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好了,殷又反叛了。”士兵來報時,項羽與範增同在一室,範增正向他進言,他卻在擦拭著他的寶劍。


    “什麽?!”項羽拍案而起,“陳平不是已經平了那裏的叛亂嗎?他們怎麽會重整得如此之快?!”


    “迴大王,陳都尉並未發兵,而是勸降,他誆騙了您。”士兵答道。


    “混賬!”項羽敵後一聲,所有人都顫顫巍巍地跪了一地!範增卻好似早已料到一般,無甚反應。


    “陳平現在何處?!”項羽怒問道。


    “迴大王,陳平叛楚,私自潛逃,他將授印和珠寶皆盡留了下來。”士兵顫顫巍巍地遞上一個箱子。


    項羽看了一眼怒從中來,一劍將箱子砍作了兩段!眾人皆跟著微微一怔,頭埋得更低了。


    “大王,鍾離昧將軍……被困了。”這邊還未完,卻又聽得人來報。


    “我將齊地交給他時不是已經要勝了了嗎?!被困了是什麽意思?!“項羽的怒氣更甚了,連範增都無法淡定了。


    “迴大王,齊王讓士兵都脫下軍裝換上了百姓的衣服,鍾離昧將軍無法分辨隻能作罷,誰知將軍一走,他們立馬換上了士兵的衣服,分塊離解將軍的軍隊,所以……所以……“士兵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借口!“還未等他說完,項羽便打斷了他的話,”他就是無能!待我去收了那齊地,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項羽曾經很是賞識陳平,卻不曾想他竟如此輕易地背叛了自己,如今鍾離昧被圍,他已經開始懷疑他們的衷心。


    “大王!不可“範增一把跪在了地上。


    “亞父!你先起來!“項羽立即前去扶起範增。


    “大王,你切不可意氣用事!如今劉邦已經在重振旗鼓,韓信又按兵不動,此時是滅他的最佳時機,若是錯過了時機,恐怕日後會有大患!“範增極力勸阻道。


    “亞父!他劉邦不過是個要靠女人解救的懦夫,有何可懼?!這等背信棄義的小人我放過他一次了同樣可以在放他一次,先讓我平了各諸侯的叛亂再和他算賬不遲。“項羽堅持道。


    “大王,今時已不同往日,如今的劉邦有蕭何韓信張良等人相助,且滎陽易守難攻,若錯過時機他定然會壯大啊,大王。“範增依舊苦口婆心。


    “亞父不必說了,我心意已決!“劉邦再聽不進範增的一句話,他已經受夠了背叛,他要讓所有背叛他的人全都嚐到背叛他滋味!


    範增一聽項羽的語氣便知再多說也無用了,隻能忿忿地閉了嘴,靜靜站立一旁,臉上滿是失望的神色。


    “虞姬,我要去征戰齊國了,我會速戰速決,你要在這裏好好等我。“項羽出發前去看了虞姬。


    虞姬抬頭望向項羽,欲說些什麽,但一對上他的眸子卻終是沒能說出口,隻為他理了理戰袍,淡淡迴了:“一切小心。“


    項羽將虞姬摟在懷中,吻了吻她的額頭:“放心吧,我可是不敗的霸王,誰能傷了我?”


    曾經虞姬這樣被他抱在懷裏滿滿地都是幸福,可如今,卻填滿了心酸。


    項羽的此次出行並未大張旗鼓,顯然他不想讓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但這世上似乎沒有不透風的牆。


    “夫人,我是陳大人手下的人。”一名士兵買通了獄卒悄悄潛入了呂雉的關押處。


    “你們大人現在可在漢營?”呂雉顯然等了此人很久,聽到他提到陳平立即起身問道。


    “正是,大人去之前托我好好照看夫人,如果夫人有什麽事可以盡管找我。”那人答道。


    “你叫什麽名字?”呂雉問道。


    “夫人叫我李三即可。”李三答道。


    呂雉點點頭:“李三,範增那老頭經常盯著這裏,你行事可要小心,不要被他察覺。”


    李三立即迴應道:“夫人放心,此事陳大人早就和小的交代過,這些獄卒都是我往日的兄弟,我給了他們些好處,他們不會說的。況且項王如今已經去齊國支援鍾離昧將軍,如今楚營大小事物全數落到了相國大人身上,他應該無暇顧及這邊。”


    呂雉一聽喜上眉梢,再次確認道:“你說項王去了齊國?消息確定嗎?”


    李三點頭道:“確定。”


    呂雉萬萬沒想到,如今正是一舉殲滅劉邦的大好時機,項羽竟然沒有將矛頭對準劉邦反而轉戰齊國,這可真是天賜良機!可這麽不明智的決定範增怎麽會不反對呢?難道他已經連範增都不再信任?呂雉思索了一番,雖然項羽不在楚營,但範增卻不得不防,此時的範增應當會采取什麽戰略措施才對。呂雉腦中立即想到了軍糧。


    “李三,你想辦法盡快通知漢王項王不在楚營的消息,同時盯住漢王一定要收住敖倉至滎陽的甬道,防止範增來攻。若範增攻打敖倉定會打著霸王的旗號,屆時一定要不惜代價搶到霸王的旗號!”


