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鎏英一攔,旭鳳有些猶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一旁的溪月插話道:“二殿下,事急從權,雖說此舉的確危險重重,但大殿下畢竟是你的兄長。倘若易地而處,大殿下定會不顧一切救二殿下你的。”


    “放心,我先運功把體圌內火係靈力的熱度壓圌製下去,再行渡給大殿,這樣靈力便可相容。”旭鳳抬起手來,欲給潤玉渡氣。


    鎏英本想再攔,卻給溪月犀利的眼神給生生止住了,最後歎了口氣:“此舉對自身折損極大,還會可能遭反噬,且治標不治本,希望錦覓仙子能盡快尋到夜幽藤才好。”


    “我與錦覓相識十多載,就她那點能耐,怕是難。”旭鳳說罷,就直接坐到地上渡氣,入定前卻聽見溪月信誓旦旦道:“我相信錦覓仙子,她聰明機靈,定能尋迴夜幽藤救大殿。”


    我在花界自己的小木屋前,走過來踱過去,想法子脫身卻怎麽也想不出良策。硬闖更是不可能,那層層把守的花侍也不是吃素的。


    正當此時,長芳主來到我的跟前,冷冷質問:“錦覓,你知錯了嗎?”我連忙扮出一副乖圌巧樣,低眉順眼道:“長芳主,錦覓知道錯了。我不該擅自離開花界,破圌壞花界的規矩,讓你和眾芳主為我擔心。”


    果然這招千年屢試不爽,長芳主原本陰沉的臉色稍霽,柔聲道:“知道錯了,就好。”我心中著急想要救潤玉,接言道:“長芳主,可這事你也做得不對。不應該因為我的過錯,遷怒於別人。你不是一向教我們要慈悲為懷、一心向善……”


    此言一出,長芳主的臉瞬間變黑,更甚剛進來之時。我卻自顧自往下說道:“我知道,花界和天界是有一些矛盾在,可這也不是小魚仙倌的錯。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眼睜睜看著他那麽好的一個神仙靈力噬滅,您好意思嗎?”


    “看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長芳主氣得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也是我不好,我……”


    “長芳主,你也別這麽說,誰還沒個犯錯的時候。既然你知道錯了,知錯能改就好。你趕緊把夜幽藤給我吧!”


    長芳主勃然大怒:“看來我以前的確是太放縱你了,才把你慣得如此不懂規矩,肆意妄為。從今起,你好好待在這裏閉門思過一個月。”說罷拂袖轉身,便要離去。


    我連忙去拉扯她:“長芳主,你別走啊!你把小魚仙倌救了,再閉門我也不遲啊!那時候,閉門我兩月都行。”長芳主哪裏是我能拉扯得住的,頭也不迴地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留在原地的我,又急又惱:“哎呀,小魚仙倌怎麽辦啊?”


    夜幕降臨,房門被推開,老胡人未到聲先至:“小淘淘,吃晚飯了。你看看誰給你送好吃的來了。”我往門外看了一眼,瞅見一抹綠衣,知道定是好友連翹來了。


    我懶洋洋坐在床沿,動也不想動,一顆葡萄腦袋裏隻有一件事:已經過去兩日了,如若再拿不到夜幽藤,潤玉的靈力可就全沒了!


    “錦覓,你中午的飯食怎麽一點都沒動啊?”最後一個進門的是為我送午膳的小草窩。


    連翹連忙道:“錦覓,這許久不見,你也不同我打聲招唿?你不是最喜歡吃我娘做的烤雞嗎?快過來嚐嚐。從前你不是老說,氣死是小,餓死是大嗎?”


    說到烤雞,就想起在璿璣宮,潤玉交代熙歡她們日日變著花樣為我做好吃的,我心中更是難受:“擱那吧,我吃不下。”


    “哎呀,我的小淘淘啊,你居然學人絕圌食。”老胡看不下去了。


    “我本以為長芳主是刀子嘴豆腐心,沒想到她卻是鐵石心腸。不給我就不給我,大不了我自己種唄。”我憤憤對老胡發圌泄一番。話才說出口,我腦中靈光一閃:對啊,我可以自己種啊。


    “呃…..你種?你又沒見過夜幽藤,如何種?”老胡搖搖頭。


    我連忙從床圌上跳下來,興圌奮跑到老胡跟前:”老胡,老胡,這裏就屬你仙齡最長,你可見過夜幽藤?它長什麽樣?能不能告訴我?”


