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銜燈憋著滿肚子話, 惴惴不安的跟在獪嶽身後。


    不愧是產屋敷, 鬼在忐忑的同時心裏還有些泛酸, 給囚犯的房子還能給這麽大的。


    他跟著獪嶽, 腳步聲一輕一重,穿過一個套一個的走廊往大廳裏穿。


    可能是因為路太長了的關係 ,鶴銜燈腦子裏壓著的垃圾想法也隨著步伐流了出來。


    說起來,產屋敷是怎麽知道我和獪嶽的關係的?


    鶴銜燈推著手指, 指頭壓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三下:嗚, 想不出來啊, 想不出來。


    算了,畢竟是產屋敷, 隻要是產屋敷的話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到。


    鬼相當隨便的找了個理由, 說服完自己後開始思索冒出來的下一個問題。


    那他為什麽硬要獪嶽來看著我,不怕我們兩個同流合汙嘛,等等……


    “獪嶽!”鶴銜燈扯住在前方一聲不吭就憋著氣低頭走路的獪嶽,急道,“你晚飯吃了沒?”


    “啊?”


    獪嶽一呆,但想了想鶴銜燈表達關心的方式除了問你餓了沒就是問你渴了沒之後隨意的搖了搖頭,把手收進口袋裏大搖大擺的繼續往前走。


    他可沒料到,鶴銜燈因為這個搖頭陷入了更深的腦補中。


    獪嶽沒吃飯都代表他等一下會餓, 那我也沒吃飯, 我等了一下應該也會餓,兩個饑腸轆轆的不同種族的人被放在同一間房子裏,重點是其中一個還是另一個的食物……?


    產屋敷是想要挑戰我的耐性嗎?他肯定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控製住自己的食欲, 所以才把獪嶽放在這裏!


    鶴銜燈自覺發現了真相,對產屋敷耀哉的好感度直線下滑。


    他快步向前,白色肩膀挨著黑色肩膀,過了一會兒幹脆往上麵撞。


    “獪嶽啊。”鶴銜燈開口詢問,“你怎麽就跑到這來了呢?你不是應該要做任務之類的嗎?”


    “我自願的唄。”獪嶽把手墊在後腦勺上,“反正出任務也要忍受一群人的磨磨唧唧嘰嘰歪歪,倒不如自己找個地方休假。”


    “唉……”


    獪嶽沒告訴鶴銜燈他到底是怎麽被拉過來的。


    說穿了還是因為任務中途受了重傷被轉移到蝶屋,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隔壁床躺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一時間表情不對被蝶屋的女主人套了話,心想反正鶴銜燈都被抓過來了還不如早點坦白從寬。


    產屋敷耀哉端詳了他一會兒後揮了揮手把他送到了這間屋子裏,就在獪嶽思考這是要幹什麽的時候,鶴銜燈也跟著送了進來。


    其實,他倆的關係隻要稍微有心都能被查到,一個做事粗手粗腳撿個小孩都能落下一堆把柄,一個壓根就懶得瞞,被發現了滿腦子還就這就這的,一大堆因素加起來便釀成了今日的苦果。


    獪嶽歎了口氣,吱嘎一下推開了房子的門。


    這裏頭收拾的很幹淨,沒有想象中的一開門漫天灰塵的場景,鶴銜燈收了捂住鼻子的袖子,踢踢踏踏的跑進去打算給自己做個窩占著。


    “獪嶽!”他在房間裏竄了一陣後又跑迴來給自己小孩報告,“那邊有一個好大的空地耶,好像是個廢棄的道場。”


    “哦。”


    獪嶽沒什麽興趣,徑直去了廚房。


    鶴銜燈亂晃了一圈,稍微摸清了房間的分布位置後也跟著去了廚房裏邊。


    “沒想到他們居然有給我們提供食物啊,不過為什麽都是菜?”鶴銜燈打開一個壇子,發現裏頭堆滿了大白蘿卜,“有沒有什麽肉啊?”


    他從一堆坑坑窪窪的蘿卜裏挑出一個長得最俊秀的,嘿咻嘿咻的拔起來用兩隻手抱住,把蘿卜耍劍花似的托在手中轉了個圈。


    “你找到肉了嗎?獪嶽?”


