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千手秀一輕輕地揪了揪千流綁在腦後的馬尾, 說道, “別老在這裏偷懶, 還有好多活等著你去做。”


    “抱,抱歉,我立馬去!”千流抱著一堆繃帶和藥水立馬奔走起來,森樹眼睜睜看著千流腦後馬尾蹦跳著離開, 背影消失在門簾之後。


    千手秀一轉頭,有些冷漠地盯著森樹,他屈了屈自己的手指敲敲千手森樹的額頭, 淡淡道:“還有你也是,不要老想著撒嬌。”


    “我才沒有!”像是被看穿心事的樣子,森樹紅著臉大聲反駁。


    “哈, 著急了。真的被我說中了?”千手秀一突然露出惡劣的笑容, 小小打趣了一下千手森樹。


    “……”被秀一徹底氣得噎住的森樹, 支吾了一下, 不甘心地說道, “秀一哥正因為你的性格這麽惡劣,所以桃華姐才不願意嫁給你吧!”


    這迴, 噎住的人變成了千手秀一,他無語地用手指戳戳森樹的額頭:“沒大沒小的……再說不是你桃華姐不高興,是我不願意好不好。”


    “吼?千手秀一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一個熟悉的女聲在千手秀一的身後響起,聞聲, 千手秀一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僵硬了,他轉過頭來,聽到自己脖子哪裏傳來的“卡巴卡巴”的聲音。


    “喲,桃華……”秀一笑得勉強,脖子不由自主地縮緊,像是怕某人直接一掌揮過來。


    紮著高馬尾的桃華姐姐英姿颯爽地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紙一掌拍在了千手秀一的胸前,她的眉毛上挑:“調令已經下來,看來你這次逃不掉了。”


    千手秀一滿臉疑惑,接過一看,發現上麵是千手柱間親手書寫工作調令,有關於將醫療班調往前線的命令,千手秀一仔仔細細的從頭到尾的都看了一遍,看完一臉凝重。


    “和宇智波?”他問。


    “還能和誰。”桃華斜眼,雙眼一翻,朝他白了一眼。


    千手秀一臉色難看,他將調令平靜地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冷冷地道:“我是不會上前線的。”


    聽到他說的話,千手桃華瞬間柳眉倒豎,快步走到他的麵前,一把揪住秀一的衣領,她壓低了嗓子嘶吼:“千手秀一,你還想逃避到什麽時候?!”


    秀一同桃華對視,他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了橫鐵不成鋼,他有些無奈地撥開了桃華拽著他衣領的手,淡淡:“我沒有逃避什麽,隻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的生命浪費在這種方麵。”


    被他撥開的桃花糾結著自己的雙眉:“可以前的你不是這樣子的。”


    “那是以前的我太笨了,隻是現在才想明白了而已。”


    秀一低低地望了她一眼,嘴唇蠕動了一下,但最終什麽也沒說,沉默地與桃華擦身而過,專注於眼下的工作。桃華麵對秀一的這種態度,她有些憤怒,朝著千手秀一的背影高揚起自己的拳頭……但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下。


    桃華用力地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剁了剁腳,轉身氣衝衝地離開了,離開的時候差點撞到正拿著醫療物品的千流,千流衝著她的背影喊了聲,但桃華好像沒有聽到似的,腳下步子飛快。


    千流一臉懵地抱著一大堆東西進來,好奇:“桃華姐怎麽了?”


    在旁邊目睹了全過程的小森樹望了眼秀一後,就將自己的小腦袋悄悄縮了起來:總覺得自己在自己這個年齡目睹了不該目睹的“修羅場”。


    *


    “明天你就迴去。”


    當千流一身疲憊地準備為千手扉間和她自己準備晚餐的時候,扉間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唔?”


    他以為千流沒有聽清,於是又平穩地複述一遍:“我說……明天你迴千手族地吧,我會派個人護送你迴去的。”


    千流愣住了,良久她小心翼翼地道:“那個……是我哪裏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晚飯我來就好,你今天先收拾一下,最好今晚就能走。”扉間隨手將自己身上套著的羽織放在一邊的衣架之上,挽起自己裏衣的袖子,擺好架勢,竟真的是想要自己動手準備晚飯。


    見狀,千流有些慌了:“等,等一下!”她跑過去用力地拽住他的衣擺,另一隻手扣住扉間的手臂,“請,請務必告訴我原因,否則……我是不會迴去的!”她努力了這麽久,要是不能在戰場上幫助扉間的話,不就全部白費了嗎?


