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彌勒菩薩,爹爹就把我帶至上清天一處落英繽紛的院落,在那我終於見到傳說中的玄靈鬥姆元君。彼時,她正緊閉雙眼在一座蓮花台上打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道道柔和的光暈,叫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不過奇怪的是,在她麵前居然還另有一座蓮台,我好奇上前看了看,更是心生疑惑,自語道:“這青蓮怎麽缺了一瓣?”


    “覓兒,過來。”爹爹出聲打斷我,並拉著我跪下,向玄靈鬥姆元君行三跪九叩之禮。


    “洛霖拜見師尊。”


    “錦覓拜見尊上。”


    玄靈鬥姆元君這才緩緩張開雙眼,悠悠道了句:“起來吧。” 聲音也十分柔和,果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元君先將我細細端詳了一番,而後問爹爹:“這便是你和梓芬之女?”


    爹爹恭敬點頭迴話:“正是,洛霖懇請師尊解除小女身上迦藍封印。”


    誰知,元君並未答話,而是再次閉上雙眼。爹爹見狀,再次下跪:“事出唐突,還請師尊見諒。”


    “擔雪填井,徒勞而已。”元君迴了八個字。我聽不大明白,隻是隱約感覺這封印大概不太好解。而爹爹卻是眉頭緊鎖,追問道:“還請師尊明示。”


    “將死之人,迦藍印解與不解,並無差別。”元君的這一句話好似晴天霹靂,一時嚇壞了爹爹,驚呆了我。“將死之人”是在說我嗎?不應該吧,我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裏。


    而爹爹當下就亂了分寸,急急道:“師尊慈悲為懷,解救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弟子鬥膽,還請師尊渡小女一命。”說罷,重重叩了三個頭。


    元君再次張開雙目,緩緩言道:“活一命非慈悲,活百命亦非慈悲,普渡眾生方為慈悲。山中一猛虎,傷重將死,救或不救?”


    “自然要救。”爹爹答言。


    “虎痊愈而歸山,捕麋鹿食弱兔。雖活一命卻傷百命,慈悲不得法門,是為圖害生靈。”我聽著元君和爹爹一句來,一句去,卻是半點沒聽明白,正欲開口問他們。


    卻聽見爹爹說道:“錦覓純良,不染世故,斷然不會傷及他人,還請師尊明鑒。”爹爹這話卻是讓我更加糊塗:不是在說山中猛虎嗎?和我什麽關係?


    元君再次將目光投向我,眼神甚為悲憫,卻不再言語。爹爹見狀,當即伸出一隻手來,鄭重起誓發願:“稽首六界尊,我今發宏願。懇請師尊助錦覓渡過此劫,洛霖定當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見爹爹如此苦苦哀求,我心中很是不忍:其實這封印不解也沒啥關係,這四千多年來,雖說靈力低下,不也活得好好的。再說,那個什麽將死之人,許是玄靈鬥姆元君看錯了。想來,我平時除了犯犯心口疼,也沒啥其他大毛病,怎麽可能說死就死呢?再說,現今還有爹爹和潤玉兩個靈力高強的上神護著我,有啥可擔心的。


    元君沉默了許久,淡淡言道:“生又何嚐生,死又何曾死。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為化相。心不動,則萬物皆不動;心不變,則萬物皆不變。錦覓,你過來……”


    我看了看爹爹,適才還愁雲慘淡的他,此刻卻是欣喜萬分,向我頻頻點頭,示意讓我過去。


    我順從走到元君跟前,她伸出纖纖一指往麵前的蓮台沾了沾,而後在我掌心點了點。那刻,我覺得掌心處有些微微灼熱,再一看居然是一抹香灰。


    元君似乎看出我心有疑惑,接言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是離於愛,無憂亦無怖。願此梵香助你度過此劫。”一旁的爹爹聽言,輕輕鬆了口氣。


    我雖聽得糊裏糊塗,但卻明白這掌心處的一抹香灰,是爹爹向元君向我求來渡劫保命用的,當下感激道謝:“多謝尊上。”


    這玄靈鬥姆元君果然名不虛傳,厲害到不要不要的。想到此處,我便從身上掏出肉肉的原身,懇求道:“尊上,錦覓聽聞您就是傳說中的大羅金仙,法/力無邊。為了能早日與您相見,我日/日勤學苦練,提升修為積攢靈力。我想請您幫個忙,這個是我最好的朋友肉肉,您能不能把她救活啊?”


