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蒼涼,獨現無光星月。枝影斑駁,唯聞短兵相接。


    “雷鳴,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下任天長,你便可以即刻離去,我絕不會為難於你。”花待擷的耐心似乎是要消耗殆盡,他不願折費時間,也不願耗損人力,隻因他沒有料到,這身受重傷的年輕漢子,竟然潛藏著如此強大的殺傷之力,不到片刻,他已損失了三條人命,三件他苦心經營多年才爭取到的有力武器。


    年輕的漢子雙目赤紅,片片刀光掠過,又有剽悍的身影倒下。但是,越聚越攏的是更多身手矯捷的勁敵。


    “雷鳴,把我……放下,你……快走!”雷鳴背上負著的男人突然開口,這個曾經可以一己之力與蒼天抗衡的男人,在此時此刻卻已隻是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雷鳴毫無反應,依舊揮動著手中的鋼刀。隻要他雷鳴還有一口氣在,他決不許任何人傷害任天長一絲一毫。


    任天長卻不願雷鳴為自己白白丟了性命。他已能預見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可雷鳴還年輕,人生尚未展開,武功還可精進,他一定會大有作為,雷鳴不該死!


    “雷鳴,你若還當我是你的大哥,就放下我!”任天長的聲音被痛楚撕裂。


    雷鳴依舊不語,現如今在他眼中,隻有一個“殺”字。


    “雷鳴,你若再不應我,那麽你我兄弟之情,今日就此了斷!”任天長痛下狠心。


    “大哥!”雷鳴終於按耐不住。“就算大哥不當雷鳴是兄弟,雷鳴依然當大哥是最親近的人。雷鳴可以死,大哥必須活!”手中的刀已漸漸緩了,雷鳴就快支撐不住。


    “哼,真是感人的兄弟情深啊!”花待擷在一旁譏笑,“不過可惜,今日你兄弟二人注定是要共赴黃泉!”


    手中折扇一轉,花待擷躍入場中,華麗的輕功帶動華麗的衣袂,華麗的衣袂掩映著華麗的火光,他不願再浪費時間,他已折損了太多人手,就讓他親自出馬,解決掉這兩頭被困死的野獸。


    任天長已一把推開了無力喘息著的雷鳴。奪過雷鳴手中的鋼刀,任天長緩緩挺直了身軀,他雖然身受重傷體力大不如前,但他已休息得夠久,他已忍無可忍,他要手刃這個無恥的叛徒!


    “有意思。”花待擷收斂了輕敵的目光。即使眼前的男人已是垂死掙紮,但他高深莫測的武功卻仍然不可小覷,何況,他也早想領教任天長聞名江湖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絕頂刀技。


    “花待擷,此乃你我的決鬥。”任天長目光掃過四周的人影。


    花待擷眼色一沉,“大哥所言有理。”微一頜首道,“畏死者全都給我退開!”花待擷輕笑著,但他深知笑意不過是在掩飾心底突發的恐懼,他當真有把握能贏這雖負重傷,卻仍在咆哮的雄獅麽?


    “花待擷,你聽著,你我——再不是兄弟。”任天長一字一頓,與此同時,手中的刀猶如一道長虹,不偏不倚已向花待擷劈去。


    花待擷折扇一揚,普通的紙扇霎時化為一柄利刃,將將抵住了這一道猛烈的攻勢,可任天長的刀影就好似籠罩全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霎時間已攻出四五招,招招盡帶肅殺之勢。


    任天長已在初交手時,就在向花待擷說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需要速戰速決,最好能一招致命。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可能撐的太久,他也隻能夠單打獨鬥,他的體力早已耗損的所剩無幾。


    “好快的刀法。”花待擷暗自心驚,不敢怠慢,也是奮力相抵。同樣,他也在想盡一切辦法在一招之內取其性命。


    這實在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風雲對決,足夠令任何江湖人大開眼界。兩個昔日的至交好友此時正在這不見天日的密林深處兵刃相見。


    身材魁梧的男人依然盡是殺招,而衣著華麗的文士卻竟是在場中遊走。花待擷並非不想采取主動的攻勢,而是他根本無法琢磨眼前男人的進攻。所以他等,他要消耗對方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他要等到最佳的時機,才痛下殺手。


    花待擷自以為很聰明,任天長又豈會不知。所以他更加不能等,他一定要在體力不支前贏得勝利。可是很明顯的,他已感覺到自己很快就將無法承受心髒跳動的速度。


    “時機來了!”花待擷心中暗自竊喜,他蓄謀已久的攻勢突然發動。


    任天長奮力迴攻,依舊隻攻不守,但是體力的耗損已使他無從招架,片刻間已被花待擷反客為主。


    “大哥!”雷鳴在一旁不禁暗暗心驚。他也已看出了場中的形勢逆轉。


    “我來助你!”雷鳴已經無法克製內心的衝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任天長被花待擷就此壓製。


    “給我閃開!”任天長大吼一聲,雷鳴龐大的身軀竟已被擲出三丈有餘。這是他一人的決戰,現在對他來說,除己之外,任何他人的幫助,都不過是施舍,是憐憫!他不需要施舍與憐憫,他需要尊嚴,他隻需要勝!


