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少年看向中也,似乎想從中也的表情中讀出什麽,難以置信道:


    “……真、真的嗎?中也,這是真的嗎?還是,在開玩笑吧?這是什麽作戰?讓黑手黨放鬆警惕然後從內部瓦解他們之類的……”


    “不,是真的。”中也用生硬的聲音迴答,搖了搖頭,“黑手黨的首領是認真的。想要背叛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這家夥就在監視。”


    “監視?”銀發少年看向太宰,又後退了幾步,“喂……喂中也!既然這樣的話,你快點給他點苦頭吃吃,然後把他作為人質進行交換……不、不如幹脆殺了他!”


    “哎呀好嚇人哦。”太宰舉起雙手做了個鬼臉,“哎呀真是敗給你們了,我什麽都不會做啦所以至少留我一命哦。對了,我拜托森先生把人質放掉好了。”


    “……什麽?”


    把一頭霧水的三個人丟在一邊,太宰從懷裏取出了手機。


    “不過,現在森先生應該在和小稻荷一起吃好吃的甜點吧……我也好想和小稻荷一起吃啊……這樣子的話那我不如就幹脆……”他一邊這樣喃喃自語,一邊撥打了一個號碼後放到耳邊。


    “喂?接了?小~稻~荷~你怎麽這麽慢才來接電話啊。已經分開了一個半小時,你有沒有想我啊~”太宰一副很開心的樣子講著電話。


    「……」


    “喂喂?你有在聽嗎?喂喂,稻荷,小~稻荷~”


    「……沒有事我要掛電話了。」


    正打算放下電話,卻聽到太宰的叫聲。禦饌津皺皺眉頭,隻得再次將手機貼在小巧的耳朵上。


    “別掛電話。我全部的性命都指望你了,小稻荷。現在,「羊」的人員威脅我,要我放了人質。森先生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你讓他把人質放了。”


    「我和那個戀|童|癖分開了。」


    電話另一頭的禦饌津聽到太宰聲音裏摻雜著一些嘈雜的聲響,眯起了紅色的眼眸。


    「你在遊戲廳?」


    “嗯。”


    「在遊戲廳裏威脅你?」


    “嗯。”


    「……」


    “……”


    電話兩頭都沉默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三秒後,禦饌津如此說道。


    太宰輕輕一笑,“稻荷這麽聰明真是太好了。”


    「不過是看在你沒有告訴那個戀|童|癖你所看到的那個‘看不見的門’的事,還個恩情罷了。」


    “那我當然是不會說的。畢竟這隻是我們的初遇,隻屬於我們的記憶。”


    「不要說的這麽惡心你個變態!我還沒怪你趁著我昏迷擅自動我手機把你的號碼存進來這件事呢!」


    一口氣說完,禦饌津用力掛上電話。


    “哎呀哎呀,又生氣了。”太宰掛著無奈的笑容,把手機收了起來,“人質應該已經放掉咯。”


    「羊」的兩位成員一臉疑惑地相互對視著,然後銀發少年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真……真的!他們發郵件來了!說是大家都安全地迴去了!”


    兩人狂喜起來。但是中也卻一臉猜疑地看向太宰。


    太宰站起身,“走吧中也。還有工作要做呢。”


    “等等中也!”銀發少年抓住中也的手腕,“禦饌津既然能讓黑手黨首領把人質放了,就說明她就是黑手黨的臥底!你被她騙了!跟我們迴去吧中也,畢竟人質都已經被放出來了,你也沒必要再為黑手黨做事了!”


    銀發少年想將中也拉走。但是中也一動不動。


    “……中也?”


    “抱歉,你們自己先迴去吧。我要去追捕犯人。”中也搖了搖頭。


    “不是……那不是被港黑威脅了才要去做的嗎?”銀發少年皮笑肉不笑,“你現在應該有更重要的工作才對吧。要去報複啊。要讓綁架了晶他們的那幫人嚐嚐我們的厲害。”


    “「荒霸吐」優先。”中也表情有些僵硬。


    “喂,中也。快別鬧了——!”銀發少年銀發少年叫了起來,“還是說……你要跟禦饌津一樣——!”


    “不是!我和禦饌津是兩個人!”中也仿佛忘記了如何做出僵硬的表情一般,情緒也有些激動,“禦饌津怎麽做,不代表我也一樣!相信我!”


    銀發少年死死盯著中也,道:“真的嗎?你能證明給我看嗎?”


