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召來了項伯,突然又覺得自己挺可笑,項伯一向主和,問他不是等於已經做了決定嗎?可能是自己真的也累了吧,這麽多年的戰爭,從當初的躊躇滿誌到如今的優柔寡斷,自己確實如虞姬所說,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人就是這個可笑的存在,沒有的時候會拚命爭取,當目標快要達成的時候反而覺得是個負擔,如今的項羽自己都不明白,真正讓他滿足的到底是稱王的結果還是這長久以來消滅秦國的快意。


    不出所料,項伯極力主和,最後決定由項伯與蕭何於陣前談判,歸還人質,劃分區域,楚河漢界,永不相犯。


    呂雉迴去前見了虞姬。


    “謝謝你信守承諾。”再見虞姬時,呂雉卻有著恍若隔世之感。


    “這本就是我自私的想法,沒什麽好謝我的,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我要替項大哥向你說聲對不起才是。”看著呂雉破爛的衣裳,曾經嫩白無暇,如今卻略顯粗糙的手,虞姬心裏總歸還是有些歉意。


    “妹妹,”呂雉抓住虞姬的手笑道:“我知道讓你做這樣的決定需要很大的勇氣,楚河漢界阻擋不了楚漢的相爭,但是我答應你,我一定盡量延緩再一次打響戰爭的時間,讓你的孩子平安出世。”


    虞姬反握住呂雉的手:“如果真能如姐姐所說,我一定會永遠記得姐姐的這份恩情的。”


    “後會有期。”呂雉拍拍虞姬的手背轉身離去。


    呂雉和劉邦的父親以及審食其成功迴到漢營,本應是熱熱鬧鬧地歡迎儀式如今卻十分冷清。


    “沒良心啊!這個沒良心的!“劉邦的父親見此場景氣憤不已。


    “食其,你先帶我爹迴去休息吧。“呂雉卻冷靜的很,立即吩咐審食其帶著劉邦的父親下去休息,轉身對張良道:”漢王呢?“


    “大王他……“張良顯得有些為難。


    “我是漢王的原配夫人,怎麽,連他人在哪兒都沒有資格知道嗎?“呂雉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他在戚夫人的寢宮。“張良隻好答道。


    “喲,這麽快就封了夫人了?“呂雉冷笑一聲直奔戚姬的寢宮。


    “夫人!夫人!“戚姬門外的太監趕緊阻攔呂雉,卻根本攔不住,呂雉一把推開了門。


    門內的場景倒是熱鬧,劉邦正在逗著戚姬的兒子如意,戚姬在一旁為他斟酒,身旁還立著兩個她未見過的女子,想必是劉邦的新寵。


    “來,如意,吃個桔子。“劉邦見呂雉進來卻好似沒看見一般,摟著其中一個嬌媚的女子道:“瑤兒,你也吃一個。”


    倒是站在一旁的女子首先向呂雉行了禮,道了身姐姐。


    劉邦喂了如意桔子,拍了拍手,漫不經心道了一句:“還是薄姬最懂規矩,講禮數。“


    劉邦身邊的女子瑤兒見勢也立即向呂雉行了個禮道了一聲姐姐。


    呂雉絲毫沒有理會旁人,隻盯著劉邦。


    “是姐姐迴來了,我還說著要去迎接姐姐呢,誰知大王非要逗如意,倒把正事兒給耽擱了。“戚姬這時才看了一眼呂雉,笑著迎向前道:”姐姐迴來了也不好好休息換身衣裳,這身裝扮我一眼竟未瞧出姐姐來,姐姐莫怪。“


    呂雉絲毫沒有理會戚姬的冷嘲熱諷,突然衝到劉邦麵前就扇下一巴掌,周圍的人幾乎嚇傻。


    “呂雉!“劉邦半空攔住呂雉的手。


    “這是你這兩年多欠我的!“呂雉的眼中含著淚花。


    劉邦毫不避諱地迴望著呂雉的眼睛冷冷道:“是你自己不甘心,我說過我會把你送到他的身邊。“


    呂雉狠狠地咬著牙,盯著劉邦,終於將手放下。


    “姐姐!你這是做什麽?!“戚姬此時立即上前諂媚道。


    呂雉絲毫不曾理會戚姬,轉身便準備離去。


    “姐姐慢走。“薄姬立即委身道。


    瑤兒和戚姬卻白了一眼呂雉,默不作聲。


    “記住了。“劉邦突然發話,所有人立即委身,戚姬微微一笑,等著看好戲,呂雉也站立了:“她始終是我的原配,將來的皇後!”


