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迴過頭去看,可是四處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哪裏有半個人或是一個神仙啊?我著急四下找尋:“小魚仙倌,你在哪?怎麽不出來見我啊?”


    心中一著急,猛地一睜眼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並非在什麽冰天雪地之處,而是在水鏡自己的小木屋裏。坐在床頭的長芳主見我醒了,連忙扶了一把:“錦覓,你總算是醒了。”原來,適才喊我“覓兒”的並非潤玉,而是長芳主,心中不免閃過一絲失落。


    “長芳主,你怎麽在這啊?”我有些疑惑。“你可真是個糊塗的孩子,剛才你突然昏過去,把我嚇壞了。你這是怎麽了?”長芳主一臉擔心。


    我這想起來此前發生的事:長芳主她們把潤玉他們趕走了,而且還讓我發毒誓不能再見天界之人;後來還施了障眼法不讓潤玉見我,接著他就傷心欲絕走了;再後來我的心口疼就又犯了,不省人事……


    我原想和長芳主說道說道這心口疼的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長芳主不讓我和天界之人往來,此前心口疼都是潤玉在為我渡氣鎮痛、尋醫問藥,還是不提為妙,省得又惹她生氣。於是,我就迴了句:“長芳主,我沒事,可能是吃壞東西了。”


    “你啊,真不讓人省心啊。”長芳主戳了一下我的額頭,口氣盡是疼惜。我便試探問了一句:“長芳主,我小時候是不是身圌子不大好?可有落下過什麽毛病嗎?”


    “你這又是從哪聽來的渾話?打小我和其他芳主、老胡就輪番照顧你,沒有一刻懈怠。如若你身圌子不好,還能叫你一天到晚上梁揭瓦,盡給我們惹事?”長芳主的口氣顯得很無奈。


    被長芳主這麽一說,我心裏頓覺過意不去:“長芳主,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便好,罰你繼續麵壁思過兩個月,沒我的應允,不許踏出這屋子半步。”


    我一聽又要被禁足兩月,隻得暗暗歎了口氣道:“知道了,長芳主。”


    ……


    花政廳,長芳主滿臉愁怨,久久一言不發。一旁的老胡猶豫了半天,問道:“怎麽?還在為小淘淘的事情生氣嗎?”


    長芳主搖搖頭:“老胡,我是在生氣自己的氣……氣自己有負先主所托,沒有將覓兒照顧好。讓她偷溜出圌水鏡,到了天界,還與天帝的二子產生如此的糾葛。”說罷,她重重歎了口氣。


    老胡聽了長芳主這話,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這怎麽能怪你呢!這四千年來,你如何悉心照顧小淘淘,我都看在眼裏。這都是……”老胡頓了頓,“都是天意啊!”


    “天意!”長芳主猛地站了起來,一手指天,“天意為何如此這般弄人?先主因天意飽嚐情愁,最後連命都送了。如今這天意又來糾纏覓兒,為何天意總不肯放過我們花界啊!”


    一見長芳主如此激動,老胡連忙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小淘淘已經服下隕丹,不知情愛為何物,絕不會像先主那般為情所傷,鬱鬱而終。她會在你和其他芳主的照料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度過此生的。”


    “但願如此。”長芳主平靜了些許,又坐了下來。


    “還有,你平時啊,對小淘淘不要那麽嚴厲。”老胡又勸了一句。


    “老胡,你也覺得我很嚴厲?”長芳主問道。老胡猛點頭,將頭點得如同搗蒜一般,此刻長芳主犀利的眼神掃了過來,老胡又連忙搖頭道,“不不不,不嚴厲,不嚴厲,放眼整個花界,有哪個像你這般可親、可敬,又可愛呢!”


    被老胡如此花樣誇獎,長芳主的臉上總算擠出了一絲微笑。


    我已經一連被圌拘在水鏡好些天,雖說連翹和小草窩她倆白日裏都會像從前那樣,過來陪我說笑解悶,但不知為何我總提不起太大的興致。尤其是入了夜,自己一個人呆著更是無趣。


    這不,晚膳過後我一人百無聊賴趴在院子裏的小圓桌上,麵前擺著肉肉的真身,對著她不停叨叨:“肉肉,好無聊啊!若是在天界,這個時辰我應該帶著小乖乖,跟著小魚仙倌一同去觀星台。到了觀星台,他布星掛夜,我為他準備好吃的夜宵。小魚仙倌總是那麽周到,什麽好吃的都留給我,教我習字,陪我下棋……從不讓我受累,事事都遷就著我,遇到危險總能護我周全……可惜長芳主卻把他趕走了,還不許他再來花界找我。”


    我想起之前同潤玉相處的點點滴滴,心頭一陣難過,不由重重地歎了口氣。此刻,一顆流星猝不及防從晴朗的夜空劃過,“肉肉快看!是流星,好美啊!不過小魚仙倌說過,像我們這些做精靈向流星許願是沒有用的。他還說過,會想法子救你。對了,還有他還欠我一千年靈力呢,說等迴到天界渡給我。其實,我這些天想了想,若是還能迴璿璣宮同他一處,不給我這一千年靈力也行。畢竟,畢竟……”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從前視靈力如命的我,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大方,最後終於想明白了,“畢竟來日方長,有小魚仙倌在,靈力什麽的還缺嗎?”