    “這不可能被證明的。”太宰走進他們之間,“你們能做的就隻有相信他,這就夠了。畢竟你們是夥伴嘛。好了,快走啦快走啦。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意識到再怎麽要求也無濟於事的兩個人,在太宰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銀發少年還迴頭對中也說道:


    “不要忘了中也。以前,收留了來曆不明沒有身份的你的,可是我們「羊」。”


    中也並沒有迴答。


    隻是沉默著,目送「羊」們離去。


    *——*——*——*


    禦饌津掛斷和森鷗外的電話,然後拍了兩下手,不知對誰喊著:“三狐。”


    周圍空氣扭曲了起來,像是有了生命般,空氣朝著同一個方向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小型的“龍卷風”,卷起地上落葉,沙沙作響。


    在風眼之中,一隻卷曲華麗的尾巴、純白色的鬃毛,漸漸顯現出來。幻化成活靈活現的動物,柔然的身體輕盈地躍下。


    是一隻狐狸。比禦饌津大一個號的狐狸。


    “您叫我嗎?”那隻狐狸低下頭,對禦饌津的叫喚做出了迴應。


    因為摸不到腦袋,禦饌津輕輕碰了碰他黑色的鼻子,道:“三狐,帶我去中也那裏。”


    “是。”


    叫三狐的純白色狐狸臥倒在地上。禦饌津抓著他軟乎乎的毛毛,手腳並用爬上去。


    坐穩之後,她拍了拍三狐的背,道:“不趕時間,飛慢點即可。順便有些事,我想問你。”


    “遵命。”


    青白色的天空,在橫濱上空延展。


    那是抬起頭時,不論誰都會想要深唿吸的怡人晴空。


    然而,看著天空的人們卻對上頭慢悠悠飛著的一隻白色狐狸,不抱有任何感想。


    不是司空見慣而來的淡定,是因為他們根本「看不見」。


    抓著狐狸毛的禦饌津,低頭盯著高空下的城市。


    銀色的長發被風吹拂著,像羽絨一樣膨脹起來。她睜大寶石紅的雙眼。


    在城市街角的建築物和道路,看不清一個個仔細的人影,隻密密麻麻的一片……無法靠眼睛識別。


    “漂亮的城市。不是嗎,三狐。”禦饌津輕聲吟道。


    “是您保護之下的城市。”


    “不,是珍愛這座城市的人們保護下來的。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應該也不用太擔心。”


    “禦饌津大人——”


    “玩笑話。”禦饌津隨口低聲敷衍,聲音顯得有點消沉,“說點有用的吧。最近神社的參拜人多嗎?你和三狸兩個忙得過來嗎?”


    三狐的聲音很是穩重,“請不用擔心。因為不是年末的參拜,所以都還在處理範圍之內。再者,巴衛大人也有來幫忙。”


    “他又來了嗎?”禦饌津驚訝地眨了眨那雙大大的紅眼睛,“上次年末的時候他被累的半死,不是說再也不來了嗎。”


    三狐笑著點了點頭,“是,那位大人嘴上雖然一直抱怨「啊再來幫忙我就是傻子」之類的話,可是手上的筆卻一直沒有停下。一直有將參拜者的話好好記錄下來。”


    “可以想象。”禦饌津臉上綻放出無奈的微笑。


    “啊對了,半個月前巴衛大人迴去的時候,讓我帶句話給您。他是這樣說的……”


    三狐清了清嗓子,換了一種藏著怒火的傲慢語氣:


    “「本大爺不是你的神使卻幫忙到現在,身為稻荷神的你是不是也應該有點表示?!」……就是這樣的。”


    “唔。”禦饌津點了點頭,“既然這樣子的話,下次我請他喝酒好了。”


    “大人不是很清楚嘛,巴衛大人其實是想知道禦影大人的事……”


    “啊我知道。但是不能說。禦影離家出走也並非本意,他為巴衛詛咒的事一定費盡了心思。”


    禦饌津懶洋洋地倒在三狐軟乎乎白毛裏:“不過歸根到底,「詛咒」真的是那麽容易消除的東西嗎。如果真是那麽輕易能夠消除的東西的話……”


    她垂下視線,紅色的眼瞳也變得朦朧起來了。


    “那麽,誰來為我……”


    禦饌津沒有再說下去,轉過臉,將自己埋在了密密麻麻的白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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