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獨孤伽羅所料,宇文贇迴去之後就在宇文邕麵前說了楊堅不少壞話。


    宇文邕雖惱火宇文贇擅自去隨國公府生事,可一聽說兒子被踢進池塘裏了,宇文邕還是生氣了,可不等宇文邕發作,流言便在坊間傳開了,說太子言行不端,辱了隨國公夫人。


    隨國公夫人是誰?那可是獨孤伽羅啊,獨孤伽羅那可真是連皇帝的麵子都不給,還能任由一個太子在她的地盤上放肆?


    因獨孤伽羅這麽多年與人為善,所以這流言一傳出去,坊間的言論便都是倒向獨孤伽羅這邊,且大臣們也借著這個由頭給這流言添油加醋,將他們這麽些年來對太子的不滿全都發泄了出來,說太子好色,強搶民女,羞辱官吏家眷,說太子沒有能力,文不成武不就,難當大業。


    這些話在宇文邕打算懲罰隨國公府之前就傳進了宇文邕的耳朵裏,氣得宇文邕叫來宇文贇怒罵一頓。要罰隨國公府已是不可能的了,不僅不可能,宇文邕還必須表態安撫隨國公府,於是宇文邕一咬牙,讓皇後賀蘭心領著宇文贇親自去一趟隨國公府。


    接到這個命令,賀蘭心什麽都沒說,打扮了一下,先叫人去隨國公府知會一聲,而後就領著宇文贇去了。


    出門迎客的是獨孤伽羅,而楊麗華則被安置在屏風後偷聽。


    獨孤伽羅是不知道她的這個女兒像了誰,明明這些年都沒有接觸過權勢陰謀,卻很感興趣似的,自打有了她與太子的婚事一事,她便整日問一些政治上的策略問題。


    在這些事情上,獨孤伽羅向來不束著楊麗華,就獨孤伽羅的立場來說,她是不希望楊麗華涉獵權勢,因而一直沒教她什麽算計謀略,可若楊麗華逃不開士族門閥的命運,那學些權術也是應該的。


    出門迎了賀蘭心和宇文贇,獨孤伽羅便直接將人引至前院堂屋,連後院都沒讓進。


    獨孤伽羅其實是有很久沒跟賀蘭心聯係了,原本兩人說好的就是一旦賀蘭心有事,便聯絡獨孤伽羅,因而若賀蘭心不聯絡,獨孤伽羅自然也是不會主動去找賀蘭心的,於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兩人之間的聯係就斷了。獨孤伽羅偶爾想起賀蘭心的時候還會心存疑惑,不知賀蘭心如今過得如何,可今日見了賀蘭心,獨孤伽羅便知道,日後,賀蘭心再也不需要她的幫助了。


    心已死,無所求,賀蘭心如今過得是她自己的日子。


    抿一口茶,賀蘭心睨著獨孤伽羅,笑道:“看樣子你的生意做的不錯啊?這茶便是連宮裏都未必喝得到。”


    獨孤伽羅撇撇嘴,道:“家裏養著一個敗家子兒,沒錢可受不了,我就忙成這樣,家裏也是存不下錢。”


    賀蘭心啐一口,道:“那是你樂意!你就由著他鬧!”


    楊堅這些年都做過些什麽,賀蘭心也是聽說了不少,雖然作為皇後她似乎應該支持宇文邕,但賀蘭心卻覺得楊堅做得好。就算是放下了,可看著宇文邕不開心,賀蘭心還是覺得心裏痛快。


    那個男人就不能給好。


    獨孤伽羅聳聳肩,笑而不語,而後看了看宇文贇,問道:“你帶這小王八犢子來幹嗎?”


    聽獨孤伽羅這麽不客氣,賀蘭心瞪獨孤伽羅一眼,道:“這可也是我兒子,別連我一起罵進去。陛下說了,登門道歉。”


    獨孤伽羅嗤笑道:“嘴上說說就不必了,三萬兩,黃金,錢拿來,這歉意我就收下。”


    賀蘭心連給獨孤伽羅一個白眼都懶得了:“你怎麽不去搶國庫啊?國庫裏存著的都不知道夠不夠三萬兩黃金呢!”


    “呦!”獨孤伽羅笑了,“我家這個敗家,你家那個敗國啊。”


    賀蘭心撇嘴道:“你家那個你管,我家這個我可不管。不過就窮成這樣了,他還嘚瑟呢!最近又開始籌劃著出兵,我估摸著是又要你家的去領兵。”


    獨孤伽羅斂了笑,看著賀蘭心道:“我若是安排人去刺殺你家那個,你助我嗎?”


    賀蘭心還是翻了個白眼,道:“我這小日子好容易清淨了,你可別給我惹麻煩。”


    獨孤伽羅頗為遺憾地撇撇嘴。


    就這一會兒功夫,宇文贇就傻眼了。


    他的母後是這種性格的女人嗎?這隨國公夫人以前到底是什麽人?怎麽跟母後說話也是沒大沒小的?還管他叫小王八犢子?可從來沒人敢這麽叫他!


    賀蘭心又道:“那你打算怎麽辦?你女兒還嫁嗎?”


    “嫁?”獨孤伽羅的聲音瞬間就拔高一分,“你當我傻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給一個連有夫之婦都要調戲的色鬼?我楊家的女兒是嫁不出去了還是怎麽著?要不要我舉辦個比武招親試試?”


    “你衝我發火也沒用啊,”賀蘭心攤了攤手,“陛下打得什麽主意,我想你也知道。”


    獨孤伽羅正色道:“政治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對隨國公來說也不是?”這一句不是試探,賀蘭心是真的想知道。


    獨孤伽羅冷哼一聲,道:“他若敢用女兒換取政治利益,我立馬就帶著女兒和兒子去蜀地與家人團聚。”


    賀蘭心感慨萬分道:“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你也都是三個孩子的阿娘了,性子還是這麽烈,隨國公還真是要把你寵上天了。”


    想當年,她也是獨孤伽羅這樣的性子,可如今卻已經被磨得什麽烈脾氣都沒有了,她若敢這樣肆無忌憚地任性,怕是早就被打入冷宮了。


    獨孤伽羅笑笑。


    “得了,”賀蘭心起身,“我也不在你這兒浪費時間了,這小王八犢子我就帶走了。反正是個女人他都下得去手,太子妃隨便找一個也就得了。”


    宇文贇已經不知道他該作何感想了。


    就這麽就完了?母後到底是來幫他道歉的,還是來跟老友敘舊的?


    恍恍惚惚的,宇文贇就已經被賀蘭心帶上了馬車,向皇宮駛去。


    車走半程,宇文贇才迴過神來。


    “母後,咱們……就這樣迴宮,父皇不會惱嗎?”


    “會。”賀蘭心篤定道,“但是他惱有用嗎?誰人不知這長安城裏最惹不得的便是隨國公夫人獨孤伽羅?”


    宇文贇撇撇嘴。這他倒是沒注意過。


    “可父皇是皇帝,下個旨不就完了?”


    賀蘭心哂笑道:“若聖旨管用,你父皇早就用了。當年先帝的聖旨都不好使,你父皇的聖旨有什麽用?若當真有用,你父皇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拿楊家沒辦法。”


    在宇文邕心裏,楊家始終是根刺,隻是楊家裏有楊堅和獨孤伽羅,他不好動手。


    “為什麽?”宇文邕還是不解。


    賀蘭心歎一聲,道:“獨孤伽羅身上流著的血,是北周開國的榮耀,是北周軍將的向往。”


    而經曆了這麽多皇帝的北周,如今依舊是武將當政,宇文邕如何再敢毀了這榮耀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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