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事,顧東來把這棟怪樓的相關給留下了。


    最後是收購還是另有計劃與否,他沒給準話。但關於這樓的事,顧東來卻還是上了心。


    顧東來確信,在他的手碰上那佛教正輪完全相反的紅色轉輪時,有一種非常邪門的法術在順著他的手臂,從內裏傳遞出來,之後又消失了。


    他臂膀上被反噬的傷口刺痛的厲害。


    就和感應到了什麽一樣。結合最近的事,這或許會跟上次紅色魔光的後續有關,說不定跟他身上的傷也有點關係。


    不過,他現在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做。


    所以趕在十點多,也就是學校第二節上課的間隙,龍江市第三中學的大門口,非常準時準點地出現了一輛豪車。


    一早,能看到不少學生在外操場上活動。


    龍江中學外。隔著學校的自動大門,那輛酷炫的紫色跑車就停在不遠處。


    遠遠的,王栩這小子從教室狂奔下來,他舅已經跟個大爺一樣一隻手抬高看著表,又照例翹腿坐在車裏等他好半天了。


    “唿,舅,你來了啊,路上堵不堵啊。”


    “你手怎麽了?”


    校服都沒拉上的小孩撐住膝蓋,一臉上氣不接下氣就停了。


    在他麵前,坐在車上的他舅穿著身長款修身風衣,裏頭是米色高領,胳膊上打的厚石膏尤其紮眼。


    顧東來看他一副早就知道自己要來的樣子,也沒說什麽。先開車門下來,接著,長發男人就嚇人地抬腿朝王栩一腳踹了過去。


    “……”


    這一記飛踹,顧東來是一點情麵沒留。


    他這一腳力道十足,正常人都得被踢得半死。


    顧東來從小到大都對王栩很疼。


    王栩幹什麽,他都兜著。他知道王栩聰明,叛逆,骨子裏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的,所以,隻要是他想做的,他這個做舅舅就算去天上也會滿足他。


    但疼外甥是一迴事,顧東來永遠還是顧東來。


    當他想對一個人翻臉時,在這世上,就沒人能在他眼裏有一點餘地。


    所以,毫無防備的,王栩就被這一腳給踹慘了。少年人措手不及,叫了下疼立刻抱住腿。


    但今天才來他學校,就是為了親自揍他的顧東來卻沒停手,上來就一副要把親外甥肋骨給踩斷的架勢就又抬起了腳。


    要知道,王栩這點打架技術,可都是顧東來手把手教的。


    所以深知,這一腳要是下來,他怕是得休學到明年了,王栩一個少年人給嚇尿了。求生欲極強,也不敢還手就又怕又痛大喊了句。


    “舅!我,我錯了我錯了,嘶——我真的承認錯了!”


    一聽這話,腳也停了。插著兜,雙眸俯瞰著他的顧東來才肯跟他說話了。


    “哪兒錯了?”


    這話可太嚇人了。要是迴得不好,估計還得挨頓胖揍。


    王栩作為一個男子漢,從來是天不怕地不怕,連女鬼都不怕,但碰上自己的親舅舅,也隻能迴答道,


    “我,我前天不該不打招唿,就跟一個陌生人走!”


    “…還有,一個人跑來住校也不和你說一聲!我不該讓你擔心,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不能這麽草率,舅,我真的錯了!”


    這一番話王栩說完還給跌撞著爬起來。


    他不是真沒腦子,知道顧東來不會無緣無故地打他。這一頓打,打的就是讓他長個記性。


    從小到大,他挨過無數的打。那時,是別人欺負他,顧東來都會讓他不許哭,再一拳頭一拳頭地教他還迴去。


    那是因為,他人力量終究無法永遠主宰個人命運。自己才是能救自己的人。


    這是顧東來告訴他的,在世上的第一個生存在人世的道理。


    因為,這世上,除了他自己,本也就沒有一個人,能為王栩任何不懂事的行為承擔起責任。


    顧東來一直要告訴他的,其實就是他要是不學著變強大。那麽,遲早有一天連他這個舅舅都保不了他的命。


    而見臉都青了塊的小孩這認錯態度倒是挺好的,顧東來也不說什麽了,從車裏就提了兩大袋生活用品丟給他。


    “這,這是。”王栩一愣。


    “你不是要住校麽,總要帶點自己的東西,你能準備什麽。”


