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往事又何必重提?你知小妹我的性子,便不會有後悔二字。”我提醒二哥,往事就別追憶啦,反正又迴不去,還不如直接了當地把你這次前來的目的說出來呢。


    二哥自知拗不過我,他也不是個隻會沉浸於過去的人,瞬間從一個溺愛小妹的哥哥恢複成穩重內斂的謀者:“既然如此,二哥我便直說罷。”


    “近日,依附於我朝的諸多鄰邦相繼前來進貢,彼時身為禮部尚書的我將會安排接待這些外使來賓。其中辛香國的公主因為將會留在我國長居一段時日。至於居所問題,皇上已經答應將她安排暫居後宮,希望身為皇後的你到時能幫忙打點照拂一二。”


    什麽辛香國我還香辛料呢。


    不對,這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這佑嘉皇帝……果然是看中人家的美色、故意安排在後宮好一個順手就把人給辦了然後留下來當宮妃?簡簡簡直色膽包天啊!


    別說什麽這可能是辛香國的皇帝把公主進貢給佑嘉皇帝的傻話,如果是這麽簡單粗暴的原因,佑嘉皇帝怎麽不直接納入後宮直接辦了?


    但僅憑這種小事,整整五年都不露臉的二哥,有必要親自出馬來對我說嗎?


    我又不是傻子。


    二哥也不是吃素的,不愧是個了解我的人,他一接觸到的懷疑的目光就知道我心中所想。這裏既是我的地盤,他也不怕隔牆有耳,直接了當地對我說:“出於私人理由,二哥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請求?”


    “我希望辛香國公主在後宮暫居的這段時日,你可以盡可能的保全她。”


    我挑了挑眉。


    “也許你有很多的疑問,但如果你心裏還有二哥,就請你答應我這個要求,往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向你解釋。”二哥輕籲一聲,“我隻能托付你,在這個後宮裏隻有你有這個能力,而你也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我心裏那叫一個愁苦啊,雖然你那句‘唯一能信任的人’我聽著挺熨貼,可我真的挺想拒絕的。


    這一點都不能構成我答應你的理由好吧,你連一丟丟的訊息都不透露一下,我很難辦的好嗎?


    雖然你說的也沒錯啦,在這後宮我就是地頭蛇,隻要不做過份到驚動佑嘉皇帝的事,我幾乎都能一手遮天了。


    可是二哥你說的這麽曖昧真的沒問題嗎?別告訴我個中理由是佑嘉皇帝想動她而你又看了她不想讓佑嘉皇帝動她這麽狗血,我接受不來!


    不過現在看來二哥雙眸清澈實不像陷入苦戀之中的男人,當初我怎麽就覺得二哥對莘月是一往情深的呢?簡直瞎了狗眼了。


    可麵對二哥這麽誠懇又難得的請求,我能不答應嗎?


    我怎能不答應?!我可是皇後耶,我還怕什麽?就算要跟佑嘉皇帝搶女人我也應了!反正他一宮的妖蛾子少一個半個有什麽關係。


    於是,我還像當年那樣,很幹脆地點頭:“既然如此,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這位公主的。”隻不過,前生的我或許是麵對五年不見的至親之人激動得衝昏了頭,今生卻隻是為了保全二哥。


    隻有真心深愛二哥的莘月公主,在將來才能真正地發揮她的能力唯我所用,幫助我保全二哥。


    二哥得到我的允諾,整個人都柔和起來,我真好奇要是我不答應,他還能拿我怎麽辦~


    我果然積怨太深了,總忍不住想找他不痛快,誰讓他都不來探望我,頭一迴進宮見我,還是為了個外人,哼!


    二哥捧著杯子啜了口茶,問我:“一個月後的秋獮,你可會去?”


    我怎麽覺得他沒話找話?果斷扭頭,傲得不行:“不去。”


    任誰都知道,我打入宮以來就沒去過一次秋獮。你讓我拖著這一身皇後行頭進狩獵場,有可能嗎?我這是吃飽撐著給自己添亂嗎?就算你說可以把衣服換掉,可憑什麽要我去參加這種隻有男人發光發亮的秋獮呢?你倒是給我們女人上場的機會試試?


    讓我隻能幹坐著看佑嘉皇帝拖著一頭兩頭的野味到處跑,打死我也不幹!


    我自幼野慣了,二哥也理解我憋得慌的心理,也就不再提及此事給我添堵,陪我坐聊了一陣,看時候不早這才告辭離宮。


    等他走了,我身子稍稍放軟,小桃紅把外麵等候的宮女太監們一一喚了迴來繼續伺候我,但我已經沒有之前的悠哉和閑適。


    如果沒有重活一世,或許我根本不會察覺出這其中的一絲怪異。


    佑嘉皇帝為什麽會把這樣一個人安排到我這兒來,這本就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還是說早在這個時期佑嘉皇帝就已經覺察出什麽?


