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哪裏來的禮數?當年妹妹貴為華貴妃之時,我也並未入宮給你行大禮,此時,我哪裏能受你的大禮?”她急忙將我攙和起身,朝身後跟著的男子道:“晝兒,還不快快給蘭姨娘請安?”


    “晝兒?”我疑問道,這就是當年那個病病怏怏的小孩子嗎?


    “蘭姨娘吉祥,晝兒好些年沒見您,您還記得麽?”弘晝從小便體弱,時時不能離開藥,都當他是長不大的,沒想到如今長這麽大了?而且……


    “晝兒,記得當日雍和宮一別,晝兒還是小孩子,沒想到如今淑人君子,清新俊逸,姨娘自然認不出來了?”我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可惜了,若非他身子虛,也不會白白的耽擱了他的前程。


    “姐姐……”敬妃隻怕也認了出來,忙著過來招唿,裕嬪俯身給她請安,也被她一手攙和氣道:“姐姐折煞雪翎了。”


    “雪姨娘吉祥!”弘晝抱拳行禮道,淑婉貴妃與惠嬪是雍正元年選秀入宮的,自然沒見過這個從未出現在紫禁城的人,臉上掛著疑惑的表情,裕嬪與我和敬妃寒暄之後,便也朝她們而去,裕嬪不知為何見了淑婉貴妃極其的驚訝?好似是嚇住了,有些目瞪口呆,敬妃介紹道:“姐姐,這是永壽宮的淑婉貴妃,這是長春宮的惠嬪……”又朝淑婉貴妃與惠嬪道:“這位是雍和宮的裕嬪,五阿哥弘晝的生母。”


    裕嬪俯身行禮道:“嬪妾給貴妃請安,聽聞貴妃貌美如仙,驚為天人,今兒一見果不其然,難怪皇上如此寵愛?”淑婉貴妃見了裕嬪也不知為何眉頭簇了簇,仔細打量後道:“裕嬪姐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裕嬪姐姐安好!”惠嬪也俯身朝裕嬪行禮道,裕嬪隻是微微一笑朝弘晝道:“還不快跟貴妃、惠嬪請安行禮?”


    弘晝抱拳道:“給兩位姨娘請安?”


    “傻孩子,這不是在雍和宮,是在紫禁城,要尊稱母妃……”裕嬪和藹地朝弘晝撇了一眼說道,“貴妃,不要怪罪,晝兒,自幼養在雍和宮,不懂宮中禮數。”


    “這位就是五阿哥,時常聽皇上提起,今兒可算是見到真人了,不愧是皇上的兒子,果真是氣宇軒昂、玉樹臨風。”弘晝聽了褒獎也並未道謝,隻是朝倚梅園的紅梅撇了一眼道:“額娘,這紅梅開得好鮮豔,孩兒折兩枝,阿瑪會怪罪麽?”


    弘晝有些撒嬌地朝裕嬪問道,淑婉貴妃忙賠禮道:“妹妹不知是姐姐歸來,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貴妃客氣呢,晝兒這孩子給我寵壞了,想必貴妃極其喜歡這紅梅的,請貴妃包涵才是呢?晝兒,這裏是紫禁城,容不得你胡鬧,仔細額娘罰你。”


    弘晝道:“那不要來紫禁城嘛,我們迴去,折隻花兒都有人管,還有什麽個意思?”


    “大膽!”裕嬪叱喝一聲,弘晝這才退到一邊,突然驚訝道:“瑾汐姑姑……”眾人朝他指的的地方看去,隻見瑾汐帶著兩個小丫頭手握金黃油紙傘而來,弘晝急匆匆地朝瑾汐跑了過去。


    “五阿哥,奴婢給五阿哥請安,五阿哥吉祥……”瑾汐從前在雍和宮便是在裕嬪身邊伺候的,更對弘晝有撫養之情了,弘晝忙著將瑾汐扶起蹦蹦跳跳朝瑾汐懷中撲去道“姑姑,我想你想得不得了呢!姑姑怎麽也不迴雍和宮看我呢?”


