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藍晴發現自己成了一個未滿月的小嬰兒,被放在木盆中,順著江流而下,身上溫度高的異常,藍晴估計前身這個真嬰兒就是高燒燒死的。有藍晴的靈力穩著,這個小木盆還不至於翻船,一路漂流,藍晴隻最後看到幾個在河邊洗衣的道姑,便陷入昏睡。


    京城外,五竹抱著一個竹背簍,裏麵也有一個未滿月的小嬰兒,監察院院長陳萍萍看了一眼,焦急忙慌道:“怎麽隻有一個,還有一個呢?”


    “我去的時候,小姐身邊隻有這個孩子,另一個孩子據說被下人抱走了,我沒找到。”一條黑綾縛眼,五竹淡定異常。


    “儋州老太太挺閑的,你可以把這個孩子送儋州去,至於剩下那個,我來找!”坐在輪椅上,陳萍萍說的平靜,殊不知為著這找人,他迴京都掀起腥風血雨來。


    [那你可得拚著命找,老.子兩輩子就這麽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小小的嬰孩看不清周圍事物,隻隱約聽見兩人對話,心裏默默祈求自己妹妹無事,但他的心聲,沒人聽得見。


    事後,瞎眼的五竹帶著小嬰兒去往儋州,小嬰孩被取名範閑由範府老太太教養。


    至於他那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便是藍晴,那日,她被河邊洗衣的道姑撿了迴去。藍晴後來還在想,這有點像阿姐藍清口中給她講過的《西遊記》,主角唐僧就是這樣順流而下被寺院撿了迴去當和尚,後來西天取經。


    但無論如何,藍晴與唐僧的經曆還是不同的。藍晴被白雲觀小道姑撿迴後,一直由觀主慈和真人親自扶養,慈和真人琴棋書畫,醫毒兵書皆會,藍晴不是個真小孩,可著勁學,沒幾年便把她的存貨掏空,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師傅,我撿了一隻白老虎迴來。”五歲的藍晴最愛往白雲觀後山跑,整天搞得一身髒兮兮的,慈和真人也不拘著她,任由她跑。沒想到這次她會撿隻白老虎迴來。


    “這虎崽子後腿受了傷,你帶它去包紮後送它迴後山吧!”慈和真人是個慈祥睿智的中年老太太,一身溫和卻把白雲觀管理得井井有條,不出差錯,可見其能力。


    哪想到藍晴抱著小老虎一臉失落,“師傅,這隻老虎大概迴不去了,它母親已死,沒人教它狩獵的話,它活不下來的。”


    “那你待如何?”慈和真人仍舊一臉善目看著藍晴。


    “我能不能養它?”


    隻及自己小腿高的藍晴眼巴巴看著自己,雖然慈和真人一再告誡自己老虎會傷人,但終究還是點頭同意了。


    藍晴一看師傅同意,立馬嬉笑跑開,“師傅放心,我一定教會大白不準他傷人。”


    “慢點!”慈和真人眼看著她跑開,追在後頭叮囑了一句。


    迴身便看見慈安真人在自己身邊一臉怒目,與師姐慈和真人性子不同。慈安真人秉持著有錯就罰,嚴肅至極,凡是上課不認真,私下犯錯,慈安真人絕對帶著戒律堂的人把你打到再不敢再犯。


    藍晴待在白雲觀這幾年,沒少被罰,雖然慈安真人寵她,但還是攔不住怒火上頭,秉持規矩的慈安真人。


    “師妹今日不帶弟子下山練功嗎?”慈和真人為慈安泡上一杯茶,與她閑聊。


    慈安喝著茶,也不打算揭過剛才的事情。“藍晴撿的那隻老虎不能養,觀裏養隻老虎算什麽事?”


    “她喜歡便讓她養著吧!左不過費幾個錢,她高興就好。”慈和真人雖然溫和,但一旦決定,也是九頭牛都拉不迴來。


    “師姐,你太寵她了!”慈安還在堅持。


    “那你幹嘛每次罰了她又給她做她喜歡的點心,還說是我做的?”慈和真人見四周無人,開始揭師妹的老底。


    “算了,辯論上,我一向說不過師姐。不過藍晴於白雲觀待了五年,這五年過去,我們再無可教,師姐你想過日後如何嗎?”慈安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一瞬間尷尬,開口詢問自己師姐的安排。


    慈和真人抬頭看著窗外生機勃勃的杏樹,微微出神。藍晴足智多妖,自己教與她的功法練了幾年便趕上自己與慈安,甚至還能一步步完善功法,讓自己和慈安接近八品上,半年前,不知她從後山哪尋得一株百年紫參,讓自己踏過這一步,邁入九品。這樣的孩子,雖然小時候腦袋被燒壞了,心思單純了些,但不應該被局限於這方小小的道觀。