    他這話說著,又把王栩搞得變開心,因為裏頭不用猜也知道都是他喜歡的,所以這臭小子當即就又纏上他舅了。


    而這對性格一個壞樣的舅甥倆解決掉這一場暴力般‘家庭教育’後,還因此進行了一場關於下麵的對話。


    王栩:“舅,你見到那個帥哥和尚了麽。”


    顧東來:“幹什麽。”


    王栩:“是不是長得超級帥,你肯定立刻就想泡人家了吧哈哈哈哈。”


    顧東來:“……”


    這麽‘一針見血’的發言,真不愧是親外甥。


    為人早就路人皆知的顧舅舅眼睛一眯,又跟對待好哥倆似的拿手臂一下圈住外甥的狗頭,一臉厚顏無恥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跟他說什麽了?”


    “沒,沒有,真沒有。”


    “哦,這樣,那下次你再看見他就說,你舅舅長得帥又有錢,英俊瀟灑,專情專一,是最適合吃飯約會看電影的人了。”


    這可太無恥了。王栩作為個小混混都被他舅給打敗了。可也是舅甥倆正說著時,王栩突然腦子裏想到了一件事——


    “所以,舅,照你現在的意思,那個帥哥和尚跟我說的是真的,我爸真的被是其他妖抓走了?”


    手上拿著汽水,一臉震驚的王栩到現在都還沒接受這一事實。


    “嗯。”聞言,跟這小子並排坐在車前端,拿手的顧東來想想又問道。“你那天醒了,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是啊。”


    “白色鬼頭?”


    “不,不記得了。”


    “綠臉女人?”


    “也不記得。”


    “半夜我和那個和尚跟鬼打架,你家房子差點拆了?”


    “啊?什麽?什麽時候還有這事?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啊,不然我肯定要爬起來看啊!”


    中二少年王栩這下徹底抱憾終生了。可顧東來下句話卻把他弄得徹底懵了。


    “那我不是個凡人,你媽也不是個凡人,你爸你媽是人妖相戀,你頂多隻能算半個人這事,你總該記得吧?”


    王栩:“……”這話就跟個晴天霹靂似的,一下又把高中生給弄傻了。


    “所以我媽沒死!”


    “她應該還好好活在世上,但是你不可能去見她。”


    “為,為什麽?”


    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根本不怕。


    手本來還插在兜裏的顧東來到這程度也不打算隱瞞這小子了,索性抽出自己的另外一隻手,就將一邊手腕上那顆一直帶著的佛珠舍利摘了下來。


    這一摘下,那顆舍利就在他手掌中騰空了起來。


    這舍利,圓形,透明。


    內裏像是有流沙在動般,隨光而一閃閃地亮起。


    這一幕,神秘,美麗。


    有種佛門洗淨一切汙垢塵埃的聖潔感。


    圓形的珠子散發著孔雀尾羽上一根根雜糅反光的深紫,碧綠和翠金色光芒。


    也是在這開始舍利發光的刹那,他們二人周身一片強光迸發。


    在這光芒中,王栩隻見顧東來的麵目像是籠上了一層光。


    在光中,他明明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覺得顧東來在看著他。


    這讓他錯不開眼,隻呆呆地盯著長發男人,也是這時,他從小到大,都沒告訴過他一句關於身世的舅舅才將那顆五光十色的舍利給他道,


    “南無釋迦摩尼尊者,你的母親本是一隻靈山佛祖釋迦摩尼座下的金翅大鵬鳥。”


    “她和我同母所生,自幼長在靈山,為靈山國的長子和公主,後佛祖為我們賜名東來,與西行。”


