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自始至終,蓮姬都沒有開口過,這讓東野原本平靜的麵下逐漸變得不安起來,他會說這些,本身就是在賭藤原佐輝對蓮姬的重要性,同樣的,在作為東野桂江的那些年中,他早就摸透了先大名的幾個子嗣的性格,唯一沒看透的,隻有那位世子殿下,這才吃了虧。


    事實上,東野想的沒錯,如果是以前的蓮姬,她在聽到這個消息,確實會直接衝到晴麵前去質問她,而東野也可以乘機找機會逃走,隻可惜...他看透的是以前的蓮姬,卻不是現在的蓮姬。


    所以,他輸了。


    蓮姬唿出一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遮住了自己的雙眼,另一隻手則是示意泉奈可以動手了。


    手起刀落,泉奈似乎還能夠看見東野眼底那一瞬間的恐懼跟釋然,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死亡的釋然。


    整個房間裏彌漫著厚重的血腥味,已經不能住人了,兩人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蓮姬依舊在揉著自己的眉心,一雙手將雙目遮掩的嚴嚴實實;泉奈作為聽到這一切的人,除了沉默竟然找不到其他的話頭。


    他是有些擔心的,晴跟蓮姬現在關係,就像是在懸崖峭壁的邊緣,她們都無法退後,也無法向前,中間像是有一層透明的薄膜將兩人徹底隔開。


    對蓮姬來說,晴,是心腹大患,是紮在她心頭疼痛難忍的針尖。


    如果蓮姬借此機會向晴發難的話,受牽連的絕對不會是隻有她一人,恐怕整個宇智波一族都會牽扯其中,說不定連跟宇智波結盟的千手都有可能被算在其中,更別說目前居住在木葉的其他忍族。


    本來木葉的存在,對蓮姬來說就是雙刃劍,用好了是好刀,用的不好,傷人傷己。能夠找機會連根拔起的話,作為掌權者,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但是從頭到尾,蓮姬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連讓泉奈下手,也隻是動了動手而已。


    “東野已經被解決了,你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這個房間已經不能住人了,換間房吧。”泉奈將染血的刀刃丟在東野的屍體上,他的雙手很幹淨,甚至在抹脖子的時候都沒有沾染到一點血跡。


    蓮姬僵持了一會,放下手神色略微有些疲憊的說道:“好,這裏你讓人過來收拾一下吧。”


    她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褂,長發順著肩頭的兩側劃到前端,拉開門,夜風撲麵而來,門外空無一人。


    在房間裏的燭火亮起的瞬間,她的哪位貼身侍女沒有第一時間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什麽,現在再看到空無一人的走廊,此刻,她連嘲諷的弧度都扯不出來。


    連跟在她身邊幾年的人都能背叛她,現在的她還有誰能相信?


    泉奈看到站在門口停住腳步的蓮姬,又看了看門外空曠的走廊,對此並不意外,因為他在東野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那個一直跟在蓮姬身邊的小姑娘背叛了她。


    現在,那個小姑娘估計在地牢裏吧。


    室內的血腥味被風吹淡了一些,泉奈山前將蓮姬輕輕推了出去,連帶著自己也站在走廊上,左手反手關上木門,將血的味道隔開。


    “別想了,早些睡吧,明早還要處理你這幾天空下來的事情。”泉奈的聲音很平淡,也很冷漠,跟他往日溫和示人的模樣不同,可以說,除了泉奈的敵人跟他的下屬麵前,隻有蓮姬見過他這副模樣。


    可此刻,她卻因為這樣冷漠的聲音而感覺到一絲安心。


    蓮姬從外褂裏伸出手,略帶涼意的手指搭在泉奈放在她肩上的手背上,輕聲:“泉奈,你會不會,有那麽一天也會背叛我?”


    “蓮姬。”泉奈輕輕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我不會輕易向你承諾什麽。”


    “但是你要知道,宇智波一族的人,都很偏執,通常隻要認定了一件事,便是到死都不會改變。”


    蓮姬沒再問什麽,隻是指尖死死扣住泉奈的手背,兩人站在走廊好一會,她這才緩緩鬆開自己的手指,將被夜風吹得冰涼的手收迴到外褂裏,她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同樣也知道,不需要看,泉奈的手背上估計已經被她摳出好幾個深深地指甲印出來。


    “給木葉送封信過去吧,我明天想跟晴說會話。”話落,蓮姬徑直離開。


    這一晚上,蓮姬並沒有睡好,甚至可以說是一夜未眠。她躺在書房的小榻上,木窗架開露出一塊暗藍色的夜空,偶爾能看到幾道閃著微光的星星,就這麽看了一晚上。


    她想了很多,從最初見到扮成‘北條星莉’的晴,到後麵扮成‘花魁青千’的晴,還有後麵各種場景,畫麵,對話。


    她曾經是真的很相信晴的,她也從來沒有懷疑晴告訴她的事情,現在想想,當初的晴似乎也並沒有很明確的告訴她,殺死藤原佐輝的兇手就是藤原七郎,隻是告訴她有機會親手報仇了而已。


