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一聲“且慢”驚得手一哆嗦,蟠龍紋金筆沒能抓牢,那“錦”字的第一筆便寫壞了。那一撇拖著長長的尾巴,瞬時打破了婚書的和諧和整齊。


    我忍不住“哎呀”一聲,再一抬頭,潤玉原本已經平複的額頭卻又皺了起來,嘴上卻安慰我:“沒事的,覓兒。”隨即施法把手一揮,婚書上那猙獰的一撇便消失不見了,恢複原狀。


    我有些惱了,想訓斥那亂喊亂叫之人,可待那人走近了,才發現來人竟然是鳳凰。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今日的旭鳳似乎不同往日:一張臉通紅,好似喝醉了酒一般。那張號稱“六界第一美男”的帥氣臉龐,此刻卻有些麵目猙獰,五官都扭曲在一塊。更可怕的是,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怒氣,不,應該說是一種煞氣。


    那種分分鍾想要殺人的氣息,讓我忍不住本能往潤玉身後靠了靠,想尋求庇護。潤玉雖說不甚高興,但依舊麵不改色,輕輕將我手中的筆取下,置於桌上,柔聲道:“覓兒,莫怕,有我在。”


    而後轉對旭鳳,冷冷道:“旭鳳來了,怎麽不讓仙侍通報一聲?”


    “大殿和錦覓適才在做什麽?”旭鳳問道。


    “你不是已到璿璣宮許久,何必明知故問呢?”潤玉的口氣越發冷淡。


    旭鳳愣了一下,沒迴潤玉所言,隻是死死看著我倆。我心中有些納悶:旭鳳這怒氣衝衝到璿璣宮來幹嘛?既然早已到了,為何遲遲不現身呢?潤玉既然已經發現了他,為何也遲遲不出聲呢?這兄弟倆打什麽啞謎。


    我見他們二人杵著,誰也再不吭聲,場麵頗為尷尬,就忍不住從潤玉後頭探出頭來:“鳳凰,你來啦!我和小魚仙倌剛才在寫婚書呢。”


    誰知我話一出口,那頭的旭鳳就像吃了□□一般,吼道:“荒唐!”嚇得我趕緊又把頭往迴縮。


    潤玉冷笑道:“旭鳳,你倒是說說看,我們二人簽寫婚書,何來荒唐之說。若是今日你不說個明白,也莫要怪我定你個目無尊長之罪。”


    “大殿,雖說你和錦覓二人確已定下婚約,可婚書的簽定也應在夫帝、母神和水神見證之下,豈可私下為之。”旭鳳言辭鑿鑿。


    對旭鳳之言,潤玉也不惱,淡淡道:“水神仙上遁世數千年,早已不被繁文縟節所縛。他既已同意把覓兒許配於我,便不會在意這一紙婚書;父帝既已把婚書交與我保管,便是將此事全全交托。火神殿下,如今你是想用母神來壓我了?”


    “旭鳳不敢,為弟並無此意,隻是覺得私下簽寫婚書於理不合。” 旭鳳矢口否認。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潤玉稱旭鳳“火神殿下”,感覺兄弟二人實在有些生分。


    “既然你還記得,是我的弟弟。那也應該知道,我和覓兒簽定婚書之事,便不是你可以置喙的。”潤玉接言道。


    “大殿……”


    “旭鳳,各人有各人的姻緣,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對於覓兒,我早已同你說過,潤玉此生別有他求,唯有錦覓而已。不論是誰,想要阻了我的道,我便遇神殺神,遇魔斬魔!”


    躲在潤玉身後的我,突然感到從他的後背陣陣寒意傳來,這股寒意同旭鳳的怒氣一時間爭鋒相對起來,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我有些害怕,正想開口說點什麽,緩解一下氣氛。隻聽見,有人喊道:“二殿下,你讓屬下好找。”


    我循聲望去,是棲梧宮的燎原君,手中還拎著一隻精致的果籃,後麵緊跟著鄺露。燎原君上前向潤玉和旭鳳行禮,而後對潤玉言道:“大殿下,二殿下一直憂心你的傷勢,便帶了這些東西來,看望殿下。還請大殿下笑納。”


    “仙橘,靈力粽子!”作為一個吃貨,我對這些好東西是毫無抵抗力的。


    燎原君的到來似乎打破了潤玉、旭鳳二人僵持不下的氣氛。潤玉臉色稍霽,迴頭寵溺看了我一眼:“你啊,真是個孩子!”


    而旭鳳支吾了半天,憋出一句:“兄長的傷勢,可否好些了?”


    潤玉淡淡迴了句:“無妨。”


    鄺露在一旁提醒:“燎原天將,你適才不是說,有緊急軍情來報火神殿下?”


    “對,”燎原君走至旭鳳麵前,急急道,“二殿下,魔界不斷往忘川調派增集魔兵,動機不純啊!”


    聽完燎原君所言,旭鳳果斷向潤玉行禮:“那大殿下好生將養,旭鳳先迴宮了。”潤玉點點頭。


    而後旭鳳將眼光轉向我:“錦覓……”欲言又止,我卻眼巴巴盯著燎原君手中的果籃。鄺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從燎原君手中接過果籃,道謝:“鄺露替大殿下收下,多謝火神殿下。”


    旭鳳和燎原君終是匆匆離開。我從潤玉身後蹦出來,接過鄺露手中的東西,歡快請求:“小魚仙倌,這些東西都送給我吧,可好?”


