在紫禁城內,將在慈寧宮旁側名為“福居”的院子收拾出來給了他住下。


    那日裏,我去鳳鳴軒探望和惠公主,巧遇了世子、弘曆、弘晝三人正在院內玩笑,說什麽“觀棋不語真君子”,三人津津樂道的,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世子與弘曆在下象棋,而弘晝在旁邊觀看,一夥說這個走錯了,一夥兒說那個走錯了,惹得弘曆都要急了,打趣他道:“你的棋藝隻能在閨房之中與福晉共樂罷了,外頭留給哥哥來對抗吧!”


    弘曆一向是冷漠慣了,也就是與裕嬪、弘晝更加親密一些,卻不知何時也不講世子當成外人了,竟然當著世子的麵說出這等話兒來?弘晝聽後不滿,也同樣打趣道:“四哥一介武夫,棋藝哪裏有我懂,趕緊迴驍勇營練摔跤去吧,免得又被弘昌弘春打得鼻青臉腫的。”


    弘昌、弘春這兩個人一個是怡親王的兒子,一個胤禛親弟弟十四爺的兒子,對於胤禛來說都是特別重用的,相比之下弘曆這個不得寵的皇子在胤禛心中的位置遠遠不如他們,弘曆聽後手中的棋子便重重地落下了,橫掃弘晝一眼起身讓座冷冷道:“那你來吧……”。


    剛剛下棋的美好氣氛不由被這一句冷冰冰的話給打破了,弘晝見他生氣便覺得他太過小氣道:“四哥這就生氣了?我才不跟我額娘似得順著你,我來就我來,我要是贏了多爾濟世子,我看你能氣到什麽程度?是撞牆還是上吊?”


    弘曆知道弘晝是在激他,便也不再頂嘴,做出了讓步,倒是有做哥哥的風度淡淡道:“你來吧!你來吧!”


    世子聽了倒是覺得可笑道:“兩位皇子手足情深,多爾濟真是佩服啊,不如我這般沒得個親兄弟,想要鬥鬥嘴都難啊?如今妹妹身染惡疾更是讓我愁眉不展!”世子提到和妃便有些傷感起來?


    弘晝聽到此處也覺得很是難受,弱弱地朝弘曆問道:“四哥,你說,和妃娘娘這個病,不會因為我們兩個的緣故吧,我可什麽都沒做啊?話可都是你一個人說的,我稱其量就是幫兇啊?”


    世子不解問道:“五阿哥,這話怎麽說?我妹妹的病跟兩位阿哥有什麽關係?”我聽著也是不解,和妃這病跟他們兩有什麽關係?弘曆見世子問起,不由有些責怪弘晝不該如此口無遮攔,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弘曆也隻能迴答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和妃娘娘的病怎麽會跟我們有關係呢?隻是那日裏和妃娘娘聽我說話不高興,試圖拿著石頭打我,不料此事雷公打了個雷,便嚇住了,隻當是受了驚,卻不料還生了病?”


    “這?我妹妹膽子大得很?怎麽會被一個雷給嚇著了呢?”


    “我也是如此想,和妃娘娘的膽識過人,無人不知的,想必不是雷的緣故,故此也沒向皇阿瑪稟告……也許隻是思鄉心切罷了,世子多陪陪和妃娘娘,以解鄉思之情,病自然就會好的……”弘曆勸慰道,見世子眉宇間有些踟躕忙道:“從驍勇營出來有一會兒了,我是該迴去了……告辭了,五弟好好陪世子下棋吧!”說完便跟逃似得離去了,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絲的驚慌,這是極難在他臉上發現的表情,到底是什麽事兒讓和妃要動手打他?不過聽聞第一次見麵時,他與和妃就不怎麽和善的。


    “額娘?”出了福居見我就在院門外不由驚訝忙著給我抱拳請安,我心中滿是疑問,又感覺事關重大便也顧不上許多忙拉扯著弘曆到一隱蔽處,派百合在外守著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和妃的病跟你有什麽關係?”