    “是!”李三立即迴應,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呂雉喊住李三。


    “夫人還有什麽吩咐?“李三停住問道。


    “首先,你想辦法幫我弄一套筆墨來,我要麻煩你給我帶一封信給韓信韓將軍。“呂雉道。


    “韓將軍?“李三不解。


    “是,韓將軍,不要問為什麽,信帶到就好。做好這件事後你要幫我散播謠言,告訴大家陳大人逃跑前來過我這裏,一定要想辦法讓虞姬聽到。“呂雉道。


    “您是說項王的夫人虞姬?“李三愈發的不解。


    “正是。別想也別問,照做便是了。“呂雉並不打算為他解答疑惑,她要的不過是個為她做事的人。


    “是,夫人。“她不讓問,李三自然不會追問。


    “你可以走了。“安排完這一切,呂雉又坐迴了原位,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一樣。


    李三朝呂雉拱了拱手,迅速消失在獄中。


    李三做事的確靠譜,不多久呂雉便得到了她要的筆墨。


    呂雉從身上摸出那塊曾經贈與韓信的玉佩輕輕摩挲著。男人呐,總以為女人的心是那麽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他們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心隻能用真心去換取,你是否對她真心她一看便知。韓信,你想利用我,那就不要怪我利用你。


    呂雉將信物與身上絹布寫的信交出去的那一刻,陳平逃跑前私會呂雉的事便也在楚營中傳開了,這些話也順利地傳到了虞姬的耳朵裏。


    “來人。“虞姬輕喚道。


    “夫人有何吩咐?“一直守在虞姬門外的侍衛應道。


    “替我去獄中請漢王的夫人過來。“虞姬吩咐道。


    “這……“侍衛有些猶豫。


    “去吧。“虞姬堅定道。


    “是。“侍衛隻能領命。


    “出來吧,夫人要見你。“呂雉牢房的門終於被再次打開。


    呂雉微微一笑,坦然走出了牢房,隨著侍從來到了虞姬的居處。


    “姐姐這麽費勁心思想要見我一麵不知是有何事。”虞姬早已替呂雉泡好了茶,她一來便請她入座,替她端上了茶。


    呂雉掃了四周一眼,虞姬的房中多了許多醫藥書籍,雖是沒有再用熏香,但這個房間依然飄蕩著淡淡地藥香味,她抿了一口茶答道:“我來隻是想問問妹妹是否想開了。”


    虞姬跪坐在呂雉對麵,問道:“如果是姐姐呢?你會如何抉擇?“


    呂雉笑笑放下茶杯道:“我?如果是我,我眼裏隻會有我愛的人,殺人如何?暴戾如何?他若是想要殺盡天下,我會為他拭劍牽馬,他若是看開放下,我便陪他浪跡天涯。妹妹做得到嗎?“


    虞姬低頭沉默,她無法和他殺盡天下,她隻願同他浪跡天涯。


    “既然妹妹不想談這些,那我們便不談這些,我們就如往常一樣隻下下棋,聊聊天如何?“呂雉見虞姬沉默不語,產生了微妙的抗拒之意,適時轉換了話題。


    虞姬淺笑,端來了棋盤。


    昏暗的燈光下,兩個如畫的女子手執棋子,各懷心事。整個屋內隻聽得棋子落盤的聲音,白子溫婉緩緩,恍如輕聲低語,黑子幹脆利落,擲地有聲。棋盤已經密密麻麻鋪了大半,棋子黑白分明,一個攻勢淩厲,寒光四起,一個看似被動柔弱卻暗藏玄機,但畢竟還是抵擋不住黑子那股淩厲的殺氣。


    “呂姐姐技高一籌,虞姬自愧不如。”手執白子的虞姬眼眉低垂,輕輕將手上的棋子放下。


    “哦?這棋還未下完,勝負還未可知呢。”手執黑子的呂雉嘴角微勾,一身粗布麻衣卻穿出了一股尊貴的傲氣。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如今項羽勢如破竹,劉邦處處被動,雖是看起來勢均力敵,但卻如這盤棋,明眼人都知道,隻要黑子攻勢不減,白子便難以招架。兩人深諳這其中的關係,可惜執子的玉手卻恰恰處在相反的立場,虞姬沉默不語,呂雉卻笑意嫣然。


    “虞姬妹妹如果如今手執黑子的人是你,你會如何落子?”呂雉將棋盤一轉,兩人的立場突變。


    如何落子?虞姬心中一顫,如果自己真能做這執子之人,自己會如何落子?這淩厲的攻勢刺得她心疼,一個恍惚,子已落盤,隻一子,局勢便已持平。


    虞姬恍然迴神,欲重新落子,手卻被呂雉扣住。


    “落子。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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