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是李家老太君的壽辰,由於不是整壽,再加上皇後才薨逝一年,雖未禁爵位人家飲宴,李家秉著低調的祖訓,隻請了些親戚和世代相交的人家。


    九月末時,佟氏就交代了一項重要的任務給李瀅,總管老太太的壽宴,並讓李汐跟在身邊學習。李瀅接到任務時,倍感壓力巨大。李瀅想了整整一日,列了滿滿幾頁的計劃表。第二日去求了佟氏,要了佟氏的陪房劉一家的在身邊參讚。老太太還打趣李瀅道:“大丫頭,我的好日子就交給你了啊!到時候出了差錯我可是不依的!”說的李瀅直冒冷汗。


    宴請宴請,總是離不開廚房,場地和娛樂。好在一切都有舊例,李家大佬們又定了低調的方針,有了方針路線,咱們這些做實際工作的就容易很多了。


    九月的清晨已經有了些寒意,卯正二刻,天還未亮,李瀅身著紫色裙子,外罩繡著蜓逐粉荷的夾襖,端坐在正房花廳旁邊的暖閣,手裏抱著手爐,透過窗戶看到門外垂手豎立的眾仆婦們,心裏不禁唏噓,腦子裏出現了前世看的《紅樓夢》中,王熙鳳弄權寧國府的畫麵,偏偏也是在卯正二刻。


    李瀅正胡思亂想中,劉一家的上前,雙手遞過花名冊道:“姑娘,這是花名冊,各處執事的媳婦婆子都在院子中候著。”李瀅點點頭,帶著李汐等人來到花廳中央的主位坐下。外麵的仆婦本還有交頭接耳的,如今看見姑娘們出來,都噤了聲,垂手侍立。


    頃刻,李瀅看著下麵的眾人提聲道:“大家想必都知道,太太委派了我和二姑娘協理下個月老太太壽宴事宜。諸位都是各處的執事總管,也都是咱們府裏的老人。今後我和二妹妹可要仰仗諸位了。這差事辦好了,我和二妹妹也盡了孝心,萬事都好說。可是。。。如今我可得把醜話說頭裏嘍,如果誰要是出了什麽差子,可別怪我不認人。”


    李瀅喝了口茶,緩和了聲調道:“我和二妹妹年輕,太太又信任我們,我們又頭一次見這麽大的場麵,自然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馬虎。說不得你們也都辛苦辛苦,等差事辦好了,我自然感謝你們,太太也自然賞你們。”


    說畢,吩咐碧彤念花名冊,按人名一個一個近前,吩咐個人的差事。


    最後李瀅吩咐道:“你們迴去按我說的,給各自的差事定出一套章程。比如多少個人,如何安排,如何行事等等,三天後都報給我。我看了可行,你們就按照章程去辦。”


    李瀅不會傻到麵麵俱到的安排每個仆人的具體差事。而是定個總章程,把差事都交代給管事們,由管事們去安排她們手底下的人去做。管事們向李瀅負責,而他們手下的仆人們向這些管事們負責。就如同後世企業,ceo是不會安排每個員工的具體工作的。曆史上,諸葛亮這個著名ceo不就被瑣事纏身,弄個六出祁山而無功,最後含恨而終的結局嗎?


    管事們知道這位大姑娘不好糊弄,又有上麵主子們撐腰,自然不敢怠慢。何況手中有了權,又有了些自主權,自然心情愉悅的製定章程去了。果然管事們都是老江湖了,定的計劃讓李瀅一時也挑不出什麽毛病。李瀅不願意在一些小事上與她們糾纏,隻稍作修改,就放手讓她們去安排了。