    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怎麽弘晝彎腰咳嗽起來,裕嬪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道:“晝兒,沒事吧!許是在風雪中呆久了,冷了麽?”隻見弘晝已經臉色慘白了,裕嬪忙著將自己的披風取下為弘晝披上。


    “五阿哥,您沒事吧!您的身子弱,不能在風雪中久呆,前邊便是永壽宮,不如先去永壽宮暖暖身子吧!”瑾汐也非常擔憂地說道,見了裕嬪又是雙腿跪地請安道:“主子?您終於迴到這紫禁城了,奴婢還以為此生此世都無緣與主子您相逢了呢?”


    “瑾汐,快起來,你如今在伺候哪位主子?”裕嬪扶起瑾汐問道,浣碧隻怕不明瑾汐為何對裕嬪如此恭敬忙道:“瑾汐姑姑是否眼神不好?您的主子在這兒呢?”淑婉貴妃臉色也不太好冷冷道:“瑾汐你伺候本宮數年,還從未聽聞你喚過本宮一句主子呢?”


    裕嬪一聽便明白其中含義道:“瑾汐是雍王府的家生奴才,當年嬪妾進府之時便跟在嬪妾身邊伺候,八年有餘,如今她能夠在貴妃身邊伺候,是她的福分……”又朝瑾汐道:“瑾汐,你為人最穩重細致的,不過一奴不侍二主,你如今是永壽宮的人,切勿再喚我為主子,貴妃是一個值得跟隨的主子,你懂的……”


    “貴妃娘娘,嬪妾趕著去景仁宮給皇後娘娘請安,先行告退了!”裕嬪朝貴妃俯身行告退禮,也頷首朝我們示意,便要拉扯著弘晝離去,弘晝卻舍不得瑾汐道:“瑾汐姑姑,待我見了皇祖母、皇阿瑪、皇額娘再來找姑姑說話。”


    我道:“姐姐,蘭兒剛好也要去景仁宮請安,一道去吧!”敬妃朝貴妃跟惠嬪提議道:“皇上在景仁宮,不如一同去請安吧!”


    瑾汐道:“剛剛蘇公公給來傳旨正是命貴妃到景仁宮去的。”不遠處便是我宮中的碧痕匆匆而來,想必便是來知會我去景仁宮的。


    我、敬妃、裕嬪都是雍和宮的舊相識了,難得相見自然有著說不完的話兒,何況裕嬪為人寬容闊達,敬妃也如我這般尊重她,故此一路走來便也談論起過往在雍和宮的往事來,不免有些冷落了淑婉貴妃與惠嬪。


    敬妃與我一左一右引著裕嬪入景仁宮,裕嬪道:“福晉的屋子總是這麽香!”敬妃提醒道:“姐姐,該稱唿為皇後娘娘了,皇後在府中之時便有這個愛好的,以瓜果熏屋,清香天然。”


    “蘭妹妹還記得你梨香院內的梨香麽?姐姐我從來不忘打理你們的院子的,雪妹妹的石桌棋盤我也時常派人擦拭的,隻是晝兒也不愛下圍棋,反倒讓那棋盤在院內閑置,盡受風吹雨打,如今隻怕連橫豎線也模糊不清了。”


    “姐姐有心了,妹妹都忘記那圍棋該如何落子了。”敬妃閨名雪翎,府中時,人稱為雪格格,裕嬪入府時是格格,後因為生育五阿哥升為側福晉的,與齊妃平起平坐,高出敬妃一級,稱唿她為雪妹妹也算尊重了。而我,是明媒正娶的側福晉,身份還要比裕嬪高出一級,他喚我為蘭妹妹,這可全是姐妹之間的情分,即便如今敬妃的位分在我們之上,情分也未必比得上我們。


    眾人來到景仁宮,帝後已然在坐,德端貴妃、秀嬪、欣貴人等人也在,眾人行禮後,裕嬪攜帶弘晝再朝帝後行禮,“臣妾給皇上、皇後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弘晝道:“孩兒給阿瑪請安,給大額娘請安,願阿瑪與天同壽,大額娘身康體健。”


    皇後笑道:“晝兒好些年不見大額娘,可有想念啊?”