    老胡並未迴我話,而是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盯著我看:“你幹嘛對這個夜神如此關心?莫非你對他……別有用心?”


    我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對啊,我的確對他別有用心。”老胡一臉震圌驚,一旁的連翹“啊”了一聲,小草窩則是拉著連翹問:“連翹,什麽叫別有用心?”


    我看大家的反應如此之大,著實奇怪:“怎麽啦?小魚仙倌一直對我照顧有加,而且還救了我好幾次。如果沒有他,我這條小命早就玩完了。你們也知道之前肉肉就是為了救我,然後被窮奇害死了。難道我還要眼睜睜看著我另一個好朋友,被窮奇害死嗎?”


    他們仨聽了連連點頭,“而且……”我欲言又止。


    老胡突然臉色嚴肅:“而且什麽?”


    “而且,他答應我會幫我一起想辦法救肉肉。再有……”


    “再有什麽?”老胡又逼問了一句。


    “再有,他還欠我一千年的靈力呢!如果他靈力盡數噬滅,那我的靈力豈不是也沒了嗎?”我得意地說道。老胡似乎鬆了口氣,連翹和小草窩則尖圌叫:“什麽?一千年靈力!”小草窩更是羨慕不已:“這夜神大殿,出手也太闊綽了吧,這都快趕上我的仙齡了。”


    老胡沉默了片刻,說道:“罷了罷了,上迴在南天門,我看那小子的確是不顧一切來救你,想不到他還救了你不止一迴。那我老胡就幫你一次,算是替你迴報他的救命之恩。”


    “老胡,你真好。”我聽了很是激動,原本想抱抱老胡,不知怎地想起潤玉說過“除他之外,不能與其他的男神仙舉止過於親圌昵”,當下便把手收了迴來。


    “錦覓,淨水池的水我們盛過來了。”連翹和小草窩捧著一個大水缽,放在桌上。老胡已將夜幽藤的樣子描畫出來:“夜幽藤一般生長在山坡的北麵,葉為綠色,花為藍色,千年一開花,萬年一長成。”


    我拿出月老的紅繩,雙手靈巧的翻圌動,紮出一個複雜的花樣,放入水缽的淨水中。一時間水汽蒸騰,有一綠色植物抽芽、長高,不斷往外冒,小草窩看了直拍手:“錦覓,你太厲害了!”


    還沒等我得瑟迴話,水缽中的植物突然變灰,瞬間化為烏有,沉入缽底。“沒事沒事,大概許久沒種花有些手生,我再來一次。”我自我安慰道。


    結果還是一樣,兩次、三次、四次……不知試過多少迴,結果都一樣。我有些喪氣,問老胡:“老胡,你畫的是夜幽藤嗎?是不是畫錯了?”


    “如假包換,絕對是夜幽藤,”老胡頓了頓,“不過……”


    “不過什麽?”我追問老胡。


    “不過,我隻是在幾千年圌前見過一次。”老胡喃喃道。


    “老胡!你有時候連隔日之事都記不得,幾千年圌前見過一迴!這可是等著救命的事,可開不得玩笑!”我覺得胸口一悶,連忙捂住。


    老胡同狐狸仙一般,天生孩子心性,被我一說便悶頭不啃聲。


    一旁的連翹連忙出來打圓場:“錦覓,你別著急,讓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


    小草窩突然喊了句:“書上會不會有記載?《花經》上?”


    此話一出,我們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花經》取了迴來,對照老胡圌的畫像,雖說不是十成十,卻也畫得有八分像,可為何就是種不出來呢?