    元君淺淺一笑,依舊是伸手將指尖一彈,一抹金光就注入肉肉的原身,令它重新煥發生機,言道:“你們很快就能得機緣相見。”


    爹爹有些無奈,向元君告罪:“小女冒失,還請師尊莫怪,懇請師尊為小女解除迦藍封印。”


    元君笑著應下,很快一道金光就擊向我的靈台處。一時間,我覺得頭腦清明了許多,靈力從身體的各個穴位傳了過來,感覺好似移走了一座大山,整個人從未有過的鬆泛。


    “這大羅金仙果然是厲害啊!”我心中忍不住再次感歎。


    “見我此前,你們還遇到哪路神仙了?”元君收手問道。


    “是彌勒菩薩。”爹爹恭敬迴話。


    “我佛慈悲。”說罷,元君三次閉上眼睛,繼續入定打坐。爹爹見狀,帶我行禮之後,就默默退了出來。


    在迴洛湘府的路上,爹爹寵溺盯著我看,說道:“覓兒,你這迦藍封印總算是解了,往後修煉就不再受壓製,靈力修為也會日進千裏。”


    “嗯,女兒定會勤加修煉,不辜負爹爹的一番苦心。”心裏頭卻是想著:潤玉此前不是說過,要教我水係法術嘛,現在就可以學起來了,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不過,這個大劫……”提起這個,爹爹頓時又滿臉愁雲。


    我是個心寬之人,立馬安慰他:“爹爹不必憂心,尊上不是給了我護體香灰了嗎?再說了,我有爹爹和小魚仙倌保護我,還有臨秀姨,長芳主她們照顧,肯定不打緊的。”


    爹爹這才又展露笑顏:“凡人言,女兒是貼心小棉襖,我看果真如此。我的覓兒,既重朋友情義,又孝順懂事。”


    轉眼間,我們就飛到洛湘府門前,沒想到居然門口遇見了那個十二生肖之首的鼠仙。想到這鼠仙養的小老鼠害我在天後壽宴上出醜,差點把小命送了,我便心有戚戚,自覺往爹爹身後一躲。


    鼠仙上前向爹爹行禮:“水神仙上,這趕巧了,小仙正打算找仙上對弈一局。仙上,這是?”說罷,把目光投向了我。


    爹爹微微頷首,介紹道:“小女錦覓。”


    我躲在爹爹身後,喊了句:“鼠仙。”算是打招唿了。


    鼠仙似乎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很快對我作揖道:“此前在天後壽宴,小鼠驚擾了錦覓仙子,多有得罪,還請仙子莫怪。”


    “不怪,不怪。”說實話,我對這個鼠仙當真的親近不起來。


    爹爹似乎感覺到我的不適,做了一個相邀的動作:“鼠仙,請。”


    而我不想同鼠仙呆在一處,當下腦子一轉,便拉扯爹爹的衣袖撒嬌:“爹爹,我想去……”話還沒說出口,爹爹便猜出了我的心思,問道:“你可識得去璿璣宮的天路?”