    場地,餐具,擺設,服務人員都安排好了,就剩下廚房了。菜色的製定倒真的讓李瀅費了一些心思。壽宴不同平時家宴,李瀅不敢自專,隻好能拿著舊時的菜單,去請教佟氏。


    佟氏笑眯眯道:“你倒省事,隻找她們就夠了。”李瀅笑道:“咱們家那麽多人,我哪裏知道每個人如何。我隻總管這些管事們就是了。隻是,額娘,其他的好說,這菜色,女兒真的不敢拿主意了。”佟氏笑道:“你有舊時的餐單還不夠嗎?這個時節又沒有什麽新鮮瓜菜,不過一些魚肉。你要喜歡,放幾樣咱們府裏特有的也行。”


    既然佟氏這樣說,李瀅有了主意,除了舊例的雞鴨羊魚,各種菌類山珍,豆腐,李瀅又加了便宜坊悶爐烤鴨,一道土豆燒鵝,還有一道非常出名的家常菜,京醬肉絲。糕點中,李瀅還是加了一道南瓜餅。如今這幾道菜也算是李家私房菜了。


    廚房是李瀅經常出沒的地方,這裏早就做到令行禁止了,也讓李瀅覺得做起事來得心應手。廚房的管事夫家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大娘。她原是佟氏當年的陪嫁丫頭,後來意外的嫁給了當年廚房學徒王寬。如今有個9歲的兒子王樂,前年也進來給李汨做了伴讀。王大娘為人厚道,熱情,樂於助人,又兼她管著廚房的緣故,佟氏的心腹中,李瀅隻真心的與王大娘交好。


    王大娘在廚房旁邊的耳房對李瀅道:“姑娘盡管放心,廚房采買等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誤事。”李瀅笑著點點頭道:“王大娘辦事,我一直都是放心的。不過白囑咐你罷了。”王大娘笑道:“我家那口子,如今正和白案的小六子一起琢磨您上次說的什麽蛋糕,說是做好了,送過去試試。”李瀅聽了眼睛一亮,笑道:“王師傅的手藝我還是信得過的。”


    壽宴的請帖是由李文燁的外書房負責。等請帖寫完後報到裏麵核查,等老太太和佟氏點頭,才派了相應的仆人往各處分發。


    壽宴前日,李瀅帶著李汐和劉一家的反複核查壽宴當日所需器皿,場地,服務人員,確保萬無一失。


    佟氏看著李瀅緊張的樣子,捂嘴輕笑,晚上悄悄對李文燁道:“老爺不知,我剛嫁過來的時候,遇事比她還緊張,看她的樣子,倒與我當時有幾分相似。”李文燁假嗔道:“哪有你這樣笑話自己閨女的額娘。”佟氏笑道:“我在家時,沒經曆過這樣的世麵,因此在府裏才緊張,擔心出差池。她如今是在自己家裏,出了岔子,又如何,有些經驗,總是好的。”李文燁握住佟氏的手道:“這些年你辛苦了。尤其當年我年輕不懂事。。。”佟氏打斷道:“老爺說的哪裏話,您不知多少人羨慕我嫁得好呢。婆婆待我如親女兒般,咱們倆個又。。。你知道的。”說著臉都紅了。李文燁摟著佟氏越發笑道:“咱們倆怎麽?我可不知道,你倒說呀。”邊說邊把手伸進了佟氏的內衣,輕輕的揉搓,佟氏輕咬嘴唇,臉紅的都塊滴出了血,輕聲道:“老爺帶妾如何,妾還不知嗎?”


    佟氏如今30幾歲,正是風韻正茂的年紀,說話間整個身體都貼在了李文燁的身上,被李文燁揉搓的癱軟一片,隻嚶嚶輕哼,舌尖不時伸出來舔著嘴唇,這如何讓李文燁按捺得住,翻身壓上,輕咬佟氏的頸處,不時輕聲道:“爺怎麽樣?你倒細說說呀。”


    帳內□□一片。外麵守夜的丫鬟聽到裏麵的動靜,紅著臉悄悄退了出去,隻留下屋裏的一對紅燭。


    十月初七,老太太六十三歲壽辰。


    李瀅終於在九月底完成了炕屏,交予佟氏身邊的婆子夏福家的拿出去鑲框。李瀅對自己的作品還是很滿意的,在正日子的早上獻給老太太時,老太太也提出了表揚,馬上讓翠竹擺在暖閣的炕上。