    弘曆並不願意告訴我,隻是一直保持沉默,急得我上竄下竄的,耳提麵命道:“你知不知道和妃是誰?她是皇阿瑪的寵妃,這事兒若是跟你有關係,和妃若是出了個三長兩短,你皇阿瑪能饒了嗎?”


    “這……”弘曆依舊在遲疑。


    我危言聳聽地故意將事情嚴重化道:“你可知道你三哥是怎麽死的?”


    弘曆定定神冷冷道:“因為犯了事兒,被皇阿瑪賜死的……”


    “不!他是被你皇阿瑪親手逼死的,他就自刎在你皇阿瑪的麵前,血濺當場,如今屍首埋在何處都無人知曉?你難道要有與他一般的結局嗎?”想起弘時與樂盈的死,心中不由有是一陣惋惜。


    弘曆不由打了一個寒戰,我繼續道:“我是你的額娘,我與你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你若是出了事兒,我也要受到牽連的,你認為此事你除了告知我,還能告知她人嗎?”


    我知道弘曆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許多事兒能夠獨當一麵,並不是很依賴我,而我也很是信任他,不太幹涉他的事情,隻是此事事關重大,我容不得他任憑著自己的意願去走,如今的我,不能走錯路,一步都不能錯。


    “並非大事兒,卻的確蹊蹺,那日裏,本是與弘晝一同去養心殿給皇阿瑪請安,不料在路上巧遇了和妃,雖然隔著點距離卻聽見她與她的侍女用滿語對話道:


    ‘四阿哥原來這麽不被皇上所喜啊?’


    ‘聽聞四阿哥並非是熹妃所生的!’


    ‘當然不是熹妃生的,說來這大清後宮的是是非非真是說不盡的荒唐事兒了,年羹堯的妹妹成為了鈕鈷祿·世蘭,雍正皇帝最寵愛的女人年妃竟然成為了與皇後一襲比肩的熹妃,可見四阿哥是一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孤兒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一時氣憤不過,便頂嘴道:‘兒臣是否有娘生沒爹教也無需和妃娘娘在此議論,不過依兒臣之見,能夠說出這些是非之話的人,必定不是什麽好家教的,子不教,父之過,即便和妃再無禮也好,一介女流也不必怪罪,要怪隻怪那生你養你的阿瑪並將你□□好罷了,如此說來,你阿瑪的阿瑪,阿瑪的阿瑪的阿瑪,你的祖宗十八代都是沒得家教的人了,不然也生不出如此無禮張狂的後輩來……’


    於是她也氣急了,朝我罵道:‘愛新覺羅弘曆,你給本宮聽好了,本宮不管你是皇子還是皇上乃至是太上皇,你侮辱我沒關係,但是不準你侮辱我的阿瑪,我阿瑪很偉大,我阿瑪的阿瑪也很偉大,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是偉大得不得了的人……’說著便撿起了腳下的石塊朝我砸了過來,就在此時不知為何天空突然打了個響雷,她便嚇得摔倒在地了……”


    “一個響雷……就嚇得摔倒在地了……”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是什麽緣故?


    “哪個雷好似就劈在她的身邊似的,這已經是第二次她對我說哪些難聽的話了,故此沒忍住,我與弘晝忙著去扶她,弘晝強逼著要我給和妃跪地請罪,我覺得她受了驚嚇不該與她計較,便也隻能是妥協,誰知剛剛跪地又是一個響雷,她也是被嚇得跪倒在地……弘晝便玩笑道:‘莫非是因為和妃娘娘年紀的小,受不得我們這些成年皇子的跪?’便也玩笑似的跪下了,誰知天空的響雷一個接著一個的響,嚇得和妃落荒而逃,次日便染上了病,兒臣也實在不明白隻是什麽緣故?春夏交替雨水多了些,打雷下雨自然是平常事兒,怎麽就嚇成了那樣呢?何況她並非膽小之人,不然何以在後宮之中幾起風雲呢?”


