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搬到宇文護的事情,就因為獨孤伽羅的幾句話而得到了幾個男人的慎重對待,重新考量一番之後,男人們便覺得獨孤伽羅的話說得有道理,就連急不可耐的宇文邕也壓下了心中的焦躁,決定靜觀其變,這一場即將湧起的暗潮就這樣被壓了下去,繼續積聚能量。


    獨孤伽羅也料中了宇文護的多疑,這一場暗潮沒能湧起,長安城裏卻也亂了套,不知是哪裏來了個反賊夜闖禁宮行刺皇帝,被禁軍撞破後便從皇宮裏逃了出來。


    宇文護大手一揮就全城戒嚴,而且似乎是把長安城內能調動起來的官兵都調動了起來,輪番在街上巡邏不說,還一日三遍地挨家挨戶進行搜查,擾得人心惶惶。


    “這老匹夫!又不知道在耍什麽陰招,竟然牽連全城百姓!”驃騎將軍府的書房裏,侯莫陳芮猛一拍桌子,氣憤不已。


    於翼一驚,趕忙拍了侯莫陳芮一巴掌,道:“夫人還在這兒呢,你拍什麽拍?”驚著肚子裏那個,他們可賠不起。


    獨孤伽羅輕聲一笑,道:“侯莫陳哥哥就這個性子,多少年都改不掉,我早就習慣了,他這小侄女也不會在意的。”


    最近楊堅總是跟這幾個人窩在書房裏,可把獨孤伽羅無聊死了,於是今天,獨孤伽羅也跟著到書房裏摻了一腳。


    “你不說肚子裏的是兒子嗎?”楊堅靠在牆上,而後提供胸膛給獨孤伽羅靠著,聽到這話便笑著調侃道。


    獨孤伽羅白眼一翻,道:“還不都是你,整日念叨著女兒女兒的,搞得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女兒。”


    楊堅竊笑。這說明他成功了,這樣下去,指不定還真能生個女兒出來。


    獨孤伽羅瞪了楊堅一眼,又對於翼幾人說道:“說起來,那刺客是怎麽迴事兒?宇文邕怎麽說?”


    鄭譯撇撇嘴道:“我問了,宇文邕說他一覺睡到大天亮,別說刺客了,連個鬼影都沒見著。”


    於翼眉心微蹙,憂心忡忡道:“這刺客一說必定又是那老匹夫的陰招,隻是我們想不通他意欲何為。夫人心細,不若幫我們想一想?”


    聽到這話,獨孤伽羅就靠在楊堅懷裏仔細想啊想。


    “洛生說,外邊貼著的懸賞布告上說得是要抓反賊,而不是刺客,這個詞用得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莫不是他又想除掉誰了?”


    獨孤伽羅這一說,幾個人都緊張起來。坐在這裏的,那家裏邊可都有一個威震四方的阿爹,若宇文護又想製造第二個獨孤家,那必定是從他們之中挑選。


    “可是會是誰呢?”相對於其他幾個人來說,高熲的壓力是最小的。


    政局混亂,尤其是最上頭的皇帝換得頻,官吏們也都變得精明了,在朝堂之上寧可違背皇帝也決不招惹宇文護,在這樣的時局下,宇文護還想做什麽?


    獨孤伽羅一邊想一邊扒拉著楊堅的手指頭,扒拉著扒拉著,突然驚起:“糟了!你們快走!”


    “什麽?”


    幾個人被她這一聲驚唿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就聽“哐當”一聲,書房的門被人撞開。


    “主君,有、有官兵!”阿寶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驚慌失措地看著楊堅。


    “來不及了!”獨孤伽羅趕忙扶著桌子站起來,“那羅延和昭玄哥哥去外邊擋一下,其餘人跟我來!”


    楊堅和高熲對視一眼,也不多問,趕緊就跟著阿寶出去了。


    其餘人也跟著獨孤伽羅出了書房,往內院進。


    “該死的!那老匹夫擺了這麽大哥陣,竟然是奔著咱們來的!”侯莫陳芮忍不住罵了一句,便再也不出聲了。


    他們這一夥人聚在一起,往好了說那是朋友聚會,往壞了說那就是結黨營私,這要往哪邊兒說可不是他們說的算的,要是再把這帽子扣在他們父親的頭上,那朝堂上的半壁江山可就全倒了。


    驃騎將軍府裏哪裏能藏人?哪兒都藏不住!他們當初建府時就沒想過這個,可供躲藏的密室、暗道什麽的一處都沒有,獨孤伽羅雖然有幻想過,卻沒跟楊堅提過,更沒想著要真的建一處,這一出事兒可就大事不妙了!


    獨孤伽羅一時情急,便把人都推進她和楊堅的房裏去了。


    “不管是櫃子裏還是床底下什麽的,趕緊找個地方把自己塞進去!千萬別出聲。”吩咐了一聲,獨孤伽羅就在房間裏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麽。


    “夫人你找什麽呢?”


    鄭譯見獨孤伽羅沒頭蒼蠅似的,便想幫個忙,不想話剛出口,就被獨孤伽羅瞪了一眼。


    “藏你的!管我做什麽?”


    鄭譯搔搔嘴角,尋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獨孤伽羅抓抓頭,依舊是一籌莫展。


    怎麽辦?雖然是把人都藏在這個屋子裏了,可這屋子裏能藏人的地方也都是好找的地方,隨便兩個人進來一搜就找到了,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能讓任何人進門。可要怎麽做?


    獨孤伽羅利落地將頭上的發釵、簪子全都拔了,脫了身上的常服,從一道屏風上拽了一件袍子下來就披在了身上,努力將自己打扮成剛睡醒的模樣,而後覺得還不夠,獨孤伽羅又從籮筐裏扒拉出一把縫紉時用的小刀藏在了袖子裏,這才跑到門口,屏氣凝神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楊堅和高熲兩人依著獨孤伽羅的話去外麵擋住闖進來的官兵,可到底是擋不了多久,再僵持下去,便要露出馬腳,最終兩人也隻能故作大方地將官兵都放進了府裏,明明緊張得心如擂鼓,卻還要裝作淡定的模樣陪著禁軍的某個副將慢悠悠地往後院走。


    尋常的官兵一窩蜂地進了將軍府之後,雖得到搜查許可,可終究還是有地方不敢進,就比如楊堅和獨孤伽羅的臥房,那可是相當私密的地方,哪裏敢隨便闖?


    於是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官兵就先把這個房間給圍了起來。


    在楊堅和高熲的陪同下走到這一處臥房,那副將仗著宇文護的庇佑也是十分囂張,斜睨了楊堅一眼,笑道:“兩位大人,替下官開個門吧?”


    楊堅瞄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猜想該是所有人都在這個房間裏,便對那副將說道:“這個……內子正在房中小憩,你們這一身煞氣又帶著兵刃,似乎不妥……”


    “不妥?”那副將冷笑一聲,道,“大人不給下官開這個門,恐怕才是真的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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