    這麽一尋思,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娘娘,那隻小鸚鵡又來了。”小桃紅吆喝一聲,把我從愁思中喊迴神。


    我抬頭一瞅,果然是那隻呆頭呆腦的胖鸚鵡,它飛入鳳儀宮簡直熟門熟路得跟自家似的,然後轉了一圈恰好落在離長榻不遠的的花雕屏欄上,歪著蠢蠢的腦袋看著我。


    看我作甚,我才不會給你喂食呢!


    見我不理它,胖鸚鵡居然直接降落到我麵前那張放置無數美食的茶案上,低頭開始叼幹果。


    我簡直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鳥,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我養的呢!


    偏偏還真就不是我養的!


    “給我吊起來。”我嗓音一拔,小鏟子和小錘子駕輕就熟地拿起繩子抓鸚鵡。


    胖鸚鵡居然也不躲,嘴裏叼著一粒幹果,一臉蠢地被倒吊起來,等咽下幹果以後這才不滿地咕了一聲。


    我來迴繞著它轉,審犯人一般地戳著它的毛腦袋,冷笑連連:“好家夥,竟敢無視本宮?!”


    可別怪我說它傻,它還就真傻,除了會歪著腦袋咕咕叫還會幹什麽?究竟是不是鸚鵡啊?連句救命都不會喊!


    鳳儀宮的宮女太監早已見怪不怪地斜著眼到處亂瞟,實在是這種戲碼早已不是一次半次的事,做多了他們都覺得自己挺傻了,奈何皇後娘娘喜歡得很。


    作為一個善良與溫柔並齊的皇後我像是個虐待動物沒有愛心的女人嗎?這胖鸚鵡三天兩頭跑來我這吃白食,我沒宰了它燉湯已經很不錯了。誰讓它連我教了這麽久的‘娘娘你最美’都不會說,當什麽鸚鵡?


    我恨鐵不成鋼地繼續對它耳提麵命,教它念‘娘娘你最美’,結果它還是拿蠢蠢的眼睛看逗比一樣的看我。


    終於我再一次從失敗中倒地,頹然地命人把它給解了綁。


    看它嘰嘰咕咕地吃幹果吃得歡,我沒好氣地幹瞪眼,不想理它。


    偏偏它吃完不擦嘴就喜歡往我身上蹭,蹭得我渾身都是鳥毛,簡直豈有此理。我氣得掐著它的脖子,卻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力道之輕,根本連痛都沾不上邊。


    胖鸚鵡一雙黝黑的眼珠滴溜地瞅著我,沒有掙紮,一臉無辜,看得我罪惡感犯了。我鬆開它,嫌棄地揮揮手:“小胖子,吃完快點走吧。”


    胖鸚鵡就不是親媽養的,我手都還沒放下它就飛了出去。


    “也不知是哪位妃嬪養的,一身的羽毛多幹淨漂亮,一定得很精心照顧了。”小桃紅感歎一聲,“宮裏這幾年流行養鸚鵡,走到哪都能見到家養的鸚鵡。可惜娘娘都不喜歡,不然奴婢也能幫著養一隻。”


    “對啊,前幾天木貴人還帶著她養的白鸚鵡過來請安,可漂亮了。”小鏟子附合道。


    小錘子抿唇一笑:“皇上喜歡鸚鵡,這後宮裏大大小小的宮嬪也跟風一股腦的養。現在啊,宮裏宮外許多人還說鸚鵡象征吉祥,是大善之物。”


    “象征什麽我不知道,不過是些討好皇上的玩物罷了。”我無所謂地笑了笑,衝外頭的天邊看去,隱約還能看見胖鸚鵡色彩斑斕的尾巴,微微恍神:“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勉強不來,何必追逐成風,趨之若鶩。”


    元佑嘉耳朵一動,擱下手中的禦筆。


    果不其然,窗邊徐徐降下一隻彩毛鸚鵡,穩穩地站在籠內的橫棍上,靜靜地歪頭梳理自己的羽毛。


    元佑嘉剛毅的臉上難得露出鬆動的溫和:“奉天,可知道迴來了?”


    彩毛鸚鵡奉天非常給麵子地對他咕了一聲,小海子呈上一碟幹果,然而佑嘉喂到嘴邊奉天卻別開腦袋。


    小海子一見,又開始犯愁了:“哎喲,陛下。您看奉天日日鼓著肚子迴來的,也不知外麵吃的東西幹不幹淨。”


    “無妨,可能是在哪位妃嬪的行宮中喂過食了。”佑嘉倒是不以為意,摸了摸鸚鵡的小腦袋。


    奉天歪著腦袋,依舊一副呆呆蠢蠢的樣子,隻不過這迴總算懂得張口了:“小胖紙、小胖紙。”


    聞聲,佑嘉微愣,小海子登時跳了起來:“誰!誰敢教皇上的鸚鵡說這種話?簡直無法無天!奴才定把整個後宮搜了個遍,誓要將這無禮之人擒拿歸來!”


    “不必如此勞師動眾,不過是句無心之言,隨他去吧。”佑嘉伸手逗了逗這隻胖鸚鵡,不禁失笑:“也不知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然而,胖鸚鵡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接受這位皇城中最尊貴之人的撫摸,全然不知自己何等語出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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