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皇宮百花宴。


    避開那些穿著絢麗綾羅綢緞的貴婦及各個官宦小姐們,鎮國王府唯一一位嫡女花如顏正在貼身丫鬟水杏的引領下,朝著一處僻靜處走去。


    今日的花如顏打扮得猶為搶眼,一身大紅的霞金粉雲濤裙,柳綠葉陳色比甲,腰間一條蠶絲碧玉帶,身形高挑,看起來一副亭亭玉立,弱不禁風的樣子。任誰一看背影,都會認為是一個大美女,但是一看臉蛋,可就傻眼了。


    世上誰都知道,花大將軍府多出美女,當然,除了正室所出的嫡女,也就是花如顏之外。這位花大小姐自一出娘胎,臉上便有一大塊朱紅的胎記,橫貫整個臉頰。聽說當年差點把接生的穩婆給嚇死,一從產房出來,連銀子也不肯領,就惶惶然地跑掉了。當然,後來銀子是鎮國王府送到她的家裏的。自那以後,但凡別人問起,她都跟別人說,她從來就沒有去過鎮國王府,給鎮國王正妃接生過。


    其實如果忽略掉臉上那一大塊惡心的胎記之外,花如顏還是長得挺好看的,瓜子臉,皮膚白晰,吹彈可破,黛眉杏眼。隻是一切都被那塊可惡的胎記給破壞了,她笑起來的時候像哭,哭起來的時候像笑,反正二分像人,八分像鬼,一出門準把小孩子嚇哭。正因了這個原因,花如顏自出生以來,就承受著別人的嘲諷與白眼,也養成了她膽小怕事,不敢出門的性子。而這些年來,她身邊侍候的丫頭,走馬燈似的換了不下一百個,其中有的一見到她當晚就做了惡夢,死活不再願意侍候她;有的侍候了不出五天,就瘋了,胡言亂語的說是碰到了夜叉。當然也有極少數為了銀子,咬著牙過來侍候她的,就像水杏。還有一種人是受了鎮國王的大恩,為報恩過來侍候她的。這種人,對於花如顏是最好的,就好比柳綠。


    按理說,如此一位醜八怪實在不應該出來丟人現眼,但是,今日花大小姐卻鼓起勇氣出來了,原因無他,為了七皇子。


    大楚朝七皇子,身形偉岸,相貌俊美。聽說大楚所有的女子都癡迷於他,一半的女子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就會麵紅心跳;看到他盈盈一脈間的眼波投注過來的時候,另一半的女子當場暈倒。當在蘭香苑茶樓見到這樣的美男舉著美人高頸酒壺自斟自飲時,花如顏第一時間擠身進了花癡行列。


    今日,二妹妹花如玉對她說,七皇子一定會出席百花宴。為了七皇子,花如顏決定豁出去了。


    “水杏,還要多久才到七皇子的寢宮啊?”花如顏停住腳步,伸手揉揉膝蓋。她自小嬌生慣養,但凡出門必定坐馬車,即便是鎮國王府裏,她也是以轎代步的,這長長的半個時辰走下來,她覺得腳底都起泡泡了。


    “小姐,你不想見七皇子了?”水杏迴過頭來,討好地看著花如顏,“你想想看,七皇子平日裏日理萬機的,哪有什麽時間?奴婢方才也是花了好多銀子,費了不少口舌,受了人家好多白眼,才打聽到七皇子現在還在寢宮裏處理政務。小姐你想,如果等七皇子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湧上去,哪裏還有你的位置?你鐵定擠不進去是不是?這樣一來,七皇子哪裏會看得到你?”


    一番話把花顏玉說動了,她想了想,決定咬牙走迴這段曲曲折折的小徑。但是這個皇宮也太大了吧,到處是假山花壇樹林什麽的,都快把她轉暈了。她重重地唿了口氣,把覆在臉上的白紗絲巾吹得一飄一飄的。她覺得這個好麻煩,索性取了下來。


    “哎喲我的好小姐,這個可不能取的。”水杏忙一把奪了過來,隻是在不經意間,她一隻藏於袖子裏的手迅速掏出一樣東西來,朝那白紗絲巾上連抹幾下,然後重新給花如顏戴上。


    “小姐,這個可要戴上。奴婢不是說了嗎?要有朦朧感,七皇子才會喜歡你的,你忘了奴婢的話了?”


    花如顏果然是個好糊弄的,想了想,甜甜一笑,叫水杏用發夾把絲巾固定好。


    水杏實在有些不想看她笑起來那慘不忍睹的樣子,極力咬牙隱忍。快了,等處理完這個醜八怪之後,人家就答應把她調走,從今往後再不用天天麵對這個醜八怪了。


    “水杏,是日頭太毒了嗎?怎麽我覺得好暈啊。”花如顏叫住前麵走得極快的水杏,“你走慢一點,等等我啊。”


    水杏看看附近,這裏的不遠處可是皇宮禁區,這個醜八怪可千萬不能在這裏暈倒。她忙迴過頭來,陪笑道:“好小姐,七皇子的寢宮就在前麵了,快走兩步好不好,就快看到七……”


