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初秋的夜晚已經寒冷起來,康熙卻把所有兒子都叫到了跟前,包括連夜趕來的胤禛,漆黑的夜晚天上不見繁星更沒有月亮,就好像很快要發生一件極大的事情一般,所有人都暫時忘記了寒冷,站在康熙大帳的外麵靜靜的等候。


    喧鬧聲漸漸傳來,太子不停的咒罵:“你們反了天了!”


    康熙的身影出現在了帳篷外,他冷漠的看著太子:“怎麽?你對朕有意見?”


    太子連忙跪下:“皇阿瑪息怒!”


    康熙冷笑起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皇阿瑪?說說淩普是怎麽迴事?他怎麽就率兵來了?!”


    太子整個人都呆住了,緊接著哆嗦起來,匍匐在地上:“怎麽會?兒臣什麽都不知道?”


    站著的阿哥們很快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心中的熱血沸騰起來,太子這是要謀反呀!


    康熙看上去情緒很激動,他大抵也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情緒,大罵太子不孝,連帶著一群兒子一個都沒有幸免,氣的康熙差點犯了舊疾,這些阿哥們在這寒冷的大草原上幾乎站了整整一夜,凍的鼻涕眼淚,十分淒慘,跟著的大臣勸了好久,才叫康熙鬆了口。


    歲末覺得腦袋疼的厲害,□□了一聲,一睜眼就看見三雙黑亮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著她,小石頭看見歲末醒來立刻歡唿起來:“額娘醒了!”


    胤禩摸了摸歲末的麵頰:“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早早看上去困了,又窩在了胤禩的懷裏,眯起了眼。


    歲末想搖頭,稍微一動就扯的脖子疼,這才想起她的脖子受了傷。


    胤禩叫人把小石頭和早早都帶了下去,他握著歲末的手,額頭觸碰著歲末的額頭:“對不起,叫你受傷了。”


    歲末伸手摸了摸胤禩的麵頰,他臉上的胡茬也冒了出來,摸上去非常紮手:“我是心甘情願的,說對不起做什麽?”


    又笑著打量胤禩:“我也挺好的沒有什麽,隻是我們總是風度翩翩的八爺什麽時候也不刮胡子了?”


    細珠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八爺一天一夜都沒合眼了,不是忙正事就是忙著照顧福晉,哪有時間顧及自己。”


    歲末覺得自己的心又軟有棉又酸澀,嗔怪道:“你怎麽這樣不愛惜自己?”


    胤禩笑著道:“這話我倒想說給你的。”


    高程忽然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八爺,大事!大事!皇上宣布廢太子了!”


    屋子裏瞬間靜可聞針落,即使是下人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胤禩,胤禩的目光鎮定又淡然,深邃不可琢磨,他冷聲吩咐:“最近幾日緊閉大門,不得隨意出入,若有誰惹是生非不安分守己,必當重罰!”


    胤禩看上去非常嚴肅,但不知道為什麽,大家的心裏卻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覺得安定下來,恭恭敬敬的應是。


    歲末知道胤禩此刻必定很忙,就催促胤禩:“你若有什麽事就快去忙吧,有時間就休息一下,我這裏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挺好的!”


    胤禩歎息了一聲,替歲末蓋好被子:“你好好休息,等閑下來我帶你們母子去莊子上住幾日。”


    歲末連連擺手:“快走吧,我知道了!”


    說是催著胤禩走,胤禩走了,歲末心裏還是多少有些失落,她又忽然覺得好笑,大抵是被胤禩寵的久了,她到矯情起來,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好好休息養好傷在說,但又一時半會睡不著,就叫小石頭和早早過來,娘幾個玩了一會,小石頭非常懂事的道:“額娘在睡一會,小石頭陪著妹妹玩!”


    這讓歲末大感欣慰,摸了摸小石頭的腦袋:“額娘最近生病了,你是大哥哥,就要幫額娘照顧起妹妹,好不好?”


    小石頭的眼睛亮晶晶的,挺起小胸脯:“額娘放心!”


    整個京城戒嚴,胤禩坐鎮,手上的事務就非常繁忙,然而緊接著還有幾場硬仗要打,但願這一次能保得大阿哥無大事吧。


    皇上果真叫大阿哥和胤禛一起看守廢太子,胤禩抽空就提點了大阿哥幾句:“大哥此時說話做事務必三思。”但終歸不好說的太明,就看大阿哥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但皇上此刻非常信任大阿哥,太子又被廢,大阿哥的理智所剩無幾,很不滿胤禩的話:“你以為哥哥是什麽人?我知道怎麽說,怎麽做,不用你來操心!”


    又覺得自己語氣重了些,就放緩了聲音:“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你是多慮了。”


    性格決定了很多,若是自己看不明白,別人說再多也無益,路是自己走的,胤禩隻是淡淡的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大阿哥沒好氣的哼了哼。


    去看太子的時候胤禛也在,胤禛看了看大阿哥,就把目光轉向了窗外,仿佛不是在跟大阿哥說話一般:“若是此刻沒有了太子,隻怕大哥就是下一任太子了。”


    胤禛一麵說,已經走遠,大阿哥站在原地怔了怔,眼睛霎時亮的駭人!


