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當年呂不韋,之所以重金輔助在趙國為質子的秦莊襄王,就是看中莊襄王的腦子不夠靈光。原來,這某些‘為謀者’擇主而事,還要選擇天資愚笨的主公?嗬……”那如水一般的黑眸之後,竟是隱藏著萬丈深淵。


    莫紫嫣便就輕聲一笑,旋即拿出絹帕輕掩玉口,眨著一雙靈動的水眸,接著道:“怪不得那趙高,毀掉嬴政遺詔,改立胡亥繼位,想來也是覺得扶蘇心智甚高,難以駕馭?相衡之下,倒是胡亥似他祖父莊襄王般‘奇貨可居’。”


    奇貨可居……


    劉邦被莫紫嫣一席話猛地戳醒,心頭驀然一驚,當年呂不韋就是把嬴政之父嬴子楚,當成了“上等奇貨”一般的供著,而後輔佐嬴子楚登基秦王,呂不韋更是因此而名利雙收,把持秦國朝政十幾年。若不是後來即位的嬴政狠辣,呂不韋幾乎可以奪了贏氏的江山。難道張良輔佐自己……


    雖然劉邦清楚,莫紫嫣此番話挑撥成分居多,但卻不無道理。張良放棄如日中天的項羽,而卻願留在他這個草根出身的沛公身邊?莫非,真的是因為自己比項羽好駕馭?雖則當初,是他請張良來輔佐自己,但眼下項羽的邀請,顯然是更大的誘惑……卻被張良拒絕,這個中原因,隻有張良他自己知道。


    劉邦斷然不會相信,這世上有視功名為糞土、不為所惑之人。若這張良真的毫無野心,又怎會甘心輔佐懦弱的韓王?真的是忠心,還是韓王就如那莊襄王和胡亥一般的“奇貨可居”?待到時機成熟,便可利用其獲取功名權利?


    果真如此,張良輔佐自己,也是把他劉邦當成“奇貨”一般嗎?劉邦在心裏,不得不重新衡量張良留在自己身邊的目的。


    想到這,劉邦不禁一個寒顫,那目光因陷入沉思而漸漸變得黯淡下來。莫紫嫣皓眸流轉間,已經窺出他對張良起了疑心。


    “相傳啊,得《太公兵法》者,若深諳其中韜略,莫說為‘王者師’,就是‘自取天下’也不無可能。子房先生不願留在項王身邊,可是胸有天下?”莫紫嫣麵上笑靨如花。


    這一聲晴天霹靂,讓在席眾人皆將吃人一般的目光,投向張良。


    項羽卻垂眸不語,那本是十分漂亮卻因殺敵無數而布滿滄繭的手,一直撫弄著案幾上的酒樽。


    張良的後背激出一身的寒意,身上根根汗毛孔一瞬間炸開,他不知道紫嫣的話,在項羽和劉邦心裏起了多少作用?又讓在座諸侯,多少人視他為心腹大患?倘若他們真的認為,他有圖謀天下的野心,他這條小命怕是不保了。


    “卑臣惶恐,當初卑臣乃是奉韓王之命留在沛公身邊,輔助沛公共同抗秦。如今天下已定,卑臣隻希望能迴到韓國,迴到自己的故土,謀個一官半職,養家糊口足矣。還望項王成全。”張良拱著的雙手,已有了輕微的顫抖,手心裏的汗並不比那額鬢處控製不住淌下來的汗珠少多少。


    “哈哈哈!”片刻後,項羽朗聲笑道:“夫人不過是與子房開個玩笑,子房不必當真。不過子房之忠義,本王著實感動,自是不好再勉強。他日,若在韓國難以立足,隨時來找本王,本王的大門,永遠為子房敞開。”


    一方麵想要納才,但既然你張良不留在本王身邊,本王也自然不能讓你留在他人身邊,這是項羽與紫嫣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卑臣謝項王。”張良拱手道。


    如此一來,張良被莫紫嫣逼得隻能選擇誰都不跟隨,迴自己的老家韓國。


    “來,我等舉樽同飲!”隨著項羽一聲落下,眾人再次舉樽。


    半響後,劉邦突覺腹中翻江倒海的疼痛不止,隻片刻,便疼的大汗淋漓,渾身熱一陣冷一陣,腹部傳來一陣陣痙攣,尤其是肛部止不住的一收一縮。


    張良見狀忙唿道:“沛公,您的臉色為何如此難堪啊?可是有什麽不是?”


    “沛公如何了?”項羽看向劉邦,關切地道:“來人,速去宣軍醫。”


    “項王,項王……”劉邦憋著一張忽青忽白的臉,沉聲道:“臣……臣,想要入廁。”


    “項王,沛公看來是撐不住了,臣祈求扶著他去入廁。”張良道。


    “好好,”項羽擺著手道:“那快去吧。”


    得到應允後,張良和樊噲雙雙起身攙扶著劉邦出了宴席。


    項伯安坐無恙,劉邦卻腹痛不止?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是小雅將酒盅放錯了位置?紫嫣看向身後的小雅,她卻一臉的驚訝,表示確定自己沒有放錯位置。紫嫣也覺得這件事情很是蹊蹺,小雅一向心思細膩,即便她將南北方向搞錯了,又怎麽會連項伯所坐的“次座”與劉邦所坐的“首座”都分不清楚?


    若不是小雅的失誤,那麽,就是有人偷換了項伯和劉邦的酒盅。


    難道……有人提前知道了她的部署?難怪項伯不但安然無事,還能阻擋項莊刺殺劉邦。


    這讓紫嫣不由得心中一驚……究竟是何人,在她背後做了手腳,又將她的所為掌握得如此清楚?


    眼見劉邦出了宴席,紫嫣忙對一旁的小雅附耳低聲道:“快,尋鍾離與季布將軍,截殺劉邦。”


    劉邦被二人攙扶著,直奔楚營茅廁,一氣連連。剛一出茅廁,緊接著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疼痛。


    如此往複了六七次。劉邦再出廁時,已是滿麵煞白,一副虛脫之相。


    “莫非酒中有毒?”樊噲道。


    “那隻是瀉藥,並無毒。”


    三人同時轉身,看向身後那個極弱的聲音,卻正是兩次暗中幫助他們的那人。


    “在下陳平,現為項王都尉,見過沛公。”陳平拱手施禮道。


    張良亦是拱手見禮,隨之道出心中疑惑:“適才陳都尉說,沛公的酒裏有瀉藥?這是為何?”


    陳平將事情的原委簡述一翻,眾人這才明白,這鴻門宴上果真殺機四伏。劉邦也終於知道為何開席前,陳平囑咐自己多喝幾樽,原來這陳平是為了要救自己。


    劉邦當下拜謝。


    “我已將鍾離昧與季布拖住,請沛公盡快離開吧。”陳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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