    “好無聊啊!”我雙手合圌十,仰望夜空,大聲道,“流星啊,流星啊,上迴你出現的時候,就把鳳凰送來了。這迴,你把小魚仙倌送來好不好?拜托,拜托!”


    “覓兒……”


    “別煩,沒看見我正在向流星許願嘛!”誰這麽不識相,在這麽關鍵的時刻打斷我。


    “覓兒,是我。”


    “我管你是誰,別煩我,沒看見我正忙著嘛。”這人是怎麽迴事啊?話才出口,我才覺得哪裏不對,猛地迴過頭去。


    樹蔭裏頭站著一位白衣神仙,笑若菡萏,不正是我心心念念的潤玉嗎?他朝我緩緩走來,越來越近,我連忙喊道:“停,等一等!”


    潤玉被我這麽一喊,也不敢輕舉妄動,一臉懵圈盯著我。我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後掐掐自己的臉,潤玉沒有消失,還在原地站著。


    我一個飛奔跑過去,一頭撲到他懷裏:“小魚仙倌,真的是你啊!我不是在做夢啊!”潤玉的懷抱依舊是那股淡淡的龍涎香,聞著很是舒服。


    潤玉一把將我橫抱在懷,然後將一個指頭輕輕壓在我唇上:“噓,我的好覓兒,小點聲啊!你想把芳主們招來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示意我明白了,潤玉這才把他的指頭輕輕移開。我正想說話,潤玉卻將我整個人死死扣在他懷裏,不留一點兒縫隙,俯下頭在我耳邊輕聲低語:“是啊,你的小魚仙倌聽到你的召喚,來找你了。”


    我就任由潤玉這樣緊緊擁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酥圌麻感從耳根處一直遊到心口處,引得心口一陣陣發圌麻,我不由地咳嗽起來。潤玉連忙鬆開了我些許,但並不放下我,隻往我靈台處渡氣。一時間我隻覺得靈台清明,通體舒暢。


    過了好半天,潤玉這才依依不舍將我放下來:“覓兒,方才我給你渡了五百年的靈力,你運功試試?應該不難受了吧?”


    “五百年靈力!”我實在有些激動,立馬用靈力撩了一捧淨池之水,施法將那水化成點點滴滴的水珠,開玩笑往潤玉身上一甩。誰知,他一個迴旋掌就輕而易舉將水滴聚合,又注迴到那淨池之中,寵溺地說了句:“覓兒,頑皮。”


    我吐吐舌圌頭,拉著潤玉和我一同坐下:“小魚仙倌,你好厲害啊!法術如此高強,小葡萄我佩服,佩服。”


    潤玉眉頭一鎖,輕輕圌撫了一下我的發頂,歎了口氣:“法圌力高強又有何用?還不是連我覓兒的心口疼都無法根治。”


    我見潤玉一臉擔憂,便安慰道:“小魚仙倌,我這不沒事嘛。再說,隻要有你在,就算治不了,我既不疼也不難受。我問過長芳主了,她說我小時候沒啥毛病,這毛病指不定就是到了天界才染上的。難道是鳳凰的棲梧宮同我體質相衝,落下了這麽一個毛病?”


    潤玉將纖長的雙手伸過來,將我的一隻手執起,輕輕包裹在掌心,柔聲道:“覓兒,你這病我已查出些眉目,隻是苦於沒有法子根治。你這病與旭鳳無關,恐怕是有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加害於你。所以往後你心口疼此事,除我之外,切莫對他人言,免得壞人再生奸計。”


    我這聽潤玉這話,覺得實在有些不可思議,誰會沒事幹害一個與人無害的葡萄精靈啊?“長芳主和老胡也不行嗎?”我問道。


    潤玉堅定搖搖頭,這下我有些猶豫了。沒認識潤玉之前,長芳主和老胡就是我最親近之人,現如今潤玉卻和我說,連他們都不能說,難道說他在懷疑些什麽?


    “這是為何啊?小魚仙倌。”我怏怏不快問道。


    潤玉將握著的雙手扣得更緊了些,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問:“覓兒,你可相信我?”


    我毫不猶豫點點頭。


    “那便好。你且記住,除非潤玉我魂圌飛圌魄圌散,否則永生永世我都不會欺圌騙覓兒。”許是那夜的月光太柔和,許是那夜潤玉的聲音太誘人。我瞬間脫口而出:“我相信你,小魚仙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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