    “識得識得,爹爹放心,臨秀姨送給我一個司南呢!”果然是知女莫若爹啊。


    “錦覓仙子,這是要去?”鼠仙插話道。


    “璿璣宮,小女同夜神訂有婚約。”爹爹解釋了一句。


    “夜神心善,仙上大喜。”鼠仙這句話,似乎對了爹爹的胃口,讓他臉上的笑意濃了些許。


    “那,你去吧!記得早些迴府,免得你臨秀姨掛念。”爹爹話音才落,我喊了句“知道了”,便一溜煙往璿璣宮方向飛去。


    去璿璣宮的一路上,我想著潤玉的傷勢,又想到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恨不得即刻就見到他。誰知一個不留神,竟然撞到了一個天兵,“哎喲”一聲便落地了。


    “誰啊?好疼啊!”我揉揉被撞疼的額頭。


    那個大胡子天兵見狀,有些過意不去,立馬賠禮:“是在下冒失了,還請仙子見諒。你,你是那個錦覓仙子吧?”


    “那個錦覓仙子?”我整了整弄亂的衣裳,“我也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是哪個,天界是否有同名之人,不過我的確叫錦覓。”


    “就是和夜神大殿有婚約的那個。”


    “正是。”對於這事,我想都沒想直接迴答,這個小天兵消息還挺靈通的。


    接下來,大胡子天兵似乎還想說點什麽,支吾半天說不出口。我心中惦記潤玉,也不願同他糾纏,便道:“麻煩你讓一讓,我要趕去璿璣宮看夜神大殿。”


    大胡子天兵聽言,似乎有些著急,說道:“在下聽家父說,不論是天界還是凡間,男子有三妻四妾皆是平常事。不知,錦覓仙子嫁入璿璣宮,為夜神大殿的正宮天妃之後,許不許他再納其他的妃子?”


    “啊,”我沒想到這個滿臉絡腮胡的天兵竟然問出這麽一個問題,著實把我難住了。我想了想,謹慎答道:“這個事情我不太清楚,恐怕要問小魚,不,夜神大殿了。不過,”我突然想起在人間錦官城左撇子麵店,潤玉大發脾氣之事,就補了一句,“他不喜歡人家給他安排老婆。”


    大胡子似乎很是失望,手中的長矛都沒能拿穩,掉到地上。慌慌張張撿起長矛,又接著問我:“那仙子可知道,夜神大殿喜歡怎麽樣的女神仙?”


    看著這個大胡子天兵奇奇怪怪的舉動,他莫不是看上潤玉了吧?我心中有些毛毛的,也不敢再答話。


    大胡子天兵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釋道:“在下有個好友,著實仰慕夜神大殿,故而托我來打聽一下。”


    原來是幫好朋友啊,這下我放心了,就肯定地對他說:“雖說我對情愛之事不太了解,不過,夜神大殿應該是喜歡我這種女仙。”此前,潤玉隻說過喜歡我,想和我相守相伴,也沒聽他說過喜歡其他人。


    大胡子天兵聽言,更是失魂落魄,向我道了聲“多謝”,就飄然離去。我也看不明白他這無厘頭的舉動,心想:恐怕是他的好友長得不像我,討不到潤玉的喜歡,才會這樣吧。


    就這樣,我滿懷心事走入璿璣宮,卻沒曾想,那個心心念念的白衣神仙居然直接出現在我眼前,似乎在等什麽人。


    我大喊了一聲“小魚仙倌”,就不管不顧一頭紮入他的懷中。依舊是那股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草藥的味道,讓人聞著格外安心。


    就這樣,我們不知相擁了多久,才被小七輕微的咳嗽聲打斷。我扭捏著從潤玉懷裏鑽出來,就見到小七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向我們走了過來,嘴裏念叨著:“錦覓仙子,你總算是來了。你再要不來,我們大殿下恐怕要變成望妻石了,連傷藥也不好好喝。”


    “小七。”潤玉覺得有些尷尬,出聲阻止她接著往下說。小七也不像從前那麽懼怕他,隻是吐吐舌頭,將藥碗交到我手中。


    “小魚仙倌,你怎麽如此不聽話?爹爹說,天雷刑是很重的刑罰,有損仙元,怎能不吃藥呢?從前,你不是老說我,趕緊過來喝藥。”我假裝生氣訓斥他,一手端藥碗,一手把他拉到庭院的石桌邊坐下。