    她的口中“皇子”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麵前的花如顏身子一軟,直直朝左邊栽去。左邊有一座假山,花如顏的額頭撞到假山突出的石頭上,頓時破了一個口子,鮮血溢了出來,整個人一聲未吭,就直接暈了過去。


    一看到花如顏受傷了,水杏嚇了一大跳,忙跑過察看,使勁地搖道:“小姐,你怎麽了,你可不要嚇我,你快醒醒啊。”


    搖了兩下,她不搖了,她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不理了,先按計劃實行再說。反正待會就會大把的人過來,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太醫,這個醜八怪死不了的。


    她掏出手絹,先幫花如顏捂住傷口,她本來就沒打算讓花如顏死。看看鮮血不再流,然後迅速蹲了下來,伸手去脫花如顏的衣衫。花如顏中了迷藥,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水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身上那件繁瑣複雜的衣衫給脫下來,扔到一旁的池塘裏。


    十六歲的花如顏,正是少女如花的年紀,隻覆了件裹胸,那大片如雪的肌膚,還有精致的鎖骨,以及微微散亂的鬢發垂落下來的幾綹青絲,襯得她十分的惹人憐愛。當然,是在不看臉的情況下。


    不遠處,在假山後,在一株要兩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的百年鬆柏粗壯的枝幹上,坐著兩個人。如果細看的話,會發現這株百年鬆柏的如雲的華蓋下,分岔出的數條枝幹中,有一部分已經被砍去,做成一副桌椅的樣子,一個矮幾,旁邊幾個像樹樁樣子的就成了椅子,椅子用來坐人,一副景德鎮官窯彩繪茶具擺在矮幾上。旁邊一個樹丫上,還掛著一個梅花雪絲壺籃,用來將茶壺攏密實,免得茶水走了熱。


    如今這樹上的兩個少年,均是一身華服,一個身形修長,略瘦,漆黑的烏絲用一根銀帶束在腦後,上麵別了一塊極品冰種玉。微風過處,垂於額前的劉海,隨風而舞,透著絲絲野性。年輕英俊的臉精致絕綸,神情卻是淡漠流離,厚薄均宜的雙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但眉宇間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與狂傲。盡管俊美異常,但膚色卻是異於常人的蒼白,透著一種病態。


    另一位同樣是精致的五官,但是卻長著一雙桃花眼,眼眸微抬就放出魅惑迷人神采,唇邊總掛著一絲邪邪的笑意,整個人透著一股邪魅不羈的氣韻,令人隻看一眼,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九皇子,怎麽樣,我說你七哥招蜂引蝶都招到家門口來了吧,你偏不信……”姬采臣“啪”地打開手中的扇子,看著蕭亦軒一笑,笑得勾魂攝魄。


    蕭亦軒最討厭他這樣的笑容,沒好氣道:“不要這樣對著我笑,要笑對著你那個叫做如煙的花魁笑去!”


    “好吧。”姬采臣委屈地斂了笑容,正色道,“你常居深宮,這個姑娘你一定不認識。說起來,這個姑娘的名氣現在可大了,聽說自打在蘭香苑茶樓見了你那位七哥一麵之後,茶不思飯不想的,一天到晚吵著要見你七哥,好幾次到蘭香苑堵人。你要知道,一般的姑娘倒也罷了,可這位姑娘可是洛京第一醜啊,這都嚇得你七哥再也不敢上蘭香苑,連平常出宮的線路都改了,就是為了避開這個母夜叉……”


    蕭亦軒冷冷一笑,他對這些八卦新聞沒有興趣,對下麵那個花癡更沒有興趣。


    姬采臣見自己的話沒有勾起蕭亦軒的興趣,不由有些不服氣,扭過頭去一邊看著下麵一邊道:“你是沒有見過那個姑娘的真麵目,如果你真的見過的話,保準你……”說到這,他猛然瞪大桃花眼,一張嘴就那麽張著,幾乎合不攏:“那個丫環,到底要做什麽?!”


    光天化日,皇宮內苑,九皇子禁地邊緣,一個丫環竟然大膽到肆無忌憚地剝,主子的衣衫,這,這……


    若是男子與男子之間,那叫斷袖之癖龍陽之好,但這女子之間……。這叫什麽?


    姬采臣的嘴半天沒合上。


    蕭亦軒微微朝後仰去,靠在樹幹上,臉上有隱約的怒意。什麽地方不好去,竟然在他的禁地……這兩人活得不耐煩了!他冷聲道:“采臣,去,把這兩人給我趕走!”


    誰不知道大楚朝九皇子喜怒無常,這兩人的死期到了!姬采臣又露出他那勾魂攝魄的笑容,笑談中,順手摘了一枚樹葉,扣在手中,蓄勢待發。


    不過,等等……


    他的眼睛極尖,已經瞧見和熙的陽光下,躺在地上的那位姑娘長而濃密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後倏然睜開了!


    “有好戲看了。”姬采臣嘻嘻地收迴手,把手中的樹葉扔掉。說實在的,下麵的那位花王府小姐的花癡程度可是名震京城的,他倒十分有興趣看看這位沒有穿,衣裳的小姐如何定奪自己還要不要潛入到七皇子的寢宮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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