    聽弘曆如此描述,的確是有蹊蹺的,弘曆繼續道:“額娘,其實依我之見,和妃的存在對您而言總是個威脅,不如趁此機會……”弘曆做了一個“殺”的手勢,這孩子年紀不大,心腸卻一點也不軟,凡是擋他道路的人,危害到他的人都不會放過的。


    “威脅?”


    “淑妃雖然得寵但是畢竟已經入宮多年了,地位尊貴,膝下沒有皇子隻怕也沒得作為了,和妃地位顯赫,年輕貌美,又如此得皇阿瑪寵愛,假以時日……”弘曆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和妃到底是不是清顏這個問題我還一直都在調查中,她自從入宮以來就避免跟我打交道,我極難地去接近她,故此遲遲不敢確定。


    “你言之有理,可是有件事兒,你許是不知道,這個和妃與當日額娘身邊的一位宮女容貌一模一樣,隻是性格截然不同,而這位宮女則是來曆不凡,可能與怡親王大有幹係,故此不敢輕易去動她?”


    “怡親王?”


    “嗯,他極少出入在宮中,你許也是見得少,就是和惠公主和兮的阿瑪……”聽到此處弘曆的臉色便變得極為的難看,我繼續道:“怡親王在朝堂之上位高權重,本宮得罪不起,故此才遲遲不敢對和妃動手……”


    其實對於清顏與怡親王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是很清楚,對我而言至今都是一個謎語,而清顏更是一個難以解開的謎語,她就如同一個死結,無論我怎麽去解都解不開啊?


    “原來如此……”弘曆深深歎了一口氣,突然從宮牆的另一邊傳來腳踩著枯枝的聲音,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打斷了我與弘曆的談話,也提起我們的警惕心,宮牆的那邊有人,弘曆縱身一躍,跳到了宮牆的那一邊,我也是急匆匆地饒過宮牆到了對麵,那兒已然是鳳鳴軒的地盤了。


    進入鳳鳴軒,隻見弘曆孤零零地站立在那兒,朝他眼神凝望的方向看去,隻見一件雪白色披風繞過角樓,片刻間便消失不見了,莫非剛剛偷聽我們談話的人是和惠公主嗎?


    剛剛說的可不是什麽好話兒?她該不會去皇上皇後那兒告狀吧?弘曆就那樣孤零零地立在那兒,滿臉的悲戚,我伸手拍了拍弘曆的肩膀道:“這可該怎麽辦?”


    弘曆雙眼無神閃爍,淡淡道:“交給兒臣吧!”


    和惠公主一直待我是好的,如今被人她聽到這些不好的話過去,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了,幸虧我們沒說出什麽要害來?可是對於天真無邪的她而言,聽到了那些話會作何感想呢?


    心裏卻僥幸著想:“弘曆與她相差不了幾歲,平日裏也是哥哥妹妹般的稱唿,應該會沒事兒的。”莫名其妙地想著對自己發脾氣,怎麽可以讓公主聽見那些話呢?怎麽也不知道找個合適的地方,偏偏選中了鳳鳴軒的宮牆外?


    想起那一年和兮在鳳鳴軒內與我談論心事的情景,從此往後她會如何看待我呢?見了我還會朝我笑嗎?在她的心中我還會是一個值得去信任的人嗎?她還會將心中的話講給我聽嗎?


    我為什麽會這樣的難受?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好像不在意別人如何想我看我評價我?卻特別的注重和兮對我看法與評價,我希望自己在她的心中是一個“好人”而不是一個費盡心機處心積慮想方設法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女子,因為她還小,因為她在帝後的寵愛之下還不知道這後宮的水深火熱,爾虞我詐。


    夜幕降臨時期,天下起了雨,雨滴滴滴答答地落在碧瓦之上,好似更漏一般敲打著什麽,我的心隻要一想起和兮公主便是一次比一次揪心,如果老天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寧願一句話也不跟弘曆說,這樣和兮就什麽都不會知道了。