    弘晝道:“晝兒時常想進宮給阿瑪、大額娘請安,隻是身上總是不痛快難以成願,心中哪有不想念的,大額娘最疼愛晝兒的,晝兒很是懷念做的紅薯糕。”弘晝也不顧禮數孩子似的朝皇後撲了過去,皇上見了也十分高興,弘晝畢竟體弱,比同年人稍微矮消瘦些,卻清新飄逸,像個手無縛雞之力之的文弱書生,不像我大清八旗子弟。


    “子淇,朕好些年未見你了。”皇上朝裕嬪走去,俯身將她扶起,將裕嬪的手緊緊的握著輕輕地拍了拍。


    “謝皇上掛念,臣妾一切都好!”


    “皇額娘懿旨,命你居住在永和宮,朕已經命人打理好了,稍後你就居住在那兒吧!”裕嬪一愣道:“皇上,臣妾隻是帶晝兒入宮給皇太後、皇上、皇後請安的,雍和宮一切都好,臣妾也住習慣了。永和宮乃皇太後當年居住的宮殿,臣妾豈敢入住?”


    “晝兒已經十六歲了,怎能一直在雍和宮住著?朕也命人將凝暉堂收拾幹淨,命他居住在那裏,何況他雖然體弱也不能不上書房啊?朕想要讓他上南書房,好不好?”好不好?這種商量之中攜帶著哀求的口吻,何時從他的嘴中吐露過呢?


    “倚梅園的梅花開得好麽?朕記得你也很喜歡梅花的?”胤禛見裕嬪的銀色鬥篷的滾毛上的沾染著雪花,便用手替了撫了撫道:“你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好似連涼熱都不知!”


    裕嬪道:“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隻不過臣妾的冷暖與她人不盡相同罷了,哪裏就是不知了呢?太後懿旨,臣妾不敢有違,隻是晝兒還需要臣妾的照顧,臣妾不能離開他,後宮重地,他雖是皇子也不便時常入內,不如讓臣妾陪同晝兒一同住在凝暉堂吧!”


    “凝暉堂乃成年皇子居住的地兒,裕嬪怎能同住呢?何況晝兒這個年紀也該娶個嫡福晉了,莫非裕嬪還當他是個孩子不成?我們這些做額娘的,怎不能時時刻刻地跟孩兒在一起吧,孩子總是要長大的,裕嬪,你說對不對?你與姐妹們同住後宮總比你獨自一人居住雍和宮要好得多的。你當日舍不得雍和宮的那片梅林故此才不如紫禁城,如今紫禁城的紅梅開得比府上更為豔麗,你也隨時都可觀賞,吟詩作對,哪裏還有不願的道理?”


    皇後起身將裕嬪拉扯坐下道:“本宮、德端貴妃、齊妃、敬妃、福嬪都很是想念你的,當日府中最有才情的便是你,詩詞歌賦,無一不通,我等自歎不如,少不得讓你曲高和寡,如今後宮乃是人才濟濟,不說別人永壽宮的淑婉貴妃便是出生書香門第,一樣的通古博今,愛好詩詞,你也不愁無人與你和詩了。”


    “臣妾不過略讀了幾本閑書罷了,豈敢與淑婉貴妃相提並論……,隻是晝兒的身子……”


    “阿瑪,我不要跟額娘分開……”弘晝見裕嬪為難便也忙著進言道,胤禛聽見這聲阿瑪自然也很是欣慰,如今膝下能喚為他阿瑪的皇子就隻有弘晝一人了,胤禛道:“晝兒,紫禁城也是一個家,你與額娘同住紫禁城,哪裏就是分開了呢?何況,晝兒也不小,莫非還要額娘抱著睡不成?”


    胤禛本是取笑孩子之意,卻不料弘晝答道:“是啊,阿瑪怎麽知道?晝兒一夜沒得額娘在身邊便是睡不著的。”弄得眾人也頗為尷尬,想笑也不能笑,這孩子哪裏是不離開娘的,裕嬪也不好意思道:“晝兒,不要胡言?”


