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幹嘛?”歐陽少恭跟著她跟了好幾天,形影不離。趕路時,兩人便一前一後走著,休息時,他便翻出鳳來琴彈奏,也不跟藍晴說話,也不搭理她。


    “我近日新學了一道菜,名叫小雞燉蘑菇,你可想嚐嚐?”森林之中,最常見的食材便是野雞蘑菇,此時吃倒也合適。


    沒等藍晴迴話,歐陽少恭自顧自的做起飯,不多時,一陣陣香氣便自火堆上的小火罐裏冒出。被困藍氏多年,藍晴還真沒吃過多少好吃的,此時忍不住咽咽口水,心裏暗示自己“不能吃,不能吃!歐陽少恭這個大冰坨子做的東西,吃了消化不良。”


    說白了,她也不過是生氣當時歐陽少恭不信自己罷了。終究,口腹之欲還是戰勝了心裏的生氣,端起元白瓷碗,藍晴細細品嚐碗中的美味。


    “真好吃,再來一碗!”含笑為眼前女孩再滿滿的添上一碗,歐陽少恭溫柔至極。


    “你不迴仙界嗎?”仙帝撤銷昔年的處罰,歐陽少恭恢複昔日的太子長琴尊位,可他還停留世間,藍晴不明白為了什麽?


    “父神已逝,我在仙界也沒別的親人朋友,倒不如留在人間,看盡山河風光。”於他而言,仙界已無留念,還不如待在凡間。看了身邊人一眼,歐陽少恭轉移話題,“晚上想吃什麽?海鮮粥還是鴨肉湯?”


    糾結半響,藍晴遲疑問道,“可以兩個都要嗎?”在吃的麵前,她的清冷完全不見蹤影。


    “好!”歐陽少恭含笑看著吃得滿足的藍晴,眼中寵溺肉眼可見。看來人間那句“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先要抓住她的胃”所言非虛。


    出來多日,藍晴有點想念蓬萊,既然仙界重開,族裏想飛升仙界的,要去更高一層世界的,都得處理了。原身畢竟受蓬萊百姓供養,她既然繼承了原身,也不會認為蓬萊百姓就該無償奉獻。


    歐陽少恭一路跟著藍晴迴了蓬萊,受到蓬萊百姓的熱烈歡迎,實際上,整個蓬萊的人口也不過數百。統計了下人口,要去仙界的,藍晴不強留。要去往更高一層世界的,藍晴在蓬萊禁地布下遠距離傳送大陣,隻要修為達到,能催動陣法,便能前往仙族大世界,這便算藍晴迴報蓬萊的供養吧!


    院子裏,歐陽少恭坐地撫琴,一派風姿綽約,見到藍晴過來,他抬頭看著藍晴,“可願與我共奏一曲?”


    往生置於唇下,琴附蕭音,兩人奏響一曲,在外人看來,便是一幅郎才女貌。


    待曲閉,藍晴跪坐在歐陽少恭身邊,緊緊盯著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歐陽少恭置地有聲,不是喜歡,他也不會跟著她從中原跑到蓬萊。


    “可我不喜歡你!”對昔日歐陽少恭冷冰冰模樣記憶猶新的藍晴覺得歐陽少恭與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型完全不搭邊,便毫不留情開口拒絕。


    而被拒絕的歐陽少恭也不惱,唇邊淺淺笑意,緩緩問到:“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思考一會,藍晴慎重又慎重迴答,“我喜歡的人呀,要是那種翩翩公子,溫文儒雅,心懷正義,對我一心一意。”


    “我覺得你說的人,就是我。”


    “不要臉!”


    能相伴心愛之人左右,臉麵又算得了什麽呢?在歐陽少恭的死纏爛打下,終究還是如願將藍晴掛在了自己名下。


    熱鬧的婚禮過後,歐陽少恭神秘兮兮說要帶藍晴去個地方,而一路被蒙著眼的藍晴再次睜眼時,便看見遠處絢爛的天空,近處的繁花似錦,若不是親眼所見,藍晴定會覺得這就是一幅畫卷,美得不像真實。


    “這是瑤山,我昔年最喜歡待的地方。”目光眺望遠方,歐陽少恭仿佛陷入久遠的迴憶。那時,他最喜於楓樹下彈琴,慳臾便最喜歡將他的頭擱在懸崖上,靜靜聽他彈奏,可惜,千百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要合奏一曲嗎?”指間輕轉往生,藍晴看著身旁的少恭陷入迴憶,滿臉皆是遺憾之色,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鳳來琴響,往生悠揚,曲聲流轉,漸漸擴散到遠方。雲深出,一條黑色的龍身漸顯,正極速奔向瑤山。


    無聲無息,墨色的應龍慳臾出現在瑤山,化作一健壯有力的中年男子,手裏一把折扇,輕輕搖著,雙眼緊閉,正享受著如同昔年的熟悉曲聲。


    待一曲畢,歐陽少恭收起鳳來琴,拿出一壺酒,無聲斟滿三杯,慳臾便自顧自做到他對麵,端起酒杯與他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藍晴便眼見著兩人默默無言喝著酒,直到少恭牽過她的手,“這位是我妻子藍晴。”


    “太子長琴,不,應該是少恭,我很慶幸你能遇見蓬萊公主。”仰頭喝下又一杯酒,慳臾默默抹掉臉上的淚。昔年,太子長琴因為他被貶下凡,一半仙靈被封在焚寂之中,日日受煞氣煎熬。而天界與人間通道被封,他卻什麽也做不了。如今,看著少恭一臉平淡幸福,他心裏的愧疚終於減少了幾分。