    至於是報誰的仇,恐怕當時他們兩個想的都是不同的答案吧。


    如果蓮姬留下東野的話,日後以這個借口向晴發難,東野就是最好的認證,然而她讓泉奈直接下手,並不是不在意藤原佐輝了,而是,跟眼下比起來,藤原佐輝便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目前的火之國需要晴,她也需要,至少在火之國徹底拿下其他大國之前,她會一直需要晴,除非出現了一位可以替代她的人,隻可惜,並沒有那樣的人。


    第二天一早,蓮姬頂著青黑的眼圈跟布滿了血絲的眼睛起來麵無表情的處理前兩天遺留下的公務,忙了一個上午,她才有空將注意力轉到曾經跟了她幾年的侍女身上。


    她讓人打了一盆冷水,給自己醒醒神,收拾好後這才讓人將地牢裏的人提出來。


    一晚上的時間並沒有讓她受到什麽刑法,隻是讓人有些狼狽,畢竟地牢裏並不是什麽幹淨的地方。跟在她身邊過了幾年精致生活的人突然換了個環境惡劣的地方,你還能指望她第二天有多好的精神嗎?


    蓮姬甚至不需要多問,對方就一個勁都招了,她實在看不出,一個年紀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居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最可笑的是,孩子的父親,是那個一心想要殺了她的東野桂江。


    雖然她這個年紀按照正常來算確實應該嫁人了,運氣好的話,孩子也應該也有了,但東野都把手伸到她這裏來了,也是很厲害了。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所以當東野的眼線嗎...還真是偉大呢,為了孩子。


    她說了跟多東野曾經讓她做的事情,甚至連...當初在她被賣進吉原的前一天收到的自家兄長的來信都是東野桂江安排的,隻是因為先大名有意給她聯姻,借此來鞏固兄長的勢力;而毒啞她的人,就是這個一直貼身伺候她的人。


    這麽說起來,東野桂江還真是該死啊,把他們兄妹兩害的有夠慘。


    蓮姬冷漠的看著下方為打親情牌求她放過自己的人,一個從最初就是以眼線身份來到她身邊的人,她自認對她不薄,可她做的事情,到底還有什麽底氣讓她覺得自己會放過她?


    她的下場不言而喻,蓮姬甚至用她的死警告了整座大名府的人,殺雞敬猴。


    ***


    用過午餐後,蓮姬把泉奈從暗處叫出來閑聊,聽他的意思,晴現在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出意外,下午就會到了。


    院內的驚鹿隔著紙門發出清脆的聲響,蓮姬特意讓人準備了泉奈愛吃的糕點,跟自己愛喝的茶;東野的事情讓她精神緊繃了好長一段時間,現在解決了,難免有些鬆懈下來。


    蓮姬托著臉,一手拿著茶杯,看著泉奈與晴相似的側臉,有些想不通,為什麽對晴的時候,她總有種被掌控的感覺,讓她不自覺的就會緊繃防備起來,可在對著跟晴有幾分相似的泉奈時,卻十分安心。


    分明是相似的兩張臉,給她的感覺卻都格外不同,就像現在。她的精神分外放鬆,並不是那種昏昏欲睡的放鬆,而是感覺整個人都平靜下來了,十分舒心。


    被蓮姬緊盯著的泉奈對她的視線沒有半分不自在,大概是看在他愛吃的糕點的麵子上,所以就仍由她去了。


    “泉奈,我看起來,比較好欺負嗎?”


    蓮姬的聲音突然響起,泉奈的動作頓了頓,偏頭看了幾眼蓮姬,接話道:“大概是有一點吧。”


    “你畢竟是個姑娘,還是火之國的大名。女大名的先例本來就沒有過,你是第一位,跟以往的大名不同,要求對待自然也不同。”泉奈到底是跟在她身邊很長時間了,某些方麵頗為敏銳,自然也知道了蓮姬這番話裏的意思。


    “嗯...總覺得,他們的要求過於嚴厲的些,偶爾還會給我一種被欺負到頭上來的錯覺,說實話,我怕我有一天會撐不住想直接逃走。”蓮姬垂下眸,喝了一口溫熱的茶,語氣淡淡。


    泉奈看著蓮姬,陡然放下了手中還沒來得及下口的糕點,坐直了身子說道:“現在的社會的情況,女子本身就處於弱勢,你能夠做到這個位子上,頂了多大壓力,我們都看得出來。但你現在的壓力越大,就說明你在沒有上位之前他們就被壓製的有多慘。”


    “以前的路我們能幫你鋪,但是以後,你得自己走。畢竟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是你,不是我們。”


    “如果兄長還在的話,我現在會輕鬆很多吧。”蓮姬放下茶杯,趴在桌子上,在她還是公主的時候,每天隻要擔心母親布置的女工作業跟禮儀等等的,而現在她要擔心的是整個火之國。


    當初她就知道,這條路不好走,晴也跟她說明過,但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咬著牙也要撐下來。


    正胡思亂想著,蓮姬突然發現對方沒聲了,她抬起頭,看到泉奈皺起眉頭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己剛才說的話讓他不快了;剛想開口,就看到泉奈朝她搖了搖頭,讓她別說話,自己則是起身,視線環顧四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有一股視線在暗中盯著他。


    可是他卻察覺不到那股視線的源頭.....


    泉奈抬起腳剛往前走了半步,背後一陣疼痛,他驚愕的看著身前冒出的帶著血色的刀尖,血跡滑落後露出顏色詭異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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