    我手不停歇地種夜幽藤,從上半夜種到下半夜,從下半夜種到次日晨光熹微,桌子上的紅線堆了一團。老胡、連翹、小草窩早已耐不住困意,紛紛坐在椅子上沉沉入睡。


    原本我是最嗜睡之人,卻第一次不知疲倦,腦海中不停閃過與潤玉相處的一幕幕:“天都亮了,今天已是第三日,再種不出夜幽藤,小魚仙倌該怎麽辦?”一個晃神,右手被水缽的邊緣劃了一道口子,一時間鮮血滲出。


    “若是以往,小魚仙倌肯定又要大驚小怪,給我渡氣和準備苦湯藥。”我自語道,胸口微微發疼,也顧不得,“不行,為了小魚仙倌,我無論如何都要種出來。”我又扯了一根嶄新的紅繩,開始紮花樣,指頭上的血一時間染到了紅繩上,突然熠熠生輝,發出一道光芒。我連忙將花樣沉入水缽,瞬間整個水缽的淨水開始劇烈翻圌動起來。隻見一株藤草越冒越高,葉子透亮透亮,小小藍花如同晶瑩的寶石一般綴在藤曼上。


    我從沒見過如此好看的藤草,驚叫出聲:“老胡、連翹、小草窩,我,我種出來了,我種出夜幽藤啦!”


    還在睡夢中仨人被我的叫圌聲驚醒,老胡迷迷糊糊過來一瞧,也瞬間精神起來:“對對對,這就是夜幽藤。”連翹和小草窩則是滿臉驚豔,畢竟這可是萬年才能得見一迴的花界聖草啊。


    我一把抓起水缽中夜幽藤:“我馬上熬成湯藥,給小魚仙倌送去。”


    “小淘淘,可是你怎麽出去呢?長芳主不但留了許多花侍在此把守,還在水鏡外設了結界。”老胡說道。


    “那怎麽辦啊?再不去就來不及了。”我急得不得了,感覺整個心被揪了起來,這該死的心口疼早不來晚不來。


    老胡見我臉色難看,連忙關切問道:“小淘淘,你怎麽了?”


    “我沒事,我要去救小魚仙倌。”我強忍心痛迴話道。


    “算了,我老胡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你變迴真身,我將你偷偷帶出去吧。”


    “老胡,你真是六界最好的胡蘿卜。”我激動喊道,恨不得立馬飛到潤玉身邊。


    待我火急火燎出了水鏡,遠遠見到旭鳳、鎏英和溪月三人,便大喊道:“我迴來了,夜幽藤來了。”潤玉靜靜靠在樹下,好似睡著了一般,隻是臉色白得嚇人。我連忙喂了一勺熬好的夜幽藤水給他。


    溪月從旁相助,旭鳳站在我身後道:“錦覓,真沒想到,你真把夜幽藤找來了。”


    鎏英則是又驚又喜:“昨日,溪月仙侍同我說,你定能拿迴夜幽藤救大殿。我還將信將疑,像長芳主那種老頑固,我都對付不了。”


    我一心撲在潤玉身上,也顧不得迴他們的話,隻是問溪月:“大殿,怎麽樣呢?”


    溪月伸出兩個指頭探了一下潤玉的靈台:“太好啦!大殿的靈力開始歸元,他有救了。錦覓,你果然不負所托。”


    我欣喜點點頭,連忙又喂了潤玉幾口夜幽藤水。沒過多久,我覺得潤玉的身圌子開始微微動起來,嘴中似乎喃喃著什麽?我連忙問道:“小魚仙倌,你說什麽?”


    溪月連忙端過我手中的藥碗,我將耳朵靠近他的唇邊,這才聽清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覓兒,覓兒……”我一把將他的手抓圌住:“小魚仙倌,是我,是我迴來了。”


    此時他的眼皮抖動了幾下,那如同星星般的雙眸露了出來。“小魚仙倌,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愈加激動,將他的手抓得更緊。


    誰知潤玉卻是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費力將他的手抽圌離出來,伸到我的鬢邊,輕輕將我散落的發圌絲往邊上順了順,柔聲道:“傻覓兒,我都說了我沒事。你不必著急,瞧你一張小圌臉又整得花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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