    “諾。”屋子裏的人立即應道。


    “姐姐慢走。”戚姬與瑤兒當然不會不懂劉邦的意思,立即也委身對呂雉道。


    呂雉一言不發,離開了這裏。


    戚姬和瑤兒的臉上透著不甘,劉邦卻繼續逗弄著如意。


    “你說大王這是怎麽了?她都這副模樣了,大王還這樣護著她,真不知道她身上有哪一點還能和我們相比的!”待劉邦走後,戚姬再也忍不住心中那團無名之火抱怨道。


    “就是!”瑤兒也趕緊應道,隨即看了一眼戚姬,立即道:“哪裏比得上姐姐的美貌賢良?”


    戚姬輕笑一聲,瑤兒的話明顯對她來說很受用,隨即轉身對薄姬道:“妹妹倒是好教養,怪不得大王總是誇獎妹妹。”


    薄姬立即輕聲迴道:“呂姐姐雖然已經不再是如花的年紀,但畢竟和大王是患難夫妻,如今又因為大王在楚營受了那麽多的苦,若是大王就此嫌棄姐姐,豈不顯得大王太薄情了?”


    戚姬想想,自己的確是太不得體了,隻能心裏暗暗道,我有了如意,有的是時間和你慢慢鬥!


    從戚姬寢宮迴來的呂雉首先自然是要好好洗一洗自己的身子,這些日子她的確受了不少苦,皮膚也不再那麽光滑,一瞬間似乎老了不少。好在她本就美豔,如今雖不及花季少女卻是風韻尤盛,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端莊。


    終於泡夠了,呂雉起身,水珠順著她完美的身形流淌。她伸手去夠身後的衣服,卻撲了個空,迴頭時,衣裳卻已經披到了她的身上。


    “你離開的日子,我很想你。”濕熱的氣息輕輕噴湧到呂雉的耳尖。


    “如今我已經人老珠黃,再也比不過那些年輕的姑娘了。”呂雉的語氣冷淡,似乎並未被他感動。


    劉邦一把將她抱起,離開水麵:“彼此彼此。”


    呂雉不語。


    劉邦將她輕輕放到床上:“你還在恨我?”


    呂雉終於地下高傲的頭,沉吟片刻,輕歎一聲:“你是王,我哪有資格恨你?”


    劉邦輕輕一笑,握住她的手,輕輕覆上她的唇。


    呂雉不得不承認,當劉邦說出她是他未來的皇後時,她的心軟了,不是因為皇後的位置,是因為自己在這個被稱為王的男人心中的位置。她沒有拒絕,順著劉邦的吻輕輕附和。


    突然,那日被□□的場景再次在呂雉的腦中重現!一股巨大的羞恥與怒火從她的心中噴湧而出!她用力推開劉邦!


    “你怎麽了?!”劉邦的眉頭緊緊皺起,難道她還沒有對項羽死心嗎?!


    “我很髒!我已經不是女兒身!”呂雉用力忍住自己的淚水。


    “你……”劉邦不可置信地望著呂雉。


    “哈哈哈……我一生潔身自好,卻毀在了三個畜生手裏!報應!”呂雉的淚水在眼眶裏旋轉,用力搖晃著劉邦悲愴地大笑道道:“你告訴我!這是不是報應!”


    “你說什麽?!”劉邦緊握著拳頭:“告訴我!是誰幹的!”


    “誰?!”呂雉怒吼著:“你居然還有臉問我是誰?!如果不是你把我扔到楚營,我會被人□□,還懷上孽種嗎?!”


    劉邦一時難以接受,用力地抓住呂雉的肩膀問道:“孩子!他們是誰?!孩子在哪兒?!“


    “死了。“呂雉的眼睛裏滿是恨意:”他們死了,孩子也死了,你告訴我,在你眼裏,我這個髒女人是不是也該死了。“


    劉邦一時無言,他知道自己當初這麽做會讓呂雉受苦,可他不曾想會這樣害了她,如今這個女人的眼裏已經不再是高傲冷漠,更多了一份荒涼,這是心死的人才會有的荒涼。但即便如此,在他麵前,她依舊不肯落淚。


    許久,劉邦才將呂雉輕輕擁入懷中,從口裏漸漸吐出一句:“對不起。“


    “有什麽用!“呂雉用力捶打著劉邦,她的堅強終於在這一聲對不起裏崩塌,終於像個受了傷的小女子一樣無助的哭喊,淚水終於決堤:”現在說對不起還有什麽用!現在你有資格嫌棄我,拋棄我了,你還在這裏裝腔作勢做什麽?!“


    “有用!“劉邦緊緊地抱住呂雉:”這是我犯下的錯,我不會嫌棄你,更不會拋棄你,你是我未來的皇後,我們還會有孩子,我們的孩子將是未來的太子!“


    在劉邦的安慰下呂雉漸漸平複下來,緊緊地躺在劉邦的懷中,許久才呢喃道:“你當真不嫌棄我?“


    劉邦輕輕一笑,望著呂雉如水的眼眸,這是他期盼了多久的溫柔,他不曾應答她的話,隻輕輕覆上了她的唇。


    滿屋的燭光羞澀的閉上了眼,姣姣光色灑了滿堂,真是個花好月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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