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琳兒見唐寧夕如此驚愕的模樣,以為她是從未想過自己有父親,心裏也是一酸,臉色倒是緩和了下來:“這些年來,你沒有問,我也就沒有說。我知道你也是很好奇的,但是卻不敢問我,是麽?”


    唐寧夕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一點兒也不好奇,但是真的不敢問。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以前我以前也是帶過小孩子的,你小時候比哪個都乖巧。”


    廢話,那心理年齡都多大了,哪受得了像小孩一樣隨便撒野任性啊!


    “你畢竟是公子的女兒。隻可惜師父沒本事,沒把你教好了。”


    唐寧夕感到心理一陣打擊:她覺得自己已經學得很好了。至少出個穀行走江湖不惹事也是能活下來的吧?


    “不過夫人也說了,女孩子還是別太要強的好。我也就狠心隻教了你一些防身的招式了。”


    夫人?唐寧夕一想,這才排除了眼前這人是她母親的概率。


    孫琳兒說到這裏,眼眶已經濕潤,她本就是個容易感時傷懷的人。這些年為了讓唐寧夕認真學習武藝,才不得不裝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寧夕,你父親當年把你交給我,並非是不要你。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也是他信任我才把這事交托給我。你要記得父母都是愛孩子的。如今你已經十七歲了,公子囑托我讓你十六歲以後去找他。去年你醫理還不行,我便多留了你一年。”


    唐寧夕嘴巴張得都可以飛進幾隻蒼蠅了。


    “這人海茫茫的,我要到哪裏找他?”


    “公子又不是那些浪跡天涯的江湖浪子。他一直以來都在北方雪山的素音居那裏住著。你隻要去那雪山找他便是。”


    雪山?素音居?唐寧夕一聽就覺得好冷。一想到記憶裏模糊的一身白衣,才明白那種冰雪般的氣質,果真是和常年居住的環境有影響。


    “東西我都已經給你備下了。這裏有一套你母親當年的衣服和剛剛縫好的冬衣。北方天冷,要是不夠就去多做幾件。”


    “師父,我母親是誰?”唐寧夕見她師父此刻似乎十分好說話,也就鬥膽問了。


    誰知那剛剛緩和的氣氛馬上就硬了起來。那孫琳兒眉眼本已柔和了些,一聽到唐寧夕的話,臉色鐵青,兩束冷冷的目光看了過去。唐寧夕馬上閉了嘴。


    “到時候你找到公子,也就知道了。”孫琳兒語氣僵硬。公子當年隻是把她托給自己撫養長大,並不是意味著自己就能夠隨隨便便議論主子了。


    “是。”唐寧夕低頭應道。心裏卻想著:該不會她師父一直都在暗戀著她父親吧?看她一口一個公子的,可見有多崇拜。唉,這上一輩的爭端啊,她根本就不想理會。既然不能談論她母親,說她父親總可以了吧?“師父,我父親既然從未見過我,又怎麽會相信我就是他女兒呢?”


    “你脖子上那玉玨,是公子當年留下的,可用作信物。況且你們眉目有七八分相似,公子一看便會知道。”


    唐寧夕驚訝了,這不是哄人嘛!那冰雪美人怎麽可能和自己長得像,真要那樣自己不也成美人了?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沒開口的百草生老人卻是開了口:“琳兒,你要我作證的,該不會就是這些事吧?”


    唐寧夕也愣了:這些雖關乎她的身世,但也沒到要見證的地步,而且不應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麽?她看向孫琳兒。


    孫琳兒心下一沉,沒有馬上接話。她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許久才緩緩說道。


    “爹你說得沒錯。我今天要說的,主要是接來下的事。寧夕。”


    唐寧夕忙恭謹道:“是。”心想:這也太坑了,我這沒娘親沒爹要的淒苦身世,居然還不是你今天要說的主要大事?話說姑姑你以後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孫琳兒抓緊了扶手,似乎此事對她來說,尤為重要:“今日你便出穀。等你出了穀,我會改換穀中的九轉迷魂陣。從此,你就不要再來圖遙穀了。”


    唐寧夕大吃一驚:“為什麽!”


    孫琳兒自然不會告訴她,隻冷冷道:“這是命令。你若不應,那從此不要再認我為師父。”


    唐寧夕反駁道:“如果從今往後都不能迴圖遙穀,那我認不認師父又有什麽區別?”


    孫琳兒一瞪眼:“你若不是我的徒弟,又能豈能容你留在圖遙穀中!你是要被我趕出去,還是自己乖乖走出去?”


    唐寧夕心想這兩種結果有什麽區別?她自然是願意出穀的,但為何一出穀就不能迴穀,這總要給個說法吧。何況若真的不能迴了,從此以後就不能再見到眼前兩個猶如她親人一般的人。孫姑姑教養了自己那麽多年,怎麽說不讓迴就不讓迴?這心難道是鐵做的嗎?


    “爺爺,您難道就不管了?”唐寧夕把眼睛看向百草生。老人卻臉色鐵青,沒有理她。


    唐寧夕一愣,突然明白這事不是她爺爺能管的。姑姑雖然是爺爺的女兒,但老人一直很尊重她作為師父的權利。


    “姑姑,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情?”難道是多年前的江湖仇敵追殺上門,她怕自己日後迴來發現傷心而才出此下策?


    孫琳兒怒道:“你究竟答不答應!”


    唐寧夕被她一激,倔脾氣上來,正想一橫脖子說不答應,孫老爺子這時倒是開口了。


    他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夕兒,你姑姑也不年輕了,別再惹她生氣。她這些年來,都把大好時光耗在你身上啊。實話說與你,當年我並不樂意琳兒去當你父親的手下。如今琳兒對你父親已經恩至義盡,等你走後,我們父女兩個打算今後就在這裏了度餘生了。你也別再迴來打擾我們才好。”


    這話說得唐寧夕猶如外人。她臉色蒼白,心裏卻像翻江倒海一般。爺爺說得對,他們並沒有虧欠她的,自己已經長到十七歲,他們當然沒有義務再照顧她了。隻是多年來的感情,為何要說得這麽決絕。唐寧夕隻感到心裏既委屈又傷心,嘴唇嚅囁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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