    李瀅到底第一次辦這樣的宴會,心裏沒底,趁機悄悄上前對老太太耳語:“好瑪嬤,我和二妹妹想辦好壽宴,孝敬您老人家,隻是我們年輕不知事,萬一,什麽地方不周全,您多擔待擔待,我們真盡力了。”說的老太太哈哈大笑對佟氏道:“你這閨女這會兒擔心,找轍呢。”又轉頭對李瀅道:“你放心,萬事有瑪嬤呢。你們才多大一點小人兒,又是第一次辦這樣的場麵,出差錯是難免的。放心吧。”說得李瀅放下心來。


    客人們陸續來了。佟氏負責接待祝壽的太太們,再領到老太太屋裏。李瀅帶著李汐在正房偏廳負責接待來祝壽的年輕姑娘們。大多都是李瀅的熟人。富察家的姑娘們都來了,王錦瑟和另一位庶妹王錦屏隨著王太太來祝壽。這都是自家親戚。佳敏和田語蓉自然要來的。這些年,由於三個姑娘交好,也讓三家之間有了些聯係。這樣的日子,自然是要來的。唐家的唐敏隨著唐夫人也來了。


    讓佟氏和李瀅訝異的是烏喇那拉家的夫人唐氏帶著兩個姑娘齊珍和淑珍來了。這讓佟氏有些措手不及。李瀅猜測定是淑珍不知如何說服唐氏來的。心裏有些害怕,不會真的這個小女孩看上自己了吧?(真是腦洞大開呀!)


    來的都是客,李瀅按下狐疑,打起精神招待這些女孩子們。其中悅嫻還吵著要去參觀園子,讓李瀅婉轉的迴絕了。悅嫻心下不滿,奈何最近祖母突然寵愛惠嫻,又在別人家裏,讓她不敢蠻橫。看見悅嫻偃旗息鼓,讓李瀅心下狐疑,遂看向惠嫻。惠嫻向她點頭笑笑,李瀅明白,定是最近富察家內宅有了什麽變化,讓悅嫻有所顧忌。心下歎道,大家族不好生存啊!


    找了個機會李瀅悄悄問王錦瑟:“今兒,太太把你妹妹帶出來了。”王錦瑟歎道:“我早就勸過母親,何必讓別人家看笑話。如今可算是想通了。也是妹妹年紀漸大,也該帶出來見見世麵了。”李瀅點點頭道:“正是,還是勸著些好。對你將來也好。”王家太太對庶女不待見,在親戚朋友家是出了名的,隻是麵上大家都不提。但都暗自笑話。老太太暗裏勸過,見王家太太油鹽不進,心下生氣,也不去管了。隻是可憐王錦瑟,擔心影響她的名聲。而佟氏更是心下譏笑,一個蠢婦罷了,一個小小庶女,何苦帶連了自己和親閨女的名聲。真要厲害,就在丈夫身下下功夫。


    這邊王錦屏笑著向看向李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同樣是庶女,錦屏看得出來,李汐在李府過的如同嫡女大姐一般無二,而自己在太太手底下討生活如此不易,心下黯然。好在嫡姐帶自己寬厚,時常接濟,雖然有時嫉妒嫡姐為太太所出,但還是心存感激。


    唐敏一如既往的八麵玲瓏。尤其是與齊珍和淑珍湊趣。李瀅派人悄悄打聽才知道,烏喇那拉家的繼室夫人唐氏是唐府的族人,這才與唐府交好。


    佟氏和老太太這邊,一個若有若無的誇獎自己的女孩兒能為自己分憂了。一個話裏話外的誇獎自家的孫女有孝心。再有李文燦旁邊湊趣,都快把李瀅誇到天上去了。如果李瀅在這裏定會哭出來,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聲名了。


    李瀅卻不知道,有沒有在外的聲名,都引來了一位祝壽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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