    歲末其實具體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宮裏來人通知說胤禩被康熙打了板子,叫去接人,歲末覺得心驚肉跳,害怕的人都哆嗦起來,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曆史上發生的事情,她簡直無法想象,這樣的事情真的降臨在胤禩身上的時候,高傲如胤禩會怎樣的痛苦悲哀,細珠緊緊的握住了歲末的手:“聽說傷的不重,就乾清宮的偏殿裏太醫已經看過了,沒有大事。”


    能有太醫看傷,那就說明事情並不算極其糟糕,歲末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吩咐下人照顧好小石頭和早早,看好門戶,她自己騎著馬,直接衝向了紫禁城。


    九阿哥坐在胤禩的跟前低聲抱怨:“.....他平時也不見得對咱們那麽好.....”


    正說著話,就見歲末大步衝了進來,胤禩看她麵頰凍的通紅,發髻都有些淩亂,看了一眼高程,高程小心翼翼的道:“福晉是騎馬來的。”忙又垂下頭,生怕被胤禩的眼刀子給傷著。


    歲末先上上下下打量了胤禩,看他氣色不錯,而且九阿哥能陪在跟前自己又能順利的進來,就知道完全是自己多想了,她幾乎是癱坐在了椅子上,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你要不要緊,到底是怎麽迴事?”


    胤禩盡量用溫和又安寧的聲音說,生怕在嚇著歲末:“不過挨了幾板子,下手的太監有分寸,也沒見傷,就是這幾日不能平躺不能坐。”


    九阿哥立刻補充道:“大哥跟皇阿瑪說他願意替皇阿瑪殺了太子,把皇阿瑪給氣壞了,當時就要把劍殺了大哥,是八哥死死拉住了皇阿瑪,皇阿瑪就遷怒到八哥身上,打了八哥板子!”


    歲末這才恢複了往日的淡定自若,給胤禩喂了幾口溫水,給胤禩把身子底下的枕頭墊的舒服了些:“兄弟之間這也是應該的,大哥一時迷了心竅才說這樣的話,等他清楚了必定也會後悔。”


    胤禩立刻就向歲末投去了讚賞的目光,又看了一眼九阿哥,淡淡的道:“跟你嫂子學著點。”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九阿哥幹咳了咳沒有出聲。


    歲末等著胤禩緩了一會,替他整理好儀容,這才將胤禩抬出了宮,又因為歲末出去的時候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驚動了不少人,不知道內情的人都當胤禩是犯了皇上的忌諱,在這個太子剛廢掉的敏感又躁動的時期,顯得格外醒目和讓人忌諱。


    上了馬車,歲末立刻就擦幹了眼淚,胤禩笑看了她一眼:“愛妻深得吾心!”


    歲末哼了哼:“皇上哪會真的對大阿哥動手,不過是做做樣子,你卻偏要湊上去,我一聽你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鬧大的,八爺既然唱了這出戲,妾身自然也要奉陪。”


    胤禩就握住了歲末的手:“一直說沒有時間陪你們母子,這次剛好陪你們去莊子上住幾日。”


    “這樣也好,躲遠點就少點是非,還不知道京城要怎麽鬧騰。”


    胤禩果然歇了一天就帶著歲末和小石頭和早早去莊子上,整個八爺府看上去彌漫著一種頹喪的氣息,胤禩臥病在家的這幾日也就十阿哥和保泰還有十四過來看望,其他人都沒來,有一部分是不知道內情敬而遠之,另外一部分則是另有謀劃。


    胤禩這樣黯然離開,讓胤禛的心情好了很多,年明月已經定了明年進門,而那拉家另選了一個庶女進門做繼室,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


    皇上突然就要朝臣選舉新的太子,一下子朝野震動,簡直是廢太子帶來的震蕩還沒有結束又來了新一波,多少人紅了眼,多少人摩拳擦掌要大幹一場。


    雲溪遠遠的看見胤禛急忙迎了上去:“奴婢有話要跟四爺說。”


    胤禛淡淡的看了一眼雲溪,雲溪比之前瘦了很多,然而卻更多了成熟女性的風韻,胤禛就聽了腳步:“說吧。”


    雲溪眼裏的欣喜一閃而過,言簡意賅:“奴婢聽說皇上要朝臣選舉太子,四爺千萬不要找人投自己,而且四爺還要選廢太子。”


    胤禛想到現在不少主動朝自己示好的朝臣,眼裏漸漸幽深:“說完了就走吧。”


    雲溪急忙追上胤禛:“請四爺務必三思!”


    直看著胤禛走遠,她才停下了腳步,在她看胤禛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她隻是為了出來刷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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