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匈奴王庭裏便如炸開了鍋一般,隻聽說今日天剛蒙蒙亮,便有人將一隻箭射在了大帳前,侍衛嚇得大喊“有刺客!”,衝了出去,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迴去仔細一看,射進來的箭上帶著一封信,信中隻寥寥數字,卻也是口出狂言,說定要麵見蒲奴,否則明日這箭定會射穿匈奴人的頭顱,一天射一個,直到蒲奴答應麵見為止。


    大家都在低聲竊竊私語,卻又不敢大膽提出自己的意見。隻有幾個匈奴王室的王爺在互相交換了彼此的意見之後,也都默不作聲,一片沉寂。


    蒲奴看看幾個不發一言的王爺,又看了看那些竊竊私語的老臣,輕咳一聲,“咳,你們都是什麽意見?說說看?”幾個老臣卻又麵麵相覷,不敢多言。


    蒲奴有些不耐煩,皺著眉低聲斥道:“都嘰嘰喳喳了這麽會兒了,怎麽,還沒出來一個主意?”老臣們還是低頭不語。


    蒲奴正想發作,此時,左穀蠡王起身,對蒲奴說道:“大汗,依我看,這人還是不見得好。他什麽來路我們都不知道,既不是大漢使者,又不是我們的盟友,竟膽敢一個人來我們王庭,還如此口出狂言,張口便要見我們大汗!可見,此人定是有備而來,要是耍出什麽花招,帶兵圍攻偷襲我們,我們這躲都躲不及!所以還是不見得好!”


    蒲奴沉思片刻,便道:“叔王說的有理。但是……”蒲奴鄭定的說道:“但是本汗決定與此人見一麵。”


    眾人一聽,皆露出驚異之色。左穀蠡王更是一臉的不解:“大汗!沒有摸清來人的背景之前,怎可如此草率!你……”


    “本汗自有道理。”蒲奴擺了擺手,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哼,他既是一個人這麽有勇氣的要求來我們王庭,我便給了他這個機會。我們人多,他就一個人,諒他在我們王庭之上也出不了什麽幺蛾子。本汗倒是要會會這位勇士,看他有幾個膽子敢單槍匹馬來我們王庭!如果不小心做錯了什麽事,本汗一定將他的心肝挖出,給大家做下酒菜!”


    “好好!大汗英明!”老臣們聽到大漢如此信誓旦旦,一個勁兒的開始擁護大汗的決定。左穀蠡王看到蒲奴這般決定,又見到如此多的老臣的支持,便歎了口氣,陰著臉不再多說。


    將箭直接射入匈奴王庭的人正是耿異。


    耿異迴到驛站,班固早已在等候。剛開始聽到耿異這樣的計策,班固著實嚇出一身冷汗,雖說耿異武功高強,可那畢竟是北匈奴,又是在王庭之上,如若單於真的發動侍衛,把他抓住,這可怎麽是好?所以,班固一開始很是反對,在他看來,他寧願多花些時日想出一個穩妥的方法去北匈奴王庭,也不願耿異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但耿異卻無比堅定自己的想法,班固隻能作罷隨他去。看到耿異毫發無損的迴來,班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待耿異坐定,班固就忙不迭的問起:“怎麽樣?事情還順利嗎?”耿異淡然的點點頭。


    班固深唿一口氣,微微一笑,繼續問道道:“沒想到你出的這個主意風險這樣大居然也成功了?可有給你什麽迴複?”


    耿異淡然一笑,搖搖頭,但卻說道:“蒲奴向來喜歡勇士,處事不會遵循尋常思維。我這樣做,以他的脾性,我斷定,他一定會答應麵見我。我這樣也算是投其所好。明日便可見分曉。”


    班固聽了耿異當初這樣決定的理由,不由的笑了笑,敬佩耿異的足智多謀。但是轉念一想,又不對,這事情如果順利的意思就是說,接下來耿異要單獨去麵見北匈奴的單於?那這麽說來,危險不是更大?


    班固接著問道:“那……那接下來你要一個人去麵見蒲奴?”耿異還是淡然的點點頭。看到這,班固坐不住了,起身對耿異說道:“耿兄要出生入死,我班固必舍命相陪!”


    耿異看了看班固,微微一笑,道:“班固,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如果真要出點什麽事,我們倆可是一個都逃不掉。”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陪著耿兄一起!否則你一個人去匈奴王廷,稍有不慎,你就……你就迴不來了知道嗎?!”班固似有些許怒意。


    耿異端起一個茶碗,一口飲盡,對班固說道:“班固,若你還當我是兄弟,就在驛站等我消息,這次我是真的不能讓你一起去。”


    “耿兄……”班固還想說什麽,耿異卻打了個哈欠,說道:“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你留在此,有什麽事也好第一個得到通知。早晨起太早了,這會兒累了,我先休息會,午飯時就不用叫我了。”說罷,伸個懶腰便朝樓上客房走去,隻留下有些慍怒的班固。班固看著固執的耿異,卻別無他法。


    耿異迴到房間,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那條腰束取出,細細的看著這條腰束,難道真如南匈奴右穀蠡王所說,這是北匈奴王室的象征之物?那這麽說,那個救過自己的匈奴人豈不是現在應該在北匈奴王室裏不是個左穀蠡王也是個右穀蠡王?但明日佩帶著這條束帶去北匈奴還不知是吉是兇,好了能保住自己的命,要是這腰束的主人不怎麽好的話說不定自己也因此會送了命。但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這個人,不僅僅隻是給馮大人一個交代,更重要的是自己也想知道,那個救過自己已經的男孩子,現在到底在哪兒。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亮,耿異便一身胡服裝束出了驛站。出了邊境,一路策馬向西,奔向匈奴王廷。不知騎了多久,眼前出現了遙遠處的一個個如星星一樣的白點,耿異知道再往前不遠就是北匈奴王庭了。