    “藍晴的才智不應該被局限於這方道觀,年後我會讓她下山。”狠下心腸,慈和真人終於說出早已定下的決定。


    “師姐,你是對的,你我二人不想於世俗混沌,才躲到這一方道觀,收養一些無家可歸的平民女孩,但晴晴不一樣,她還未見到這一方世界是什麽樣的,她不該生活在這一輩子。”慈安真人難得拍拍慈和的肩膀,半響飄然離去,留下一句,“晴晴下山一應事物我會準備齊全。”


    徒留慈和,臉上帶著溫和笑意,喃喃吐槽,“還說不疼她,恐怕最舍不得她的就是你了。”


    秋日秋高氣爽,藍晴背著一隻小背簍,身邊大白已經長大,跟在她身後,護衛著她。


    藍晴這次上山,是跟著師傅慈和真人上山采藥,秋日的氣候怡人,藍晴熟門熟路找到一顆野梨樹,三下兩下爬上樹摘了幾個梨下來,擦幹淨,遞給師傅一個,“師傅,這顆梨樹結的果子可甜了,你嚐嚐,等我們迴程的時候我再來摘一背簍帶迴去給師叔師姐們嚐嚐。”


    “果然不錯,也不枉你每天在觀裏念叨著這顆樹。”慈和真人笑著打趣自己嘴饞的徒弟。


    藍晴追在她屁股後麵跑,口中為自己辯解,“我才沒有!”


    “嗯,盼著這顆梨樹成熟的不是你,盼著吃菱角的也不是你,盼著吃杏仁的也不是你……”


    師徒倆的聲音越來越遠,兩人一步步走向深山。


    這個年,慈和真人和慈安真人想著要送走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極為不舍,難得的慈安真人今年沒擺著一幅嚴肅麵孔拘著藍晴。藍晴托下山采購的師姐買了幾盒小炮仗迴來,天天追著大白在觀裏放炮,嚇得觀裏雞飛狗跳。


    一再告誡自己“這娃娃年後就走了,這娃娃年後就走了”的慈安真人好不容易平心靜氣,門口一聲“砰”傳來,怒氣值直接滿格。“藍晴晴,你給我站住,誰準你在觀裏放炮的?”


    伸手抓起桌上的藤條,慈安真人追著藍晴滿道觀跑。也不知為何,她這個八品上居然追不到這個小娃娃。


    “師叔,我都跟你說了,我修仙,你練武,你打不過我的。”藍晴邊帶著大白逃跑,還能顧上再氣氣自家這位師叔。


    果然,一聽這話,慈安真人更生氣了,“果然是腦袋燒壞了,誰跟你說的修仙,今天我不罰你我跟你姓!”


    藍晴聳聳肩,她從小就未瞞過她師傅師叔等人她修仙這一事實,但所有人都以為她小時候腦袋壞了,總能給她幹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找到自己能信的依據。比如,大白從不主動傷人,分明是藍晴直接下了禁令在大白腦海裏,她師傅師叔非以為自己對大白下了藥。她就是說的事實,但沒人信,她能怎麽辦?她很難的!


    這場冬日裏的賽跑藍晴還是沒逃過,她師傅慈和真人親自出馬抓的人,慈和真人再慈和也被這幾天觀內此起彼伏的炮仗聲煩透了,正好師妹慈安真人要罰,她便順水推舟幫著抓人。


    屁股上挨了結結實實五鞭子,藍晴趴在床上等著她師傅給她上藥。“師傅,打我一頓,師叔好像心情好了不少,我就是下山遊曆,每年還會迴來,她一幅生死離別的模樣我真受不了。”


    “你倒是貼心,為了哄她還挨上這麽幾鞭子。”慈和真人對小徒弟的善良單純無語,挖了一大坨藥膏,狠狠按在小徒弟屁股上,惹得藍晴“嗷”一聲叫出聲來。看著她的模樣,仿佛想起了一些舊事,眼中飽含淚水。


    “下山後別這麽善良。”掩去那份悲傷,一身溫和,慈和真人在告誡。


    “除了您和師叔,我不會對別人這麽沒戒備的,何況我有保全自身的實力。”


    藍晴必須下山,她需要功德,龐大的功德。自兩年前在後山救了一隻野熊,身上獲得一份功德,她能明顯感到身上的天道規則鬆動了一下,所以,為了積累功德解除身上的規則,她必須下山!


    這時的藍晴還不知道,她身上的規則之所以鬆動,隻是捆久了伸個懶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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