    “她智慧高超,卻忿怒怨憎,為了和凡人生下你,聽信魔的讒言吞吃了活人,後墮入阿鼻道成為大妖,為八部眾魔之一,被佛所超度。”


    “這一世,是她生下你後,你作為凡人王栩所經曆的第三個輪迴。”


    ——“而你母親為佛時的法號,就叫做,迦樓羅。”


    ……


    12:00


    東城區


    “叮。”老式電梯燈亮起。隨著鐵門開合,一個女子背著小皮包走進去。


    這樓整體老舊,所以唯一的一個電梯裏也是一股味。


    電梯裏麵是一個小女生在玩手機。年輕女子提著午飯站好,拿手理了下盤著的頭發,又聽著身旁在發語音。


    “昨天又叫了。”“還是隔壁,女兒有病不治。”“哦,對,對門來個男的。我覺得像流川楓。”


    這話,女子無反應。整棟樓都知道頂層家女兒得了病,這也不是第一天了。左右鄰裏不僅是這女生,大家心裏都早有怨言。


    男的?女子心中正疑惑著。眼前,電梯門就沒合上,又剛好有一隻手擋了門一下。


    女子一抬頭,就見一個個子特別高的黑衣男人一個人走了進來。


    第一眼,她嚇一跳。


    因為這個男人的眉睫眼神真的特別鋒利,特別冷。


    但仔細看,這個一隻手插著兜,背著個包進來的男人有點奇怪。


    他走進來以後,不知為何是閉著眼睛的,像是個盲人.


    左邊一隻手,還像是在虛空中握著什麽一般,成訣握著。


    但這卻不影響,那張臉帥到讓人一眼能忽略他雙眸微垂下的漠然,以及對世間一切事物的無情無心,隻看他側臉望著一邊的樣子都有點挪不開眼。


    隻是,這打扮一看就很酷,還很疏離不好接近。


    這個想法,顯然不是一個她這麽想,到電梯門關上又開始下降,不認識他的小女生和女子都沒敢再吭聲。


    這時,電梯跳了兩下,又來了四個人。


    迎麵,三個是一家子。一個沒露正臉的老太太也跟著上來,三口之家讓她先上,那個小孩卻低著頭抱著個玩具娃娃。


    可這老太太卻很客氣,從塑料袋中拿了一個早點包子。孩子媽媽一看趕緊搖手,但老太太卻堅持了。


    “吃,沒事,奶奶和阿姨天天都做包子,就住對門,下次來家裏吃。”


    “哎,還不謝謝奶奶?怎麽不說話?”


    “沒事,都是鄰居,不要謝了。”


    四樓這一幕倒挺和諧。但就算在一個電梯內,大家都不是特別熟。到一樓後,老太太和一家子先下,女生也走了,女子也下了。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閉著眼睛站著不動的男人卻先一步往前跟了上去。


    他這是去哪兒,女子也不知道。可她本是準備刷完最後一條手機上的內容下去,但低頭時腳上黏住了什麽。


    女子彎腰,看到細高跟上沾了一張畫紙。她剛上電梯時,明明地上什麽也沒有,不知何時就多了一張這個。


    她伸手去撿,結果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等這將紙翻過來,這居然是一張小孩子用蠟筆亂塗亂畫的彩色兒童畫。


    畫上是一個長方形,像是一個挺高的房子。


    房子裏好像有很多人。


    一二三層都是被掛在房子上像牲口的人。


    四層,上頭畫了一個牛頭,被放在盤子裏流淚,頭上還有個疤。


    牛頭是鮮紅色的,就和被煮熟了的肉一樣,還有兩個看不見臉的女人在舉著刀,身邊都是被鋸開來的牛身子,牛角,牛腿。


    這像是供品?


    五層,中間被塗紅了。


    是兩個女人。


    沒有電梯。


    六層,也被塗紅了,看不清楚。


    最頂上,也就是一二三四——大概七層上,是一團看不清的紅色,有三個奇形怪狀的動物在一起吃著一個梳著馬尾的女孩的手腳。


    而署名上就寫著兩個字。


    ——女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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