    來到匈奴王庭駐地所在的入口,耿異騎在馬上對著裏麵的侍衛大喊一聲:“我乃昨日射箭之人,快快叫你們單於來見我。”


    侍衛一聽便急急迴稟蒲奴。蒲奴聽到侍衛的通報,心下不禁一陣竊喜:等你許久,你終於來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叫囂著要親自見我的漢人到底是何許人也!最好不要讓我扒了你的皮,然後扔到荒漠裏去喂鷹!


    於是蒲奴點頭一笑,吩咐侍衛:“傳!”幾個坐在王庭之上的王爺與近侍老臣都伸長了脖子,盯著大帳外,他們也想看看這來人究竟是何人,是不是有著三頭六臂,不然怎會如此膽大妄為,敢孤身闖入匈奴王廷!


    耿異被幾個侍衛團團圍住,帶進了大帳。蒲奴眯著眼,看著這個身材一般,一臉從容,一身胡服的漢人。


    隻是……這樣的身板,怕是在匈奴連個弓都拉不開吧?!他們匈奴的漢子可個個都是勇士,一個人能打死一頭牛的勇士!就憑他?就這還叫囂著要見自己?他也配?想到這,蒲奴對這個自以為是的漢人產生了些興趣,究竟是什麽讓這個看似一般的漢人有這樣的膽子?


    眾人見單於半晌不做聲,隻是盯著這個漢人一直看。


    左穀蠡王見此狀,便冷著臉對耿異嗬斥道:“來者何人?為何敢如此大膽叫囂著要見我們匈奴的大汗?!”


    耿異卻隻是冷笑一聲,並未答話。


    左穀蠡王見到來人甚是傲慢,心中不禁竄起了一股火:“大膽!大汗麵前不跪不拜視為不敬,問話不答視為不尊!來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是!”那幾個團團圍住耿異的侍衛便轉身欲將耿異押走。


    卻隻見耿異一個空中飛躍,便輕鬆躲過幾個侍衛。


    左穀蠡王一看,這還得了,於是大聲唿喊帳外的侍衛:“來人!把他給我抓住!”於是候在帳外的侍衛一擁而入,拔出彎刀便向耿異撲來。


    耿異倒也不怕,靈巧的一上一下、飛來跳去,再加上幾個飛腳,幾個拳頭便立刻將這些侍衛打倒在地。一時間,王庭之上充滿了□□聲。


    原本坐在兩旁的王爺與老臣們大驚失色。稍微年輕些的幾個匈奴王室見此情形,便急急出手,一齊向耿異衝過來。耿異麵不改色,一臉從容,幾個閃躲與輕巧的禦敵之術便讓幾個年輕的王爺亂作一團,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來,反應過來後卻發現耿異早已毫無無損的站在遠處了!


    幾個王爺麵麵相覷,都不知該怎麽辦。這時,左穀蠡王拔出自己的尖刀,惡狠狠的對耿異說道:“看不出來還有兩下子!讓我來了結你吧!”於是揮著見到便衝了過來。


    這左穀蠡王還真是兇狠,拿著尖刀,刀刀都往耿異的致命部位砍去,耿異躲來閃去,本不想傷他,卻不曾想他非要自己的命不可,於是耿異起身空中一躍至左穀蠡王身後,輕而易舉便將他揮刀的手抓住,再一個反手,將他另一隻手別到腦後,腿稍一使勁,便將左穀蠡王整個人壓倒在地,動彈不得。


    左穀蠡王一個勁兒的用胡語喊著:“混蛋!放開我!你這個混蛋!”耿異也不著急,得意的看著像是被線綁住了的螃蟹一般的左穀蠡王,來迴掙紮卻怎麽都掙脫不開。


    這倒是讓榻上坐著一直在觀察著的蒲奴眼前一亮,暗自不住點頭稱讚:自己平生最敬佩的便是勇士,隻要說到勇士,無論是來自哪裏的勇士,隻要讓自己能夠心悅誠服的,其他什麽都可以一筆勾銷。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蒲奴起身從做榻上一躍便跳到耿異身旁,拍拍耿異的肩膀,開口道:“放開他吧,怕是再被你這樣折騰下去他的骨頭會散架了。”


    耿異轉身看著蒲奴,冷冷一笑,便鬆手將左穀蠡王放開。


    左穀蠡王一躍而起,拿著尖刀欲砍向耿異,豈料蒲奴對他一瞪眼,便將揮著尖刀的左穀蠡王嚇得停了手,隻是喘著租氣,氣唿唿的瞪著耿異。


    “年輕人,我敬你也是個勇士,說吧,你來我匈奴不會隻是要將本汗的王庭攪得一團糟吧?到底有何目的?”


    “我本意並不是要將大汗的王庭攪得天翻地覆。”耿異淡然一笑,用熟練的匈奴語說。


    “哦?你還會說匈奴語?”這樣典型的口音讓蒲奴一下便聽出是北匈奴語,心中更是不解起來,此人有著極好的武功,又有一口流利的匈奴語,卻還是一個漢人?看到這,蒲奴覺得來者越來越有意思,對耿異也越來越感興趣,忍不住想要進一步挖掘出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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