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唐寧夕想要大叫,但是喉嚨痛得讓她完全說不出話。她覺得自己猶如被遺棄的木偶,殘破不堪地在風中飄零。她當初被車撞死,也沒有現在這麽害怕。她想,要是之後顧舟有緣找到她的屍體,或許隻能見到一灘肉泥了。或許某天有顆種子在她旁邊,她就成了這顆種子的肥料。


    在唐寧夕胡思亂想之際,她的手腕就被一隻發燙的手抓住。


    “解……藥!”


    她的左手承受著全身的重量,隻覺得手臂都快要被撕裂了。


    “沒、有!”她喉嚨沙啞,卻突然笑了。唐寧夕不知道東城席玉為什麽會滿臉通紅,整個人像被火燒一樣。隻是他的表情越痛苦,她就越爽快。


    東城席玉腦中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漸漸飄忽不定起來。


    “她不能死。”腦海中一個聲音在響起。


    “為什麽?”


    “因為她死了,你也會死。”


    仿佛有人闖入了他的大腦,並且在裏麵迷惑著他。理智卻在告訴他,即使她沒死,也不會乖乖把解藥給他的。這樣,還不如直接放手算了。


    “死?不對,我不能死!”東城席玉臉上終於有了活人的神情。


    但與其說是人的表情,更像是垂死的野獸散發出的那種不甘心的兇狠。


    然而,他手心漸漸被自己的汗給濡濕,手略一鬆,唐寧夕整個人就像飄搖的落葉一樣掉落了下去。


    “不!”山穀中迴響起這聲叫喊。


    在落地之前,唐寧夕看到了很多東西。


    這個懸崖實在是太高了。她下落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為自己是不是漂浮在太空。不過周圍不斷變化的景色告訴了她:她正在下落。


    唐寧夕一開始還能看到天空。陰沉沉的,雨滴不時打到她臉上,她嘴唇上,還有眼睛裏。


    接下來,便是土黃色的懸崖壁。她眼睛的餘光可以看到原來懸崖底是一大片的綠林,被朝上的幹樹枝叉死的畫麵在唐寧夕腦海中一閃而過。


    忽然,唐寧夕感到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起。像是超重的感覺讓她一陣惡心。


    什麽東西?


    是風。


    懸崖下麵不知是什麽構造,吹起了向上的風。


    她下降的速度變慢了。


    唐寧夕掉落在懸崖壁的一邊,而這山壁腳下還有縫隙!至少有十多米高的大樹林完整地在她眼前出現。後來,狹小的縫隙把所有的光線遮擋。於是她眼前隻有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唐寧夕漸漸恢複了意識。


    此時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十分明亮。明亮到她無法完全睜開眼睛。她現在好像躺在地上。全身上下無法動彈,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周圍是如此安靜與空靈,隻有和煦的風吹拂在她臉上,還帶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現在天氣一定十分晴朗。隻是她不是掉在懸崖底的嗎?這裏是什麽地方。


    她不但不能動,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但除了全身上下不能動彈之外,她神誌還是十分清醒的。


    忽然,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聲音由遠及近,最後終於在她旁邊停下。


    飄渺的遠處,傳來一聲


    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馬上落下,來到她旁邊。對方沉默不語地開始給她檢查傷勢。


    掀開衣袍的動作小心輕柔而又幹淨利落。那隻手,在唐寧夕破爛不堪的鬥篷外衣的襯托下,更顯得潔白如玉,纖細優雅。


    “救我……”


    “你是女子?聽得見我說話嗎?”


    清亮柔和的問話。她像聽到了泉水叮咚,小溪潺潺的聲音。一瞬間所有繁雜的思緒都被這聲音所驅散,心裏有什麽東西慢慢化開了。


    “你是……”


    唐寧夕看到他把臉湊近了,卻看見了他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光芒,看不清他長得怎樣,隻看見了白得近乎透明發光的臉龐,完美無瑕得宛若天神。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唐寧夕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體力不支,頓時暈了過去。


    唐寧夕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除了孫琳兒和百草生老人,甚至還出現了前世的場景。醫院裏的白色病房,醫生拿著一張ct圖,對著她前世的父母冷冷說了一句:全身粉碎性骨折。當即就讓唐寧夕垂死夢中驚坐醒。


    而一起來,除了這間竹製的木屋讓她感到詫異外,身上隻有幾處地方綁著繃帶也讓她心裏安慰了點,畢竟她先前不止一次夢見自己全身纏著繃帶的樣子。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寬鬆的白袍子,她勉強試著起身,屋子的主人恰好推開了門進來。


    唐寧夕當即愣住。她能說,從上輩子到現在,她都沒看過這麽好看的人。


    清雅秀美的男子穿著簡單的衣袍,烏黑的長發過腰而絲毫不亂。舉止優雅地走了進來,白皙無暇的麵容仿佛籠罩著柔和的光芒,比那明媚的光線還耀眼。若是這天下真有神明,大概也無法比他還要高貴從容。


    眼下他手中端著一碗黑色的湯藥,靜靜站在那裏,看得唐寧夕自己發窘。


    “你救了我?”說話時,唐寧夕發現自己的喉嚨隱隱作痛。被東城席玉掐著脖子威脅的畫麵讓她不由自主地後怕。


    看著唐寧夕下意識地撫摸著脖子,男子走了過去。


    “我沒有救你。你身上的傷並無大礙。除了其他地方的擦傷,脖子的傷最嚴重。這藥能消除一些疼痛。”聲音一如開始的輕靈柔和,讓唐寧夕絲毫不疑有他,直接端過來一飲而下。


    “謝謝。”


    “你是誰?怎麽會從懸崖上掉下來?”白袍男子把空著的碗放在桌上,坐下來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我叫唐寧夕,被人追殺不小心掉下來的。”


    “被人追殺?”白袍男子皺了皺眉,似乎唐寧夕所說的話他不能理解。


    “這裏是哪裏?”唐寧夕忍不住問道,“你又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唐寧夕一愣。


    “很久以前,當我睜開眼醒來時,就是在這山穀裏,而腦子一片空白。”白袍男子語氣幽幽,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看著杯中的清水道,似乎是極不經意,“我應該是失憶了,在這裏住了,大概有十年左右。”


    唐寧夕驚愕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難道還是哪裏冒出來的絕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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