    鶴銜燈提著蘿卜纓子走過去,發現獪嶽的表情不太對。


    該怎麽說那種表情呢,就是那種有一點憤怒,又有一點胃疼,還混合著滿滿的無可奈何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這孩子一隻眉毛向上挑,一隻眉毛向下壓,嘴唇也跟著左挑右撇,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濃鬱的嫌棄味道。


    鶴銜燈順著他的目光低頭向下,對上了一大堆翻著白眼的魚。


    “為什麽這裏都是鮭魚?”他不可置信的把水缸裏的鮭魚抓起來一條指著,“沒有別的魚了嗎?”


    鶴銜燈把每個缸子都打開了一遍,表情愈發凝重。


    “獪嶽。”他拍了拍臉色和鮭魚一般鐵青的少年,“我們可能得罪產屋敷了,不然他幹嘛拿那麽多蘿卜鮭魚來折磨我們?”


    “不。”獪嶽搭上了鶴銜燈的手,“我們是得罪蘿卜鮭魚之神了。”


    “……”


    良久,鬼開口反駁:“不可能有這種神明的好吧。”


    因為食材的問題,鶴銜燈煮了一大碗的蘿卜鮭魚,獪嶽坐在桌子上,拿筷子撥弄了一下碗底,撈上來好大一個魚頭。


    那魚眼圓鼓鼓的卡在眼泡裏,兩顆大白珠子裏散發著詭異的光。


    獪嶽突然就失去了食欲。


    鶴銜燈也和他差不多。


    他翻箱倒櫃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什麽活禽,箱子裏除了鮭魚就是蘿卜,連口血都沒有。


    鬼沒東西吃,隻能拿著夾子夾住鼻子,看著滿滿一碗新鮮魚血麵不改色的喝進去。


    他喝到一半就被滿嘴的腥味嗆到差點吐出來,本來就白的嚇人的臉變得更白了,像是有人在他臉上刷了好幾層的白漆。


    鶴銜燈努力的把嘴裏的血給咽下去,他幹嘔了一陣,發現獪嶽一口也沒吃。


    他把兩隻手疊成塔狀壓在眉毛上,整張臉黑的跟衣服一樣。


    “你沒事吧?”


    鶴銜燈是真的不行了,他這次連碗底都沒有舔,撇著眉毛把紅紅的碗往旁邊推,“是不喜歡蘿卜鮭魚嗎?”


    “不是不喜歡。”獪嶽拿勺子把燉的透爛的蘿卜壓成蘿卜泥。他把勺子在湯裏漂了兩下,看著勺子底部粘著的白色絮狀物吸飽澄亮的湯汁堆到碗底,“我隻是感覺有點,有點……”


    鬼殺隊的人都知道,這麽執著蘿卜鮭魚的隻有一個人。


    他抽了抽嘴角,把碗端起來咕嚕一口喝了一半的湯,然後才慢條斯理的用筷子戳著魚肉往嘴裏送。


    “好吃嗎?”


    “好吃。”獪嶽很誠實,“但一想到以後我們隻能吃蘿卜鮭魚我就很頭痛。”


    “……那的確是哦。”


    鶴銜燈感覺自己嘴裏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魚腥味又湧了上來。


    “鬼殺隊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在連吃了好幾天的蘿卜鮭魚後,獪嶽和鶴銜燈感覺自己都要變成蘿卜鮭魚了。


    鶴銜燈還好,他可以不吃東西,一天到晚都窩在房間裏睡覺保存體力,可獪嶽不行,他一日三餐除了蘿卜就是鮭魚,煎烤煮燜燉樣樣都來了一遍,現在看到蘿卜鮭魚就想吐。


    “我真是搞不懂啊!”獪嶽一臉菜色,“水柱到底是怎麽做到成天到晚都在吃蘿卜鮭魚的!”


    他現在對蘿卜鮭魚產生了生理性的恐懼,隻要一看到餐桌上出現了這倆玩意就會習慣性的扭頭幹嘔一陣。


    我感受到了你的厭煩,獪嶽。


    鶴銜燈默默地把天羅婦蘿卜和天羅婦鮭魚推了過去,你以前都不挑食的,我煮什麽亂七八糟的你都吃。


    獪嶽明顯是吃傷了,每當看到他填鴨式的嚼著嘴裏的蘿卜塊的時候,鶴銜燈都心疼的要命。


    “不如我們來種點東西吃吧!”在獪嶽已經開始自暴自棄拿著蘿卜鮭魚往嘴裏灌的時候,鶴銜燈挽起了袖子,“我身上好像有一些水果的種子!”


    獪嶽沉默了一陣,原本和鶴銜燈差不多的身高突然拔高了一大截。


    “你怎麽不早說!”他全身上下冒著黑氣,濃重的快和夜色融為一體,“我快要吐了,吐了!”