    身形幻變,恢複龐大的應龍之身,歐陽少恭會意,牽著藍晴坐在慳臾的龍角旁,兩人再次合奏。待慳臾於天際傲遊,帶兩人看盡落日風光,才又迴到瑤山。


    藍晴眼裏的少恭,先開始是冷冰冰的,後來是溫柔如沐春風樣的。可此時的少恭,卻完全和她記憶裏的少恭不一樣,一身紅衣烈烈,擼著袖子,大杯大杯與慳臾拚酒。


    但藍晴覺得,這時的少恭才是那麽的鮮活,仿佛他本該就這樣肆意灑脫。


    仙酒醉人,慳臾已經恢複龍身趴在瑤山的土地上沉睡,喊都喊不醒,少恭也沒好到哪去,一手撐著頭,似睡非睡。


    藍晴歎息一聲,無奈搖搖頭,揮手為慳臾布下結界,困住他,既是為了防止有人意圖不軌,傷了他,也是防止他酒後亂跑發酒瘋。


    扶起少恭,藍晴騰雲帶著他迴了蓬萊。將人扔到床上,藍晴一個術法將人清理好,便要轉身離開這,她可不想和一個酒鬼待一起!


    正當她轉身,歐陽少恭一手將她拉進懷裏,死死的將她困在懷裏不讓動,低頭吻過她的長發,喃喃自語道:“晴晴,晴晴,謝謝你!”


    和醉酒的人是沒道理可講的,藍晴被他折騰得無奈,隻能好生哄著。“嗯,沒事啊!趕緊睡,乖啊,趕緊睡。”


    “嗯,一起睡!”歐陽少恭身子一翻,藍晴便躺在他身旁。耳邊,是少恭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拱拱身子,歐陽少恭便習慣性將她圈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上。


    藍晴輕輕笑了一聲,也閉上眼,陷入好眠。


    ……


    閑來在蓬萊無事,藍晴便拉著歐陽少恭於人間遊曆,因著他善醫術,藍晴興致勃勃依著中州大世界的記憶跟著人實踐。恰逢天界與人間再次溝通,歐陽少恭也將記憶裏的一些仙藥做了出來。


    竹屋裏,瓶瓶罐罐整齊的堆在竹架上,藍晴好奇追問一個個罐子裏是什麽。


    正在長桌之後看書的歐陽少恭此時也不得不將自己的書本放下,上前一一為心尖尖解釋這些東西,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這個東西,你一定不能碰,這是抑靈散。”顧名思義,抑靈散便是抑製仙人靈力,讓人失去自保之力。


    藍晴好奇這藥是不是有這麽大的威力,便打開塞子,抑靈散便入煙霧一般,被吸入她身體之中。


    前腳歐陽少恭才跟妻子說了不能碰,後腳人就以身試藥,歐陽少恭心裏氣得不行。


    抑靈散,恐怕真的有很大的藥力,自吸入抑靈散後,藍晴便感知到周圍熟悉的靈氣,此時竟半點感知不到。歸魂與往生還能感應,但恐怕也發揮不出半分實力,真的如同普通人一般。


    此時的藍晴還一臉激動,沒注意少恭越來越黑的臉色,蹦蹦跳跳到他麵前,舉著瓶子誇獎他,“少恭,你真厲害,真的就像一個凡人呀!”


    而歐陽少恭不做聲響,接過她手裏的瓶子,將之重新放到架子上。轉身將人扛在肩上,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引得藍晴一個勁錘著他的背反抗。


    “好玩是吧,不教訓教訓你,你還真當這藥就是玩的。”被藍晴軟綿綿拍著的歐陽少恭裝作一臉惡狠狠的模樣嚇唬她。


    “你就知道嚇唬我,有本事你放我下來,咱們打一架呀!看看是我厲害還是你厲害。”藍晴還在叫囂,她還沒習慣自己這時就是個普通人。


    而歐陽少恭臉色越來越黑,尤其眼中漆黑一片,“行,這是你自找的,今天不讓你哭爹喊娘我就跟你姓!”


    竹屋結界已啟,他還有很多時間教育教育這個不聽話的小妻子……


    第三天,藍晴小心翼翼狗腿模樣圍在歐陽少恭身旁,而歐陽少恭半點不受幹擾看書。


    “少恭~來,你喝茶。”


    “不渴!”


    “那吃塊點心?”


    “不餓!”


    被連連拒絕的藍晴想到這兩日他的所做所為,氣嘟嘟將杯子砸在長桌上,“你究竟怎樣才能將我身上的抑靈散解掉?”


    抬頭撇了藍晴一眼,歐陽少恭自顧自端過一杯茶,抿上一口,唇角帶著淺淺笑意,“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哼!”藍晴氣得背過身不想搭理他。


    眼看著自己把人氣得狠了,歐陽少恭伸手將人拉進懷裏,低頭,一顆丹藥在唇齒相交間被推入藍晴口中。


    “乖啊!以後不能再玩這些危險的藥了。”額頭相抵,歐陽少恭捧著藍晴的臉,溫聲哄到。


    可藍晴,會是那種安安靜靜待著的人嗎?


    歐陽少恭的餘生,幾乎都是在雞飛狗跳,抓人,教訓人中度過的。不管他做的藥藏在哪,藍晴總能翻出來玩玩,後來,歐陽少恭礙於此,幹脆就不做了。可藍晴玩出了花樣,將他以前做的東西混合一處,差點沒把自己毒死。


    歐陽少恭氣得狠了,便會一罐抑靈散給她扔過去,然後扛著人迴屋教訓。


    平淡如水,是一種生活;雞飛狗跳,也是一種生活。歐陽少恭看著自己懷裏安靜睡著的藍晴,嘴角一直帶著淺淺笑意,她之於他,便是陽光,照亮心間。有她在,他便覺得人間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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