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虞清上任鬼燈助理的第一天,也是他前往現世的日子。


    鬼燈和座敷童子殺進他宿舍時,虞清還埋在被子堆裏,打著小唿嚕。


    座敷童子一夜未眠還是精力充沛,她們飛撲到虞清的床邊,用擼小白的手法擼起他的肚皮。


    “啊哈哈哈哈,我醒了!醒了!”虞清猛地坐起,緊緊摟住這兩個作惡的小妖怪。


    “早啊,阿清!”座敷童子狀似乖巧地趴在他懷裏,齊聲說道。


    “早啊,一子,二子。早安,鬼燈大人。” 虞清放開她們,理理散開的衣服,跳下床又是元氣滿滿。“我馬上就能收拾好,就10分鍾!”


    他翻出唐瓜送他的那套現世的衣服,溜進洗漱間迅速打理好自己,出來之後又將其他的禮物收進大金魚的肚子裏,其他的行禮昨天搬家的時候就弄好了。


    “收拾好了?”鬼燈看看表,8分鍾,時間觀念還行。


    “恩,我們走吧,鬼燈大人!”虞清帶著座敷童子們坐上大金魚,在鬼燈身邊慢慢飛著,一起走到了地獄通往現世的大門。


    “地獄暫時還沒研發出和現世穩定通話的技術,以後有不懂的事隻能用這個手機給我發短信。”鬼燈拿出一個紅色翻蓋手機遞給虞清,“我的號碼已經在裏麵了,祝你順利完成委托。”


    “阿清,拜拜。”一子和二子跳下大金魚,站到鬼燈身邊,不舍的和他告別。


    “拜拜,我爭取早點迴來!”虞清騎上大金魚,信心滿滿地飛出了地獄大門。


    可半小時之後,虞清就變成了一隻金魚幹,那支粉紅法杖不愧是撒旦出品,真的是一點都不靠譜。


    他按照說明書激活尋人模式之後,這隻破法杖就一刻不停地導航方向,按理說這是很貼心的設計,但是他隻要偏了那麽一點點,撒旦撒嬌的聲音就會不斷響起:“哎喲喲,不能這樣哦,離你最近的惡靈在xx度角方向,請盡快調整呀!請盡快調整呀!”


    而且是直接在他腦內360度環繞立體聲播放,簡直是要折磨死人了!


    “啊,鬼燈大人為什麽還不把那個光頭幹掉。”虞清既不敢停下導航,又恨極了這個導航語音,隻能不斷腦補鬼燈打得撒旦滿地找牙來爽一下了。


    一直到下午三點鍾左右,導航終於找到了惡靈的具體位置:“恭喜你,惡靈就在你眼前啦。”虞清已經飛了一天,粒米未進,忍不住就激動地拍了一下大金魚。


    這隻勤勤勉勉的坐騎誤以為主人要加快速度,猛地竄出了50米遠。


    “恭喜您,惡靈就在您眼前啦。”法杖依舊重複著這一句話。


    “恭喜您,惡靈就在您眼前啦。”虞清猶豫著往前又飛了500米遠。


    “恭喜您,惡靈就在您眼前啦。”虞清不信邪,再飛了能有兩公裏。


    ……


    “啪!”虞清一個急速降落,狠狠地踩了一腳這個沒用的東西,然後再不情願地撿起來。


    他已經繞著地方飛了一整圈,法杖的提示區域就在這個叫木堅的鄉村,但是真的飛進來,法杖就會像失靈了一樣隻說那一句話。疲憊的關上法杖的尋人模式,反正這個委托也不急在一兩天,又餓又累的虞清隻想先去弄些吃的。


    這個時間同樣是學校的放學時間,一群充滿朝氣的學生們慢慢走向這個小鄉村的各個角落。


    “夏目,今天晚上有煙火大會,一起去吧。”北本熱情的邀請夏目一起出去玩,他們這種小地方很難得會有一次大活動,不和朋友們一起玩就太可惜了。


    “對呀對呀,廟會上還會有很多穿和服的漂亮女孩子哦,嘿嘿嘿。”西村跟著湊熱鬧,慫恿清秀的夏目一起去玩,帥哥是增強搭訕成功率的利器哇。


    高中之前的夏目沒有能一起去看煙火的朋友,但借住在藤原夫婦家之後,一切都越來越好,他終於有了家人、朋友還有貓咪老師,雖然晚上出門會有一點危險,不過有貓咪老師在身邊,應該不會出事吧。