    “雷鳴,走!”任天長聲嘶力竭,“大哥命你,留得性命!”


    “大哥!”雷鳴愴然淚下,最終突破重圍,向著更為隱蔽的林間奪路而去。


    刀聲雖唿嘯,任天長卻已是力不從心。而花待擷的武器輕盈飛舞,確實已經占得上風。火光齊聚處,花待擷展開了最後的攻勢。他已開始展露笑容,現在任天長的性命,亦不過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任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稱你為大哥了。”花待擷似乎已經確定了屬於自己的勝利,“我一生敬重你的為人,在你死後,一定為你留條全屍!”


    花待擷滲人地笑著,手下的攻勢愈發伶俐。任天長奮力相抗,可是卻仍舊被逼得節節敗退。


    “任大哥,再見了!”花待擷陰沉地笑意愈發濃烈。他已決心就在此刻取任天長的性命。


    任天長隻攻不守,花待擷的利刃來勢洶洶,既要觸及任天長的咽喉。眼看就要喪命於花待擷的利刃之下,但任天長仍舊揮刀抵擋,說時遲那時快,刀光猶如電閃雷鳴,任天長竟擋住了花待擷猛烈的攻勢。任天長本已破釜沉舟,任天長本已拚盡體力,但他卻仍做殊死之搏。


    花待擷一個縱躍已然後退數步,無暇細想,自是即刻挺身招架。刀柄一揚,任天長又再攻出,這是絕好的扭轉局勢的機會。明明已然頹勢具現,可為何卻突然生出那令人驚異的力道?就在花待擷這一分心間,任天長又已攻出了三招。花待擷再不敢怠慢,即刻全力以對,霎時任天長又處於劣勢。決不能再讓他有反擊的機會,花待擷也開始殺招盡顯,任天長此時已毫無機會揚刀相抗,電光火石間,花待擷就要痛下殺手。


    說時遲那時快,刀光猶如電閃雷鳴,任天長竟擋住了花待擷猛烈的攻勢。


    花待擷大驚,一個縱躍已然後退數步,那是來自於另一個人的與任天長完全不同的勁力。力道雖不大,但足矣擾亂心神。他環顧四周,自己人未曾向前一步,雷鳴痛苦地在地上□□未有起色。他不敢相信這暗密的叢林中尚有不同於兩方勢力的第三人存在。是誰?


    任天長心底也是突地一怔,但他此時卻尚未曾感覺到絲毫的助力,隻是驚詫花待擷的突然收力。刀柄一揚,任天長又再攻出,這是絕好的扭轉局勢的機會。


    花待擷無暇細想,自是迴身招架。任天長明明已然頹勢具現,可為何卻突然生出那令人驚異的力道。就在他這一分心間,任天長又已攻出了三招。


    花待擷再不敢怠慢,即刻全力以對,霎時任天長又處於劣勢。


    決不能再讓他有反擊的機會,花待擷也開始殺招盡顯,任天長此時已毫無機會揚刀相抗,隻得拚死護住自己的命門。花待擷手中的利刃就要擊上任天長的胸口,可就在此時,那股詭異的勁道卻再一次毫無預兆地飄然而至。


    花待擷手中的利刃再次與勁道相撞,他隻覺得虎口略微發麻,心中又是一驚,高手過招,最忌思緒不定,花待擷兩次為這突如其來的勁道分了心神,掌中兵器竟似險些頹然脫手。這一次他已看清了那勁道的源頭,不過是一粒指甲大小的石子,花待擷臉上現出涔涔冷汗,是什麽人在暗中相助任天長?無論是什麽人,此人能夠在旁人渾然不覺中對任天長施以援手,光是這番輕功,便是世間卓絕。敵在暗我在明,況且自己也已折損了數名好手,花待擷心下連道不妙。


    任天長此時又如何會仍不曾察覺那相助自己的勁力,心中更是驚喜交加,饒是這兩股勁道逼得花待擷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


    任天長本已破釜沉舟,任天長本已拚盡體力,但他卻仍在這未知的力量相助下做殊死之搏。


    “究竟是誰在壞我大事?莫非真的是任天長他此刻命不該絕?”花待擷越是不想,卻想得越多,招式中已露破綻。


    “花待擷……”刀扇交錯間一個鬼魅般虛無的聲音突然飄然而至,“主人隻叫你擒住任天長,何時叫你取他性命?”


    “是玄衣尊者?!”花待擷心下當真三分驚異七分不憤,今日大好時機遭阻,他日再想取任天長性命,便是難上加難。


    花待擷功敗垂成,心下雖不憤,卻也隻得收手。


    “走!”花待擷咬牙切齒。


    林影幽幽,偶聞烏啼,負傷狂奔之下的雷鳴突然一陣心悸,頹然倒地。


    頹然倒地,卻又奮力起身!昔日矯健的身軀早已血肉模糊,雷鳴心裏隻得一個念想,為了大哥,他必須脫離險境!他要尋路而逃,卻發現腳下早已無路!


    他必須前進!前進,那裏是黎明的方向,那裏有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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