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沿海的浪花在雨勢中洶湧的拍打著礁石,碼頭上的巨大船隻在風雨中穩坐不動,一個模糊的身影穿著蓑衣從甲板上跑進船艙中。


    不久後,一道清脆的聲響被掩埋在淋漓的雨聲中,格局不大的小艙中,身形消瘦的人背對著門,前麵的地板上茶杯的碎片四分五裂,而再往前一些,一道身影半藏在陰影裏。


    “你真的看到那個女人毫發無損的迴去了?”


    “千真萬確。”


    “可惡....”


    “您現在打算怎麽辦。”


    攥成全的手指緩緩鬆開,一下又一下的輕敲著桌麵,似乎再考慮什麽,良久,渾厚的聲線響起:“先去一趟三穀那裏好了。”


    ....


    與此同時,另一間船艙中,三穀正坐立不安,起因是早上,雲海商行最高負責人,化名為‘清水明奈’的女人在將賬本遞給他的同時問出的那句話。


    雖然看似隻是一句普通的詢問,但是三穀缺直覺有些不對勁。


    他做假賬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隻是以往抽的流動資金不多,隻要賬目做的細心,基本能夠掩蓋過去。


    但是這次那邊催的急,他才咬牙做了筆大的,可就算如此,他的巨額賬務也還有四分之一沒還完。


    三穀對‘清水明奈’了解不多,也從未見過,他進來的時候,是‘清水木亥’在掌管雲海商行,而他也是因為手段不錯,且對數字較為敏感才被提上來掌管一座碼頭。


    他曾聽過雲海的老人們提起過往日的隻言片語,說得不多,卻給三穀樹立了一個不好惹的形象,且人命在她眼中並不算什麽。


    正因為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三穀這才有些惶恐不安,當時他是真的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發現了,可是看到‘清水明奈’並沒有什麽反應,他甚至從所謂的‘清水宅’中毫發無損的活著出來了。


    他當時是怎麽想的來著——


    也對,到底是名女子,他的賬目,就連木亥大人都沒有看出來,所以這次也應該沒有問題吧?


    然而三穀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麽輕易揭過。


    艙門突然被敲響,伴隨著一聲詢問‘三穀君在嗎?’


    熟悉的渾厚聲線隔著門板更顯沉重了,三穀雖然被最初的敲門聲嚇了一跳,可又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上前開門,看到門外的兩人扯了個笑臉出來:“滕吉君怎麽來了?”


    “我可是在前幾天就將一部分錢送過去了。”


    “我們好歹也共事了一年多了,難道在三穀君眼中,我來就隻能是為了這件事嗎?”滕吉迴了個微笑,話鋒一轉:“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請。”三穀側過身,露出入口。


    滕吉沒有急著進去,而是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在對方退下後這才跟著三穀進去。


    兩杯熱茶續上,三穀借著喝茶的功夫撇了一眼滕吉,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我記得騰吉君在木亥大人一手掌管雲海之前就已經是一座碼頭的負責人了?”


    “三穀君是想問什麽?”騰吉端著茶杯順著他的話問下。


    三穀看著一臉穩重的騰吉,抓著茶杯的手指有些急躁的在杯麵上扣了扣,麵帶猶豫的問道:“騰吉君覺得‘清水明奈’是個怎樣的人?”


    “三穀君對那位大人很感興趣?”騰吉垂眸,掩住眼底翻湧的情緒,聲調悠長且意味深長的說道:“她可是位十分難搞的女人啊。”


    “說起來,三穀君對那位大人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吧?看樣子一些人的隻言片語讓你失去應有的判斷呢。”騰吉故作思考,隨後壓低了聲詢問:“那位大人跟你說了什麽嗎?”


    三穀張了張嘴,心裏不由得慌起來:“騰吉君這麽問,是那位大人也跟你說了什麽?”


    想來也是,上午不少人似乎都被或提點或警告了幾句。


    騰吉沒有直接迴答三穀,像是轉移話題般說道:“我也算是在‘那件事’中活下來的人了,以大人的性格,如果我們做錯了事,她會毫不猶豫放話懲罰的。”


    “畢竟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在大人眼中不值一提,對她來講——隻有有用,和沒用,這兩種人。”騰吉用極為平靜的語氣敘說著曾經的事情:“前者,大人會重用,後者,運氣好可以留一條命,運氣不好的,大概會覺得死也是一種好下場吧。”


    聽了他一番話,三穀更慌了,手心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他咽了口口水,語氣頗為小心的詢問了一句:“…如果,如果讓那位大人知道了假賬的事情……”


    三穀的話沒說完,騰吉就順勢接話道:“應該會死吧。”


    ‘嘭’的一聲,三穀一個手抖,杯子就這麽摔在了地上,他陡然起身死死盯著穩坐不動的騰吉:“你為什麽還能這麽冷靜?如果被發現了,我們都會死!”