    “娘娘,重華宮的妍福晉派人來請安了,送了好幾位娘娘喜歡吃的糕點來了……”百合聲音將我思緒拉了迴來,卻並未怎麽打理,倚著窗戶懶得動,弘曆的私生活按說我這個額娘是應該去管製管製的,但是畢竟不是我親生的,我真的沒法子如同當初的皇太後那般幹涉胤禛的私生活。


    可是弘曆遲遲不與苼瑤同房,如今在後宮之中已經頗有微詞了,幸虧五福晉的肚子至今還沒得消息故此才沒有那麽的尷尬,不然苼瑤的麵子該怎麽放啊?開始是厭惡,可是如今卻有些憐惜了,畢竟是個好孩子的,對我也是孝順的。


    “娘娘,如答應來給您請安了!”百合再次稟告道,這個如答應,閨名李慕昕,長得乖巧玲瓏的,容貌雖然不出眾,卻是出奇的惹人歡喜,不卑不亢,不驕不躁,對我這個主位很是尊重,晨昏請安是必不可少的。


    有雲桑格在,新進宮的四位新人,恩寵不過爾爾而已,而她們因為出生不高的緣故,隻怕也沒得多大的成就,故此依靠著主位而在後宮生存,本想著好好地□□一個為自己辦事的人,但是一想到要去給他帶去快樂,要送人去她的身邊邀寵,便感覺不悅,於是作罷,決定順其自然。


    “娘娘吉祥!”如答應朝我行禮,我過去扶起她道:“別多禮了,本宮這兒從未住過旁人,如今你來了,也添了生氣了!”她今年是十五歲,看上去清純可愛,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晶瑩透徹,好似一汪清澈到底的水。


    “是!奴妾今兒做了些蜜汁蓮蓉糕,想著給娘娘送一些,希望娘娘不要嫌棄的好!”慕昕穩穩當當地打開了食盒,裏麵擺著五顆荷葉色的糕點還散發著縷縷清香


    ,不由覺得精致,荷葉色是很難做出來的,這應該是用荷葉包著蒸出來的,可見是用足了心思了。


    “嗯,味道很不多的,難為你費心了……”我拾起一塊糕點嚐了嚐,慕昕微微笑道:“娘娘喜歡就好!”略略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便打發她離去了,無非是告知我如今在宮中無所事事,隻能在這些餐飲上做功夫了,問了我的飲食愛好,我猜想她可能是想要從我這裏打聽皇上的愛好,故此明著暗著地透露,想著如此無情的人,竟然有許多的女子貪圖他的寵愛與賞賜?


    “說來這會入宮的新人的確是平平無奇的,可見內務府是不敢再挑伶俐的進宮了。”百合收拾著糕點,我是一點兒也不餓,不過不想駁了她的麵兒才吃的,內務府再敢挑幾個如甄嬛、沈眉莊、安陵容那樣的人進來試一試?我翻了他家的祖墳。


    “嗯,頌芝呢?”胤禛不怎麽來我這兒了,孤枕獨眠的時候便讓頌芝與我同睡的,今兒卻不知去了哪裏還不見人影。


    “姚曦一早來迴稟了,說姑姑今兒身子不舒服,就不擾娘娘了……”


    “病了?”


    “好像不是,不過是葵水來了,姑姑隻怕身子是當年在辛者庫遭罪留下了病秧子,信期已經不準了,要不就是幾月不來,要不就是來了不走……”


    “太醫怎麽說?”


    “還能如何說?隻是說要好好吃藥好好調養,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好的事兒?”該死的武雪翎,我留著她的命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罷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吧!姚曦一個人夠不夠,不夠再從房裏撥一個人過去吧!”本想著過去看看她,卻又感覺天已經晚了,便不去打擾她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自從上次為頌芝精心安排被沈眉莊破壞之後,我也不能為頌芝說些什麽了?胤禛的心裏能裝下哪個女人?隻怕早早就忘得幹幹淨淨了,真是後悔當初的決定,我也不過是個自私鬼而已,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了頌芝,如今好不容易有好日子過了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麽,實在是心中有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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