    扉間的眼神有些冷,他盯著千流看了會兒,非常驚訝地發現此時的千流少了分膽怯,竟然直視他的雙眼如此之久,並且絲毫沒有退讓的架勢。


    突然,扉間伸出自己的手掌,按在她的劉海上,將她的腦袋和純粹的大眼睛都推遠了些:“你我讓你迴去的原因是,上麵都已經討論過了,準備正式將醫療忍者也編入上陣的名單,也就是,如果你繼續留在這裏,也一定要上前線。”


    千流捂著自己的額頭,還是睜著一對大眼,呆呆地說:“我不怕上前線。”


    扉間沉默,按著她劉海的手由掌變爪,狠狠地揉了幾下:“會死的。”他言簡意賅地說出了最糟糕的下場。


    “我不怕,如果能派上用場的話。”千流扒拉整齊自己的劉海,很認真很認真地看著扉間說。


    “不,像你這種菜鳥肯定一上戰場就會死,而且是死的最難看的那種。你有可能會在救治一個傷患的時候,被敵人團團圍住,然後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拿刀貫穿你的身體或者斬下你的腦袋……這還是比較好的下場。”扉間麵無表情地向她敘述那些血腥的場景。


    “我不怕,死了無所謂,隻要能幫到扉間大人……”千流自顧自地說著,由於視線比較低的關係,她並沒有注意到千手扉間的臉色越變越難看。


    扉間強忍著怒氣,打斷她的話,低吼:“你是笨蛋嗎?一心找死……你笑什麽?”


    千流微微地彎起自己的嘴角,和一向靦腆的笑容有些不一樣,此時她發自內心地覺得高興,像是一臉散發光芒的她說:“因為我知道,扉間大人是在關心我啊。”


    聞言,扉間噎了一下,沉默,最後他一臉複雜得望著千流,沒有說什麽,隻是丟下一句“隨你的便,晚飯你燒”,就轉身鑽入房內,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就是耳朵有點紅。


    *


    最後,兩人都沒有再提起那晚的對話,千流跟隨著醫療隊來到前線,比他們更早一部到達的除了主力部隊,就是敵人的隊伍。


    森樹因為腳上,而被他的父母安排迴到了族內。水戶與柱間都是第一批到達的主力部隊,來到戰場的第一天,身為族長的柱間就開始盡職盡責地部署著族內的工作。這也是千流第一次看到柱間大哥身為族長時的認真模樣,和平時完全變了一個人。


    此次戰爭的地點在“決勝據點”——桔梗成前的平原進行。兩族都早早地畫地為圈,占領好駐地。千流和一些女忍者分到了同一頂帳篷,醫療部的大帳篷出乎意料地被設置在了很外圍的區域,直麵紛爭與戰火。


    說不怕死其實千流隻是腦子一熱說出來的東西,她當然怕死,即使是還沒有開戰的時候,她的心髒就開始“砰砰”狂跳,心髒泵出的血液瞬間洗刷全身。


    不能退縮!千流雙手握拳,為自己鼓足勇氣。既然她已經在扉間大人的麵前誇下海口,就不能反悔!


    千手與宇智波兩族的大戰正式打響,兩族傾盡全力想要壓製對方。即使千流在醫療部的帳篷裏,也常常能聽到不遠處因為戰鬥而搞得山崩地裂的巨響。


    有時候她還會被嚇一跳,但“山崩地裂”慣了,那些驚人的巨響也就變成了“日常的噪音”。人腦變得自動忽略或者適應了那些聲音,


    戰爭比她想象的還要殘酷的多。


    每天她們要麵對的死亡不計其數,除了受傷的人,還有戰死的人,醫療部隊在治療和減輕他人傷痛的同時,負責在戰鬥結束的時候,迴收戰場上死去的族人的屍首,將其帶迴。


    千流疲憊萬分地踏上黑色的焦土,這裏原本是長滿了不知名小花的草原,可因為戰爭,這片土地已經被踐踏地不成原樣。她踩著那些黏糊糊的土壤,裏麵都已經被鮮血浸透……


    她嗓子微微發癢,胃裏翻江倒海。


    千流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如此糟糕的景象,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戰鬥後的戰場——不成人樣的屍首淩亂地堆疊著,隱隱能夠推測之前發生在這裏的慘烈場景,從人體內部壓榨出來的鮮血在地上形成淺淺的血泊,在略微灼熱的空氣中,屍首快速腐爛,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


    為了迴收族人的屍體,她不得不踏入粘稠的血泊,用帶著手套的雙手用力翻動一具具屍首,從頭巾或者衣著上的細節,分辨是否是千手一族的身份。


    這也是忍者需要在身上帶上家族印記的原因之一——要是在戰場上為自己的家族戰死,卻連屍體都沒有人幫忙迴收,未免有些可悲。


    千流翻過一個屍體,很仔細地觀察著死者身上的衣物,在觸及到他的臉時,千流愣住了。


    ——她是認識這個人的。


    那是陪伴著她度過最艱難的時期,很長一段時間時間她都自私將他認作是自己的朋友的人。


    ……等到一大顆的眼淚砸在那人的額頭上時,千流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她忍住喉嚨間的嗚咽,抬起自己的胳膊肘,輕輕蹭去眼角邊的淚水,然後用戴著手套的手蓋住他無神的雙眼,將其眼皮闔上。


    晚安,板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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