    獪嶽扯著鬼的衣領搖來搖去:“不要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突然失憶啊!”


    鶴銜燈被他晃得七葷八素,勉強的點頭應和說自己知道了。


    於是這一人一鬼大半夜不睡覺就去外麵刨坑種花種菜,把產屋敷精心準備的院子刨得東一塊西一塊,搞得跟個農家樂一樣。那邊是桃樹這邊是李樹,還有一顆老大的柿子樹,上麵蕩漾開的火紅色沉顛顛的,看起來好漂亮。


    鶴銜燈用血鬼術催熟了幾棵樹讓他們結滿果實,樹底下種了一大堆小青菜小白菜,他順道還弄了幾朵花,把花摘下來,吸一吸,滿嘴都是蜜。


    獪嶽喜極而泣,並且當場決定就在今晚把廚房拿鎖封起來以後再也不去那個傷心的地方。


    就在他們決定這麽做的時候,鶴銜燈聽到了烏鴉叫。


    “應該是有人要過來拜訪。”獪嶽咬著桃子,“不過過來幹嘛呢?我也沒收到什麽通知啊。”


    “可能是來送菜的。”鶴銜燈放下了自己的小鋤頭,“畢竟按正常的消耗速度,今天我們應該把廚房裏那堆蘿卜鮭魚吃完了才對。”


    獪嶽的臉色瞬間變得好差。


    “那不行,想都別想,我才不要讓他們進來。”他惡狠狠地咬了口桃子,黏糊糊的汁水滴到臉上轉眼糊開一大圈,“我死也不要再碰蘿卜鮭魚。”


    “說不定是送別的菜呢。”鶴銜燈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去看看吧。”


    他倆慢悠悠的穿過走廊來到了大門口,一開門就看到了三個戴著狐狸麵具的臉。


    “我們是來帶著家夥向你們請罪的。”一個高一點的狐狸把一隻棗紅色的狐狸扯了過來,旁邊那個身上都是花朵的狐狸在抿嘴笑,“你們的夥食問題我們會想辦法的……啊?”


    錆兔說著說著目光就被獪嶽手上的桃子吸引走了:“你們哪裏來的桃?”


    “……”


    鶴銜燈和獪嶽對視了一眼,決定現在就把這門給關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致■■的一封信】


    如果一直讓你吃某一樣東西的話,你會怎麽樣呢?


    如果那個東西我覺得很好吃的話,我是不會膩的,但是那個我沒什麽感覺的話,那我可能會不太行。


    不過我到底喜歡吃什麽啊?這也是個好問題哦,我到現在都分不清楚說不上來。


    可能是血豆腐之類的吧,畢竟我還是經常喝血養胃的。


    但是這不代表我能接受魚血哦,不要問為什麽,問就是太腥了。


    真的,不會有人想會去喝這種玩意的寫的,除非你是貓。


    我不是很喜歡水產的血液啊!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麽長的,腦子小就算了,血都那麽難喝。


    嗚哇!結果最近就打破了我的記錄,成天都在喝魚血,喝到要吐。


    獪嶽也是,他已經受不了了。


    我很努力的用各種方法來煮蘿卜和鮭魚了!為了讓他不那麽抗拒,我很努力的誒!


    結果泡菜倒是做出來一大盤,雖然酸酸甜甜的很好開胃是沒錯,可是……天天吃真的很難過誒 。


    一桌四個菜,全都是蘿卜和鮭魚,鮭魚和蘿卜的排列組合,雖然湯不是,可是也是拿鮭魚的骨頭去熬的……


    我感覺就在這幾天裏,我們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怎麽說,就是一種非常明顯的魚腥味。


    難過,非常的難過,鬼殺隊的人是不是種菜種太多了賣不出去才故意要給我們吃啊。


    但是魚又是怎麽迴事?難道水之唿吸的訓練新加了一條就是去釣鮭魚嗎?


    產屋敷你開什麽鬼殺隊,你開農家樂算了。


    太悲傷了,真的太悲傷了。


    幸好我還會做水果和蔬菜,雖然也沒有肉,但是感覺能湊合很久。


    所以說有一技旁身真的很重要,你看我什麽都會一點,所以走到哪裏哪裏都吃香啦。


    當然啦,我不僅吃香,我自己本身也很香。


    就是最近身上都是一股魚味,有點餿掉了……


    不過沒關係的,等花都開起來了,我就可以做熏香了。


    到時候分你一點啊,記得給我迴信要什麽味道的哦?


    期待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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