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燈沒有放開虞清,強硬而溫柔的將那隻小肉爪握在手中,漫步在閻魔廳外的簷廊,此時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四處無人。


    午後璀璨的陽光穿過漆紅的廊柱將雪白的牆壁照得晃眼,虞清每經過一根廊柱的陰影,心跳就被隨後到來的刺目陽光激的劇烈一分。


    空著的右手握緊又鬆開,無措拘謹地在空氣中彈動了幾下。他像是一半身體泡在水裏,一半浮出水麵的金魚,即使快要唿吸不過來了,也舍不得那株長在岸邊的蕪菁。


    “小清,我給你考慮的時間隻到現在。你確定了嗎?”


    鬼燈沒有帶著平時隨身的狼牙棒,循著望過去,是紅色花邊的寬大袖口,和日常的輔佐官製服。


    明明是看慣的衣著。虞清的視線倏地轉向身邊的廊柱,試圖平緩快爆炸的心髒,嗚……鬼燈大人的發條是不是和別人長的不一樣,輕急緩重的點都要反著來。


    被告白的時候先讓別人想好,現在以為他已經接受告白,卻冒出一句你確定了嗎。都讓你牽到這麽遠的地方,確沒確認,你不知道嗎?


    ……


    停下腳步,虞清英勇就義一般用兩隻手反握迴鬼燈的大手,向下扯扯,鬼燈順著他的意思,彎下腰來。


    兩片柔軟的唇瓣帶著衝勁兒撞到鬼燈的臉頰,他愣了一瞬,看著縮迴去的小腦袋,嘴角抽了抽,這個小家夥真的是……嗬。


    “我喜歡您。”臉頰染上的那抹緋紅,濕漉漉的眼睛都在說著喜歡。


    “您是怎麽想的呢?”緊握著的那雙手用力到鬼燈都有些疼痛。


    鬼燈不得不承認他就是被虞清的主動拉進了從未體驗過的大坑裏,沒有人敢這樣每天每天的在他眼前變著花樣耍寶。


    對,就是耍寶。


    一開始隻是救了一條小金魚,可這條金魚就黏上了,絞盡腦汁的展示各種有的沒的優點,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到底意味著什麽,就是執著又勇敢的走進別人都不敢踏足的領域。


    就像現在,看著戰戰兢兢又恭敬,做的事卻大膽的很。


    “我一直認為沒有比工作更讓我感興趣的事,但你在短短的時間裏證明,我可以更喜歡和你一起工作。”鬼燈的表情十分認真。


    更喜歡一起工作?他都生出那麽多期待和喜悅,不要突然告訴他之前的行為都是在招攬未來的工作夥伴啊。虞清整個人都被不娶何撩四個字占滿了。


    小小迴敬了一下被撩了一個月的仇,鬼燈攔腰抱起虞清,將他放在迴廊邊的橫欄上,拉近了兩人的高度差,“所以,我們在一起吧。”


    唔。


    嘴唇被咬住了。


    雖然不是鬼燈的本意,但他的兩顆小虎牙實在是磨人。他的動作有力、略帶生疏的粗暴,嘴唇卻薄而柔軟。


    虞清被禁錮在鬼燈的懷裏,坐在欄杆上無助的摟著他。人生第一次深吻來的猝不及防,被動地張開嘴,讓入侵者吮吸、逗弄。


    完全不敢睜開眼睛,一股幹淨淺淡的薄荷味越發明顯,些微的涼意不能讓他冷靜下來,心裏的金魚們全被扔進一汪溫泉水中翻騰,熱的不知所措。親了很久,久到他眼前明明是一片漆黑,卻好像忽然看見了紅色金魚們湧動的樣子,花花綠綠……


    鬼燈穩住唿吸,扶住已經缺氧軟倒無力的虞清,好笑又無奈,“休息一會兒,我們再……”


    “再親?”已經頭暈眼花的靠在他懷裏了,還不知道收斂?


    “再去把你的家搬了。”鬼燈掐著那肉唿唿的腮幫子左右晃晃,暫時放他一馬。


    虞清的大金魚不能通過戒指投影過來,這次搬家是借技術科同事的搬運車幫忙,才在晚飯前搞定了。幾個大紙箱堆在倉庫裏,等他本體迴來才會拆開,一點點填滿鬼燈這間屋子。


    行動派的實幹家做起事來就是簡單明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半天不到就把人直接拐迴家。


    “鬼燈大人,這樣會不會太快了?”虞清的心是一萬個樂意就這麽和鬼燈住在一起,可他看過那麽多書,沒有人會這麽快就選擇超近距離的生活


    “不願意?”兩人還了推車,就去找吃晚飯的地方。


    “沒有!我非常開心。”


    “那就夠了,金魚的腦袋不要想太多。”鬼燈按著他的腦袋揉了揉,柔順的短發摸起來十分舒服。“而且我不會選錯。”


    ……


    野幹們頂著餐盤往來走動,餐盤內的茶飲飯食紋絲不動,每一隻野幹都能乖巧地趴在桌邊,讓客人取走他們的餐點。


    虞清婉拒了想過來提供毛絨絨服務的野幹,和鬼燈麵對麵坐著。


    坐在這樣的餐廳裏真的好像情侶啊,不對,他們就是情侶。被喂了一顆定心丸之後,懷著對鬼燈的迷之自信,他的信心也膨脹起來,對麵這個人以後就是他的了!