    “好好好,覓兒教訓的是,我喝我喝,我這就喝藥。”潤玉說罷,想從我手中接過藥碗。我本想遞給他,後轉念一想,便又把碗收了迴來:“不行,為免夜長夢多,我要喂你馬上喝下。”


    “覓兒……”潤玉瞧瞧周邊小七和一眾仙侍都在低頭,捂著嘴偷笑,羞得臉都有些發紅了。


    “你喊我也沒用,啊,把嘴張開。小魚仙倌聽話,乖乖把藥喝了。”難得讓潤玉隨我擺布一迴,自然是要盡職盡責。


    潤玉嘛,似乎也豁出去了,就隨我一勺一勺喂藥,一口一口心甘情願咽下。好像那入口的不是苦藥,而是蜜糖一般。


    總算喂完最後一口了,我放下藥碗,從身上的小荷包,掏出一把葡萄幹,塞到潤玉嘴裏:“這是獎勵你的,小魚仙倌。”


    潤玉笑著咽下葡萄幹,隻說了:“好甜。”兩個字,便直勾勾盯著我看,好似從未見過我一般。此刻,熙歡送了盤點心上來,笑眯眯道:“錦覓仙子,大殿神機妙算,一早就讓屬下備下你喜歡的糕點。”


    一看果然都是我喜歡的,欣喜道:“多謝小魚仙倌,有勞熙歡啦。”這又想起風神做的芙蓉鮮花餅,立馬告訴熙歡:“臨秀姨會做一種口味清淡的鮮花餅,可好吃了。改天我學會了,我們一起做給大殿吃。”


    聽我這話,熙歡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如此甚好,來日方長。將來,你嫁入璿璣宮做了女主人,我們可以一起多做些好吃的給大殿下。”


    我瞟了眼邊上的潤玉,也不知他今天是怎麽了?從我進門起,就隻是盯著我笑,眼裏好似看不見其他人,其他東西一般,莫不是病糊塗了吧?


    一旁的小七則插話道:“錦覓仙子,你不知道啊!當初,我們不知道你就是水神長女,和大殿有婚約之人。想著,大殿一心隻有你,卻要娶其他人為妻,很是著急。我和熙歡私底下就商量說,也不知大殿娶了正宮天妃之後,會不會再納了你,也不知娘娘許不許……”


    “小七。”潤玉再次出聲阻止小七。而我,則想到路上遇到的那個大胡子天兵,一不留神便被糕點噎住了,潤玉連忙輕撫我的背,喊了聲:“茶水。”


    一個綠衣仙侍急急端上一杯茶水,我正要伸手去接。隻聽見潤玉口氣嚴肅對小七說道:“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我璿璣宮隻會有一位女主人,那就是錦覓仙子。”再一看,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讓人琢磨不透。


    而那位端茶的綠衣仙侍似乎被潤玉嚇到了,手上一個不穩,眼見一杯熱茶就要撒到我身上。不過,好在潤玉眼疾手快,一把抱起我,伸手一點,那茶盞便穩穩當當落在石桌上,滴水不漏。


    “鄺露,你怎麽如此不小心。”小七才被大殿訓斥,見我又差點被熱茶潑到,也是著急了。


    “鄺露魯莽,還請大殿下降罪。”那綠衣仙侍跪地求饒。潤玉不置可否,隻是緊張問我:“覓兒,你可被燙著了?”


    我搖搖頭:“我沒事,小魚仙倌。”望了眼那陌生的仙侍,疑惑問道:“她也叫鄺露?那我們璿璣宮不就有兩個鄺露了?”


    潤玉沒答我話,熙歡則淡淡迴話:“我們璿璣宮就一個鄺露,此鄺露就是彼鄺露,她本是女兒身。”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要認錯。原來,你才是鄺露啊!”我看了一下,那張清秀可人的臉龐,心裏頭覺得有些不舒服:鄺露為何當初要女扮男裝騙我呢?莫不是和我一樣,有什麽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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