    潤玉親昵撫撫我的發頂:“給你,都給你。你若是喜歡這些,往後我讓熙歡日日給你備下,吃到你膩煩為止。”


    “隔三差五準備便可,膩了就不好了。”我得了便宜還賣乖。轉念一想,潤玉帶我如此好,我怎麽的也該表示表示。於是,我踮起腳尖,在潤玉臉側輕輕啄了一口,就風一般飛走了,喊道:“小魚仙倌,我迴洛湘府了。”留下潤玉和鄺露,也不知什麽反應。


    旭鳳和燎原君往棲梧宮的路上,一路無話。快要到棲梧宮之時,仙侍了聽急急迎了上來,向旭鳳行禮道:“二殿下,屬下正欲去尋您。魔界鎏英公主來信,送信之人說有緊急軍情稟告,望殿下速速定奪。”


    “信呢?”旭鳳臉色冷峻問道。燎原君則想抽自己一嘴巴,心道:看來不能隨便編瞎話,這不,一語成讖。


    了聽將信恭敬奉上,匆匆看完了信,旭鳳的臉色越發難看。燎原君小心翼翼問道:“二殿下,鎏英公主信上說了些什麽?”


    旭鳳的指尖冒出一絲火苗,先將信燒成灰燼,而後瞟了燎原君一眼:“你不是早已知情,魔界卞成王的兩個世子真的變成傻子了。一個越治越瘋癲,另一個日前清醒過來,也是癡癡傻傻,人事不知。卞成王便對天界心存怨懟,屯兵忘川意圖不軌。”


    “卑鄙小人,明明是他們看護不嚴,放出窮奇危害六界。兩位殿下去協助他們降魔除害,先如今反倒借故倒打一耙。”燎原君很是氣憤。


    “說這些沒用的幹啥,軍情刻不容緩,趕緊著急五方天將議事。”此時的旭鳳這才從兒女情長中抽離出來,恢複昔日戰神的模樣。


    我在洛湘府與爹爹和臨秀姨同住,有時同爹爹下棋,有時跟著臨秀姨學做鮮花餅,日子過得好不清閑自在。不過,沒過幾日,潤玉便登門造訪。


    仙侍來報之時,我正在內院陪爹爹和臨秀姨說話,便迫不及待飛出去迎潤玉。隻見一襲白衣由遠及近,手中還有一隻精致的果籃,裏頭裝滿了仙果和靈力粽子。


    “小魚仙倌!”我歡快撲了過去,搶過果籃,“這是給我的吧?”


    “慢點,又沒人和你搶。”潤玉笑笑,習慣性撫了撫我的發頂。


    我吐吐舌頭,問道:“小魚仙倌,你今日怎麽得空過來洛湘府?”


    “自然是過來同準泰山大人商議,早點迎娶你過門啊!”我被潤玉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跺了一下腳,就拎著果籃往爹爹那邊跑去。


    爹爹一見我迴來,就吃味調侃道:“臨秀,我怎麽說來著,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爹爹!”


    臨秀姨則是一把拉過我,掏出一方帕子為我擦汗:“瞧你滿頭汗,都要嫁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那我不要嫁人了,就可以永遠像個孩子,有你和爹爹寵著。”我撒嬌道。


    “傻話,你若是不嫁人,你後頭那個估計連神仙也不做了,跳忘川去了。”臨秀姨取笑道。爹爹則尷尬咳了咳。


    “水神仙上,風神仙上。”潤玉秀氣抬手一揖行禮。我想潤玉應當是聽見臨秀姨的話了,連忙將鮮橘剝開,塞了一瓣到她嘴裏,而後又伸手給爹爹拿了一瓣。


    兩位長輩既受了我的“賄賂”,笑盈盈讓潤玉免禮,請他坐下,讓仙侍看茶。


    潤玉問候過爹爹和臨秀姨之後,就直奔主題——盡早迎娶我過門,而我裝作沒聽見他們所言,埋頭對付仙橘和靈力粽子。


    不過,這次潤玉想早日迎娶的理由加了一條:如今六界動蕩,魔界陳兵忘川,或許天魔之戰不可避免。


    說到這事,潤玉滿臉憂愁:“魔界一直對我天界心存怨懟,如今越發肆無忌憚。眼下,火神已調派十萬天兵天將戍守忘川。兩位仙上法術高強,區區魔兵自然不足為懼,但潤玉擔心二位遁世許久,洛湘府人手不足,雙拳難敵四手啊。璿璣宮雖說地處偏遠,但潤玉再怎麽說也是天帝之子,宮中平日守備還算森嚴。覓兒靈力不高,可以多抽調一些天兵保護她的安全。”


    聽了潤玉所言,爹爹沉思了片刻道:“夜神所言極是。魔界之事本神略有所聞,魔君一連失了兩個嫡子,後繼無人,這口氣自然是很難咽下去。恐怕,天魔兩界難逃一場惡戰……”


    而後轉看臨秀姨一眼,見那廂微微點了點頭,爹爹便接言道:“那便依夜神所言,本神會早日上表天帝,請緣機仙子盡快擇選良辰吉日,好讓你們二人早日完婚。”


    爹爹此言一出,潤玉臉上頓時爬滿了笑意,如同春日裏綻放般的鮮花一般。


    “不過,本神有一個要求。”爹爹加了一句。


    “仙上但說無妨,隻要是潤玉能做到的,定會不遺餘力。”


    “在此之前,本神會先向天帝上表,恢複覓兒花神的身份,讓她風風光光,體體麵麵出嫁。”


    聽完此言,潤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但憑仙上安排。泰山大人,泰水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說罷,恭恭敬敬向爹爹和臨秀姨行了一個大禮。


    而我吃著仙橘,一時驚訝喊出聲:“啊,我要當花神,準備出嫁了?”惹得庭院裏頓時笑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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