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大火來臨之際還有心情抹潤膚膏麽?”


    我叱喝一聲,我已經很久沒這樣有底氣說過話了,你們不都想要我死嗎?看來我隻要活著就能讓你們寢食難安啊,那我偏偏要活著。


    “皇上,賤妾過往在宮中張揚跋扈,任性妄為,橫行霸道,犯下種種不可饒恕的罪過,的確罪該萬死,若皇上賜死,賤妾絕無怨言,可若是她人栽贓陷害借皇上之手謀殺賤妾,賤妾不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夫要妾亡,妾甘願而亡,真相如何,想必皇上心如明鏡,賤妾這就迴翊坤宮等候皇上賜死的聖旨,就此別過。”


    若是從前,我必定會火上澆油,慫恿幾句,讓胤禛殺了甄嬛跟沈眉莊這兩個賤人,可惜今時今日,我又有何能耐呢?即便他相信了我的話,甄嬛自有辦法開脫的。


    我跪拜磕頭與胤禛辭別道:“願君安好!此生能得四爺庇佑承寵多年,死而無憾!”多想懷念在雍王府的日子啊?那時他正直壯年,我也花樣年華,迴頭想想,光陰似箭,不料已經過了十六年了。


    “蘭兒,爺有沒有說過,你的眉很美!不畫而黛!”那時候他還會喚著我的乳名,還會在我的耳邊說著甜言蜜語。


    “蘭兒,爺答應你,若他日得願所償,必定封你為妃,賜你最美麗的宮殿。”為何他成為是皇上之後,會有如此多的嬪妃,為何這宮中會有如此多的宮殿?為何他的心會瞬息萬變?為何他的黑夜永遠有那麽多的選擇,敬事房的人會端著成千上萬的綠頭牌供他挑選?


    “蘭兒,你懷上了朕的骨肉,你曉不曉得朕有多高興啊?”三年前,他新君登基,就在冊封我為華妃之時,我被診斷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他欣喜若狂,我進府數年,初始年幼,不曾受孕,而後,他日理萬機,與八王爭奪皇位,公務繁忙,我也無機會受孕,府中也無人所出。


    那一刻,他是多麽高興啊?可惜就那時,端妃的安胎藥來了,我毫無防備,她待我一向挺好的,喝下之後,便腹痛不止,太醫說,那是一個成型的男胎,從此便再也不曾受孕了。


    這便是我唯一的遺憾,若是我能為他生下一個皇子哪怕是公主也好,今時今日也不會如此無依無靠。


    “主子,皇上會信您麽?”頌芝問道,是啊,他會信嗎?真相如何?不過在他的一念之間,信與不信,全憑著他一時興起而已。


    甄嬛是他心坎上的人,他怎會傷害他呢?


    年三十之日,宮中辭舊迎新,內務府的人送來棉被炭火,並傳來皇上口諭命我在翊坤宮內,好好過活。


    胤禛,多謝你,此時為我留下了一條性命。


    “不知菀嬪與惠貴人如何處置?”這兩個賤人陷害我,皇上會如此草草了事麽?


    “什麽處置?菀嬪娘娘的碎玉軒不幸走水,廢掉了一半,眼下住在惠貴人的存菊堂。”果然,一句“不幸”就掩蓋了一切,連句叱喝都沒有?可憐肅喜,怕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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