    既然夏目願意參見,三人約好碰麵的時間後就先各自迴家吃晚飯再出門。


    夏目悠閑地走在迴家的路上,夏日的風有些潮濕悶熱,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晚上還要麻煩貓咪老師做貼身保鏢,先給他買些謝禮吧,畢竟昨晚貓咪老師撒嬌耍賴吵了一夜,就是要吃溫泉饅頭。


    輕輕笑出聲,夏目決定改道去七遷屋,貓咪老師最愛的溫泉饅頭就在那裏。


    “哇,好香的味道,甜甜的。”虞清餓的意識有些模糊,他循著香味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賣饅頭的店。可一摸兜,他發現自己隻有冥幣,拿著這個去買東西一定會被打出來的。


    他舍不得走,趴在玻璃櫥窗前默默地流口水,身後的大金魚因為忘了提醒主人往它肚子裏存食物,心裏也有點難過,魚鰭都不會飄了。


    夏目這時也到了七遷屋附近,他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少年,和他身後半米長的大金魚。還僵硬著的大金魚發現有人,拳頭大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頗有點嚇人。


    而虞清還沉浸在饅頭的甜香裏不能自拔。一時間,夏目也看不出來這個少年是人還是妖怪。現在貓咪老師不在身邊,他有些不敢靠近這家店。


    “小帥哥,想吃饅頭的話,叫家裏人來買吧?來,先給你嚐一個。”好心的店主早發現他了,看他饞的不行又不進來買,覺得他大概是離家出走的小孩,就想勸他趕緊迴家。


    店主對虞清身後的大金魚毫無所覺,隻勸了虞清幾句,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忍不住又給了他一個饅頭。


    “太感謝你了,老先生。”虞清咽下最後一口饅頭,對店主鞠了一躬“我明天就能有錢了,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虞清已經給鬼燈發消息說了錢的事,很快就得到迴複,明天迎接科的同事就會給他送來現世的錢。


    “夏目,你也來買饅頭啦,進來挑吧。”店主以為虞清是說迴家拿錢,滿意地準備迴店裏,剛一抬眼就發現了不遠處的夏目。


    夏目見店主也能看見虞清,想著這個男孩應該是被妖怪纏上了,決定買好饅頭之後和他聊一聊,最好是能幫他解決掉這個金魚。


    “那個,你可以等我一下嗎,有些事要和你說一下。”夏目拉住轉身要走的虞清,拜托他等一下自己。然後匆匆進店去買饅頭,又有事要麻煩貓咪先生,他得多買一份謝禮。


    虞清盯著看了一下這個清秀溫柔的男孩子,他在三途川邊實習了大半個月,不用太久就能看出靈魂的好壞,這位少年的靈魂要是現在死了,可以直接上天堂,連三途川都不用過。


    這麽好的孩子要是有事拜托自己,沒有報酬也幫一把吧。


    夏目買好兩份溫泉饅頭禮盒,看見虞清還在等他,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你好,我是夏目貴誌,剛才看你還是很餓的樣子,要不要來我家吃晚飯?”夏目不敢直接說虞清身邊有妖怪,隻能先像誘拐犯一樣,請虞清和自己迴家了,畢竟貓咪老師抓一隻魚應該不難,也許…不難。


    “你真是個好人啊,我們走吧!”虞清被夏目的小天使光芒遮蔽了雙眼,絲毫不覺得一個陌生人帶他迴家吃飯有多奇怪。


    一路上,兩人不僅互通了姓名,還交換了手機號碼,虞清自己有一個手機,那是閻魔大王看他剛來地獄沒有一個熟人也沒有錢,送給他的禮物,在現世也是能用的。鬼燈給的紅色翻蓋手機大概隻能和地獄通話,於是他就沒拿出來。