    騰吉不緊不慢的抿了口茶,抬手示意他坐下來說話:“放輕鬆,我們這不是還沒有事麽。”


    “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讓你知道,如果你的賬本已經被看出來的話,你現在絕對不會有機會跟我在這裏喝茶聊天的。”


    騰吉像是安撫他一般,說道:“三穀君,別忘了,你的賬本連木亥大人都沒看出來,足夠說明賬麵的完整度。”


    三穀跟騰吉不同,騰吉對‘清水明奈’的印象還在幾年前,但也知道她的手狠。但是三穀可以說毫無印象,對他影響最深的隻有‘清水木亥’一人而已。


    所以就算,其餘人對‘清水明奈’再怎麽敬畏,三穀也沒有這種感覺,因為他從未直麵見過這個女人的‘狠’。


    估計如果不是這次打的措手不及,估計在三穀心裏,‘清水明奈’的影響力,還不如‘清水木亥’。


    也不知道是不是騰吉的安撫起了作用,三穀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騰吉君,如果我一但被揪出來,那麽你們同樣也跑不了。”三穀沉著臉,裝模作樣的警告道。


    “放心好了,這件事的牽連比你想象的要廣,那位大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輕舉妄動的。”騰吉一臉保證的說道,仿佛自己很了解對方的性格一般。


    兩人又開始說起別的,沉重的氣氛逐漸散去,將近晚上的時候,騰吉正打算離開了,卻一開門便看見了三穀的下屬。


    對方也是愣了一會,緊接著對三穀說道:“三穀大人,那邊傳來消息,據說木亥大人過幾天會過來給明奈小姐舉行成人禮,讓我們準備好東西,並且將請柬送往各領主手中。”


    ……成人禮?三穀跟騰吉兩兩相望。


    時間推移到兩個小時前的‘清水宅’。


    晴在推算好自己的計劃後,寫了兩封信通靈出小夜讓它立刻將信送到宇智波火核手中。


    畢竟‘清水明奈’的成人禮,‘清水木亥’這個做父親的不可能不出麵。


    至於蓮姬的安危,她也已經安排好了,兩封信中,其中一封給火核,另一封則是給斑的。


    因為她從未在家人麵前隱藏自己的野心,斑他們對自己的舉動也抱著支持的意思;所以晴讓斑從族裏挑出一位實力出眾的去頂替火核的位子保護蓮姬的安全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晴伸手擼了擼小夜身上的毛,又準備一些小魚幹讓它吃,叮囑了它幾句就讓它走了。


    外麵下著雨,而貓討厭水,小夜自然是直接解除通靈迴自己族裏將信給斑和火核的通靈獸送去。


    緊接著,晴又召來了雲海商行培養的信鴿,將自己的吩咐以信鴿的方式傳到川老手中。


    等宇智波火核接到信再趕過來時已經是幾天後了,他來的時候,天上飄著細雨,晴似乎被連著幾天的雨下的有些煩悶,在火核進來之後,就立馬將門窗給關上了。


    整個屋子僅靠一盞油燈照亮,晴招唿宇智波火核坐下,跟他說了一下大致的計劃。


    宇智波火核在晴說出自己在水之國的身份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然而,讓他更不知所措的事情是晴擺在他麵前的名單。


    紙張上的名字屈指可數,卻都是他十分眼熟的名字,有兩位甚至是他提上來的。


    宇智波火核在晴的示意下拿起名單,他看著晴,遲疑的問道:“晴大人,他們...是犯了什麽錯嗎?”


    “我還什麽都沒說,你的第一反應便是他們犯了錯嗎。”晴挑起眉梢,神色十分平靜:“不過也確實如此。”


    “火核,我知道水之國這邊你可能有點力不從心,畢竟我交給你不少重任,你能每個季度過來查賬已經是極限。”晴胳膊肘撐在案桌上,十指交疊抵著下顎:“但是你在看人這方麵...有待提高。”


    “晴大人,我...”


    “我知道你更看中他們的實力,這上麵幾個,從他們的賬本上我看出了假賬的痕跡,如果隻是小筆數目,我大概也隻會敲打幾句,讓他們把賬補上。”


    “其餘幾個我先不提,光這個三穀,他近期抽取的流動資金相當於近三個月的盈利,這家夥的確實有能力,假賬做的近乎合理,如果我沒有提前了解雲海最近幾個月的生意情況,可能也不會發現他的賬目問題。”


    宇智波火核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閉上了嘴。


    三穀的能力是他當初發現的,可以說他對三穀有知遇之恩也不為過,但是卻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火核,你的人,就由你自己來清理門戶吧。”晴淡淡地說道,近些年,她的脾氣緩和了許多,不然碰上這種事,她會直接當場處理掉他們,事後再去調查緣由,絕對不可能讓他們有多活幾天的時間:“水之國這邊的計劃結束後,自己迴族裏領罰。”


    這種情況下,宇智波火核隻能垂下頭,接受懲罰:“是,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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