    “那怎行?你皇曾祖父如你這般十六歲時已然當了七年的皇帝,你皇瑪父十六歲時已然親政兩年有餘,朕十六歲時也早就與你大額娘成親數年,你怎麽還離不開額娘呢?”說著胤禛不由有些氣惱來,弘晝不予理會道:“那孩兒又不皇曾祖父、也不是皇瑪父,更不是阿瑪您……”


    “你……”


    “皇上,晝兒從小給臣妾寵壞了,何況他自有身子不好,也的確不能沒人照料的,還請您恕罪!”裕嬪見胤禛心中不滿忙著解釋道,皇後道:“晝兒的身子如今好些麽?幼年時,三天兩頭的請太醫吃藥,眼下如何了?”


    弘晝道:“現在好多了,隻要不出門、不吹風、不受寒、不吃辛辣之物、不背書、不作詩、不早起、不動氣等,一切都還好的,不必三天看一迴太醫,七天診脈一次便可。”說著便又咳嗽了幾聲,裕嬪忙著過去照料他道:“還要少說些話才好呢?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什麽變的,身子這般不好,還整日裏淘,惹得雍和宮的太監們都不敢去招惹他,都被他給整怕了,是該讓你皇阿瑪好好的教教你了。”


    “額娘,我們不是說好不再上書房了嗎?一看見那些春夏、右傳,孩兒腦殼痛……”


    “春夏、右傳?”胤禛疑問道。


    “迴皇上,是春秋、左傳,臣妾已經盡心教導過了,可這孩子總是不在這個書上下功夫?讀不了幾頁便是頭痛腳痛,臣妾也不敢讓他勞累,唯恐他傷了身體。”裕嬪解釋道,胤禛這才迴神,不免有些失望,隻怕心中在暗自將弘時與弘晝相比較的。


    歎息一聲問道:“那,晝兒都讀寫什麽書呢?”


    弘晝轉眼思考道:“牡丹亭、桃花扇、南柯一夢、金釵記……”說著弘晝就清唱了一句道:“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麵,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唱腔圓滑清脆,都能趕上暢音閣的戲子了,弘晝喜滋滋地唱完一段道:“阿瑪,孩兒雖然對書本不感興趣,可是論到這個戲劇便是興致勃勃,不如您給孩兒請個唱戲的師傅如何?”


    胤禛聽後大為失望,卻見弘晝已然又有些咳嗽起來,而不便責怪朝裕嬪道:“晝兒體弱,朕知道,但是也不能一味寵著他如此不學無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也好教她不是,你安心在永和宮住著吧!”


    裕嬪推脫不過隻好答道:“臣妾謹遵聖旨!隻是懇請皇上不要對晝兒太嚴厲了的好!”胤禛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恰逢此時景仁宮的宮女端著茶與點心上來,隻見弘晝拉著一個宮女道:“告訴爺,你叫什麽名兒?”


    那宮女誠惶誠恐道:“奴婢辰心……”


    弘晝道:“好名兒,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良辰、賞心,真是個好名兒?”


    “你多大兒?爺看你的眼珠子感覺是藍色的。”


    辰心迴避道:“奴婢、奴婢……奴婢十七歲。”


    “比爺還大一歲,那叫你姐姐如何?你可願給爺鋪床疊被?”說著便將那辰心的手朝懷中拉去,裕嬪見了忙著道:“晝兒,不得無禮?”


    弘晝不理道:“額娘,我喜歡她,賞給孩兒吧!”


    “胡鬧!”那辰心早就嚇得六神無主跪拜在地,嗚咽不敢再言語,胤禛見了更是大為失望,隻見皇後哈哈大笑道:“剛剛才提起晝兒要娶嫡福晉的事兒,這麽快就看上這丫頭了?皇上,以臣妾之見,不如就將辰心賞給他當個侍妾吧!身邊有個人照料也能為裕嬪分分憂啊?”


    “皇後娘娘,奴婢,奴婢……”那丫頭也不知是嚇到了,還是激動過頭了,竟然語無倫次起來,弘晝倒是無畏無懼抱拳朝胤禛謝恩道:“謝阿瑪賞,謝大額娘賞,大額娘最疼愛晝兒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甄嬛外傳之華妃娘娘大翻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宮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宮顏並收藏甄嬛外傳之華妃娘娘大翻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