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啊——”


    “死丫頭鬼吼鬼叫什麽!”


    兇神惡煞的瘦子扯了塊布就要往她口裏塞。


    “混蛋,你敢這麽對本小姐。你可知道我爹爹是什麽人嗎?他是白於山莊的洛衡天!”


    滿臉油光的胖子嘿嘿一笑:“你老子要是洛衡天,那大爺我就是青陽莊的段齊義了!”


    瘦子不由分說直接把布塞了進去:“老子我拐賣的丫頭多了,還沒見你那麽吵的!你要是再叫,我們第一個就把你辦了!”


    年僅八歲的洛凡音就這樣被扔進了馬車,她手腳被綁,支支吾吾地起身一看,破陋的馬車裏還有七八個和她一樣的小姑娘。她們都像受驚了的小白兔,即使沒有用布塞著,也不敢叫出聲。大部分之前都受過教訓了。隻有洛凡音初來乍到還不懂“規矩”。隻是此時馬車在荒山野嶺,任是她們一起大叫,也不會有人來救她們。


    這是洛凡音第一次離家出走後的第三天。原本光鮮亮麗的富家小姐裝扮一路上為了換取食物而用得一幹二淨。剩下的一套好衣裳在她被人伢子拐來之後,也被換成粗麻布了。


    此時的她還沒有想到後悔。隻是開始擔心要是沒人來救她該怎麽辦。


    “真是的,你打哪兒找來的這個瘋丫頭?”胖子對著同伴嘟囔了一聲。


    瘦子瞥了他一眼:“一家餅子鋪。是刁蠻了點,但也比你那些歪瓜裂棗強。看上去應該是個大小姐。哼,送到裏麵管教幾天看她還敢說自己是小姐。”


    胖子剛想反駁他幾句,卻看到一個少年,嘴上叼著根草,翹著二郎腿,卻躺在路中間。


    “嘿!哪裏來的毛小子,快給大爺閃開。不然大爺我就壓過去啦!”


    少年抬了一下眼皮,卻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凡事都得講個先來後到吧?小爺我在這裏曬太陽曬得正舒服,你們又幹嘛要從這條路上過去?”


    曬太陽?兩人抬頭看了看天,陰沉沉的就隻差下雨了。


    “小子,是來搗亂的吧?”瘦子拿出刀,一下從馬車上跳下去,“再不滾老子讓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捂著自己的脖子抽搐了幾下倒在地上。胖子驚恐地看著那個少年,他根本沒看見對方是什麽時候出手的,就連他的刀是什麽時候拿出來的都沒看到。可是此時刀刃上的血,清晰得很。


    洛凡音聽到外麵有動靜,心中狂喜,以為是父親帶人來救她。而馬車的車簾突然濺出一道血痕,裏麵頓時尖叫連連。


    少年把胖子的屍體一腳踹開,掀開簾子,不禁皺眉:那麽多女孩子,這也太吵了吧?


    “嗯?是你!”他一見洛凡音的臉,卻是認出來了。


    少年一臉狡黠地笑著:“你不是在燒餅店前管我要錢的瘋丫頭嗎?”


    洛凡音把頭擺得像撥浪鼓,對方最後把她嘴裏的布拿開。


    洛凡音呸了幾聲,把嘴裏的髒東西吐掉,直接大叫:“怎麽會是你!”


    “好歹是我救了你,你連句謝謝也不說?”


    “謝?誰知道是不是你和那些人販子串通好的!”洛凡音想起先前被他羞辱的事,便不由得火冒三丈,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


    而那少年也沒說其他,把自己的身體讓開,給馬車裏的人看看倒在血泊裏的兩個人:“嗯,所以我和他們串通好了來取他們的命。”


    “啊——”


    車廂裏又是一陣尖叫。


    “吵死啦!人都死了有什麽好叫的!剛才又不見你們叫!”洛凡音一見已經安全,對其他的女孩子大吼。於是車廂安靜下來了,卻是有許多抽咽聲。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簡直哭笑不得。


    “我家在梧州城!我爹是白於山莊的莊主洛衡天。你,現在給我鬆綁,送我迴去!”


    少年再一次愣住:這就是所謂的千金大小姐?


    “那其他的女孩子怎麽辦?”


    “我要迴家!大不了送她們到我家,我爹自然會處理。”


    “路上的費用?”


    “迴去後我爹會出。還會給你很多報酬,你要什麽就給什麽。”


    於是少年沒有做聲,坐了下來開始趕車。


    “對了。本小姐叫洛凡音,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瞥了她一眼:“無名氏。”


    “五十兩。”


    “顧舟。”


    車子漸漸離開了剛才的路,最終消失在拐彎處。隻剩下風吹樹林,沙沙作響。


    當馬車一進了梧州城,就是洛凡音的天下了。


    “他跑到哪裏去了!”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洛凡音一掀開車簾,外麵已經沒有了趕車的人。


    無蹤崖下這個無名的山穀中,有一方清澈的湖水,四周繁花似錦,美似人間仙境。


    平靜的水麵下魚兒暢快地遊著。忽而遠處驚起一灘波瀾,那魚群還未來得及四處散開,一根細長的木棍已經直擊水麵。白色的身影從湖麵輕盈掠過,手中帶出了一尾活蹦亂跳的魚。


    “我抓到了!”唐寧夕穩穩落在草坪上,衝著對麵看得目瞪口呆的靈君大聲歡唿。


    “這就是你所說的輕功?”他跑過來,眼神裏止不住的驚訝和讚歎,“太神奇了。能不能教我?”


    “行行行,先讓我把這魚烤起來,有了力氣再教。”


    靈君興奮的臉卻一下垮了下來:“這東西能吃?”


    無視對方發自內心的懷疑,唐寧夕從懷中抽出一把小刀三下五除二就把魚收拾幹淨,又架在燒好的火堆上等著魚熟。感謝那幾天跟著顧舟風餐露宿才讓她學到了這“身手”。


    她現在在這個山腳下的村莊裏。然而所謂的村莊,就隻有她和眼前這個失憶的美男在這裏住著。村莊似乎已經廢棄了,隻留下一間間精巧的竹舍。十年來,這個少年一個人在這個地方生活,與山為伴,與鳥為友,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更神奇的是這十年來他一直隻吃東麵林中的鮮果,居然也活了下來,還長得這麽水靈剔透,不知道原來的身份是什麽。


    而靈君這名字,是唐寧夕硬給他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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