    夏目本來是想問問虞清的近況,了解一下這個金魚妖怪的特點,可虞清是在獄卒學校極速畢業的專業獄卒,所以他反而透露了不少東西,隻差把能看見妖怪的事說出去了,


    虞清對夏目越來越滿意了,把夏目的名字牢牢記住,打算等他往生,把那張天國商店街打折卡送給他,反正獄卒不怎麽去那裏購物,這張還是別人送的呢。


    快到藤原家時,愉快的交流忽然被一隻圓滾滾的招財貓打斷了。


    “你給我離夏目遠一點,金魚妖怪!夏目快過來。”貓咪老師的怒吼在普通人聽來隻是無意義的憤怒貓叫,夏目還以為他是在對大金魚示威,沒想到虞清接了話。


    “夏目,這個小肥貓是你的屬下嗎?”虞清受身體的影響,對貓這種生物隻能勉強維持客觀的態度,不暴揍他一頓已經是克製本能了。


    “不是,他…”夏目走過去想抱起貓咪老師,卻被他躲開了,接著貓咪老師就把夏目護在了身後。


    “夏目是我的儲備糧,我隻是勉強先保護他一下而已。”貓咪老師甚至變迴了原型,將這條小路堵得嚴嚴實實“你現在離開,我就放過你。”


    夏目有些懵,貓咪老師好像是在和虞清說話,可這個少年不是人類嗎?


    “可是夏目說了要請我吃飯,你怎麽能讓夏目言而無信呢,這樣會讓他下地獄,受審判的。”虞清耿直真誠的說道。


    “……”這個人是不是哪裏有些毛病,貓咪老師愣了一下。


    “阿清,你不是人類嗎?那是除妖師?”夏目從貓咪老師和牆壁間的縫隙擠出來,站在他的兩爪之間問道。


    “都不是,我是金魚妖,”虞清說道,“我看你和妖怪處的挺好,才直說的,你不會因為這個就不理我了吧。”


    “……那你背後那個?”夏目按住貓咪老師躁動的大嘴,繼續問道。


    “我的寵物和坐騎,叫金魚先生,是不是很可愛。”虞清摸摸大金魚的腦袋,它也輕輕迴蹭了主人的小手。


    “嘛,”夏目不想說謊,撇開了話題,“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找我。”


    夏目的外婆留給他一本友人帳,總會有奇奇怪怪的妖怪不遠萬裏來找他,隻為了一張稀有名字的紙。這本友人帳就代表了掌握妖族的力量,他不好直說,隻能隱晦的問虞清。


    “誒?不是你有事要找我嗎?”虞清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孩子怎麽忘性這麽大。


    “我本來以為你是被妖怪纏上的人類,想讓貓咪老師幫你解決它的。現在不用了,隻是不知道你怎麽能被人類看到。”夏目解釋道。


    “我有兩種身份,現在是能被看到的,不能被看到的妖怪形態我也有。”虞清簡化了一下原因,“那不除妖的話,我還能去你家吃飯嗎,我真的有點餓。”


    “噗,可以喲,我家就在前麵。”會把自己餓成這樣,還遵守人類社會規則的妖怪,夏目願意相信他,敲敲還瞪著眼睛的貓咪老師,讓他變迴招財貓。三個人迴到了藤原家。


    晚飯的時光十分融洽,虞清肉鼓鼓的笑臉完全俘獲了塔子阿姨的心,知道他離家出走,還一天沒吃上飯更是心疼,給他多添了好幾碗飯,從沒享受過長輩關懷的虞清,悄悄紅了一下眼圈。


    “裝嫩的老妖怪。”貓咪老師在餐桌下麵狠狠咬了幾口炸豬排。


    其實是真嫩的虞清懶得和貓咪老師吵架,等會夏目還要去廟會,這個小地方的人幾乎都會去看煙花,他跟著一起去總能找到那個惡靈的蛛絲馬跡。


    “塔子阿姨,等會我帶著虞清君去廟會看看,可能會晚一點迴來。”虞清用手機發了幾條短信說明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和惡靈的事,夏目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也不能袖手旁觀。


    “夏目,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虞清湊到夏目耳邊小聲說道。


    “你離夏目遠一點啊!”貓咪老師憤怒地跳到夏目腿上,揮爪推開虞清,可惜軟綿綿的肉墊打人不痛,甚至有點舒服。


    “小氣,還騙我說夏目隻是儲備糧。”虞清在他頭上用力揉了兩下作為報複,貓咪老師完全反抗不了虞清的怪力,喵喵大叫著。夏目難得看到貓咪老師被壓製,樂得看他笑話。


    ……


    天開始黑下來,人們陸陸續續走出家門,在虞清看不到的地方,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打開了一隻水晶瓶,被封印住的惡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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