    “這邊雞肉料理做的很好,要試一下嗎。”鬼燈翻轉過桌上的菜單,給虞清推薦他常吃的套餐。


    “好啊。不過鬼燈大人您真的很喜歡這裏誒,我都看見好幾迴了。”第一次約會也要先來這裏,這麽喜歡毛茸茸們?


    “嗯,之前發現你每次跟著我到這兒卻不進來,就想和你一起來一次。”鬼燈對可愛的生物沒有絲毫抵抗力,隻是靠著一張天生的撲克臉來掩飾。


    把自己的真實愛好展現給戀人是很必要的,默默啃了幾本戀愛教材的鬼燈將這條指南打了一個勾。


    “畢竟這兒的消費有那麽一點點高。”虞清臉一紅,小聲說道。不是因為承認沒有錢而窘迫,被發現總在午餐時間尾隨才是羞澀的原因。


    他其實是想知道鬼燈愛吃的料理是什麽,很符合助理工作內容,結果看起來如同癡漢。


    嗚。


    在鬼燈不解的注視下,虞清的臉又紅了一些。


    早已經接受虞清癡漢畫風的鬼燈,不能理解他突然出現的羞恥點。


    ……


    雞肉料理果然好吃的不像話,可鬼燈那邊的海鮮天婦羅看起來也很好吃,虞清比了比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不太滿意。


    站起身,大膽的把鬼燈的餐盤往裏麵那個座位推過去,再把自己的那份放在鬼燈麵前。


    鬼燈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意思,給這個每次害羞不過七秒的戀人讓出自己的位置,坐到裏麵。


    “鬼燈大人,我想吃炸蝦,用這個換。”插起幾塊塊沾滿醬汁的照燒雞塊放到鬼燈盤子裏,歪頭看向鬼燈,等他把炸蝦送過來。


    謎一般的目光從大門屏風那看過來,野幹茶餐廳的老板,阿檎從鬼燈帶著這個傳說中的助理走進來後就挪不開眼睛,那個沒血沒淚的鬼神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這裏的好說話不是指老好人那種。平常的鬼燈嘴角微微下垂,眉頭似乎永遠皺著,黑沉沉的雙眸看著誰,誰就能一身冷汗。


    但是,今天!他阿檎拍著胸脯說,他都敢去找鬼燈大人借錢了!


    瞧瞧這舒展開的眉眼,時不時翹起的嘴角,天啊!他看到了什麽,這姿勢是在喂食嗎?!


    “鼓燈大……人,唔哈,您可以切小一點。”虞清等來了預想不到的一筷子炸蝦,隻是對方業務不熟練,差點噎到他。


    “抱歉,我再試一次?”鬼燈這次夾斷了炸蝦之後,送到他嘴邊。


    滿足的吃下了這塊炸蝦,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鬼燈大人沉默了一會兒後就想喂自己吃,但送到嘴邊的美食怎麽能拒絕。


    被喂了幾隻炸蝦,他就專心吃起自己的雞肉套餐了,而鬼燈對虞清愛撒嬌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飯都不能好好吃了,下次不能這樣慣著,要改。


    虞清要是知道鬼燈的想法一定會叫冤,他隻是覺得伸長胳膊一塊塊夾過去很麻煩而已啊。


    可在外人阿檎看來,也是虞清撒嬌功力深厚,能讓這種五千年頂級單身鬼神,八百萬神明相親會黑名單成員如此懂得戀愛套路,也許能邀請他給店裏的野幹們上幾堂課?


    阿檎看他們快吃完了,就走上前去為老主顧親自結賬,走近看,那位助理更可愛了,圓臉蛋也比來的時候粉嫩有加。


    “喲,鬼燈大人好啊,這次一共8680元,為了恭喜您,打個8折,6944元。”阿檎將煙槍在收銀台上磕了磕,賊賊地笑起來,本來就睜不開的雙眼更像兩條縫。


    “多謝,阿檎。這是虞清。”鬼燈動作流暢自然,根本不為調侃所動容,戀愛不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嗎。


    “你好,阿檎君。”虞清也大方地擺擺手,除了鬼燈大人,誰都不會讓他害羞。


    走出這家店,虞清主動牽起鬼燈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在新聞傳的最快的眾合地獄。他們來時虞清還不太好意思在這麽多人麵前牽手,不過鬼燈大人都主動喂飯給他,應該是想要他早點習慣吧。


    沒辦法,那就順著他的意思好了,嘿嘿。


    鬼燈用大拇指搓了搓手裏肉唿唿的小手,隻有一個念頭,放肆他一迴之後,果然變本加厲的愛撒嬌…不過這樣也挺好。


    “要不要去閻魔廳的健身房,他們新進了一批器材。”而且再過一個小時,大家應該都在那兒,可以正式介紹一下。


    “可是剛吃完飯就運動會不會不太好。”


    “走迴去,正好也消化完。”鬼燈怎麽會算漏這一點,小金魚無論如何都不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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