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熲這話裏說了今日,也就是還有往日,瞧他那神態那架勢,分明就是在說陪在獨孤伽羅身邊的人一直都是高熲,而今日不過是高熲沒空,才有了他的機會。


    楊堅不欲與高熲爭論,微微頷首道一句“客氣了”,便轉身踏進了遵善寺的大門。


    高熲的眼神一沉,轉瞬卻又對獨孤伽羅笑得溫柔,道:“進去吧,小心腳下。”說著,向獨孤伽羅伸出了手。


    “沒事兒。”獨孤伽羅倒是沒感受到楊堅與高熲之間的暗潮,隻順勢搭上了高熲伸出來的手,與高熲並肩踏進了遵善寺。


    楊堅在先前眾人聚集的花園裏與獨孤伽羅和高熲暫別,高熲也在將獨孤伽羅送迴獨孤家歇腳的院子之後去拜見獨孤信了。


    獨孤伽羅先見過了崔氏和郭氏,這兩人倒是都沒說什麽,隻是當獨孤伽羅站到獨孤善麵前時,難得見著了獨孤善的冷臉。


    獨孤伽羅摸摸鼻子,囁喏道:“三哥,我迴來了。”


    獨孤善垂著眼,冷著臉,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獨孤伽羅求救地看向獨孤穆和獨孤藏,而獨孤穆笑著聳聳肩,獨孤藏也衝獨孤伽羅搖了搖頭。


    “唔……三哥,我錯了,我不該不跟三哥說一聲就溜出去,讓三哥擔心了,對不起。”態度誠懇地承認錯誤總是沒錯的。


    果然,當獨孤伽羅用可憐兮兮的聲音道過謙之後,獨孤善抬眼看了獨孤伽羅一眼,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三哥……”獨孤伽羅揪起獨孤善肩膀處的衣服揪啊揪。


    獨孤善轉了下肩膀,將衣服從獨孤伽羅的魔爪下解救出來。


    獨孤伽羅撇撇嘴,換個地方的衣服繼續揪:“三哥,別生氣了,人家都知道錯了,我以後再要溜出去,一定先跟三哥打招唿。”


    獨孤善被這句話氣笑了,瞪了獨孤伽羅一眼,道:“還想有以後?你都多大了,怎麽還這麽沒規矩?”


    “唔……我不是一直都挺沒規矩的嘛……”獨孤伽羅小聲嘟囔道。


    獨孤善眉毛一豎,冷聲道:“你說什麽?”


    “不不不,沒什麽,沒什麽,嘿嘿。”獨孤伽羅趕忙把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衝獨孤善一個勁兒地諂笑。


    獨孤善歎一口氣,終究是拿獨孤伽羅沒辦法,隻故作嚴厲地問道:“你與普六茹去哪兒了?”


    “遵善寺後的小佛堂。”獨孤伽羅立刻坦白。


    “去那兒做什麽?”獨孤善不解地蹙眉。


    不等獨孤伽羅解釋,獨孤穆就笑著說道:“那裏是普六茹長大的地方,他這兩年浴佛節的時候都要順路去一趟。”


    獨孤善看了獨孤穆一眼,暗道這小子又不知是從哪裏聽說的這個消息。


    獨孤善再次看向獨孤伽羅,警告道:“就算你覺得普六茹不是壞人,也少跟他單獨行動,若再有下一次,就罰你禁足!”


    “絕不會有下次!”一聽說要被禁足,獨孤伽羅立刻舉起手作發誓狀,“我以後一定乖乖聽三哥的話!”絕對不會給你罰我禁足的機會!


    “你啊!”獨孤善無奈地剜了獨孤伽羅一眼,“你從小就是這樣,錯誤沒少犯,就是事後態度好,讓父親瞧著都不舍得罰你。”


    獨孤伽羅嘿嘿一笑,抱住獨孤善的胳膊撒嬌道:“三哥不是也不舍得嘛。”


    “再有下次,你看我舍不舍得!”獨孤善使勁兒捏了捏獨孤伽羅的鼻子。


    獨孤伽羅揉揉鼻子,暗想她絕不會給獨孤善這個機會。


    皇帝之所以會突然決定在遵善寺裏留宿一夜,是因為身體突然不適,若讓大臣們帶著家眷先行離開怕是要招致口舌,故而才決定讓這一大群人在遵善寺裏留宿一夜,對外給出的理由是皇帝要帶著朝廷重臣及其家眷徹夜誦經祈福。


    於是,晚飯之後自然就要開始誦經祈福了。


    誦經祈福這樣的體力活,自然是不會要身體不適的皇帝親自來做,獨孤信等威望頗高的重臣也隻是吟誦兩遍做做樣子便走了,美其名曰有政事要議,最後自然是留下一眾家眷在大殿裏誦經祈福。


    “阿娘,我來吧。”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獨孤伽羅挪到崔氏身邊,拿過了崔氏手上的毛筆。


    年長者總是喜歡在誦經時一並抄寫,似是覺得執筆寫下的一筆一劃都更加虔誠。可此時天色漸暗,縱使燃了燭火,那光芒依舊算不得明亮,在這樣的光線下寫小楷必是要傷眼。


    “也好。”崔氏揉了揉眼睛,便讓位置,轉而坐到獨孤伽羅之前的那個蒲團上去了。


    獨孤伽羅迅速在案前坐好,提筆沾了墨,一筆一劃慢慢地寫了起來。


    不是她不想寫得快一些,隻是若寫得快了,崔氏又該念叨她心不誠了。


    獨孤善也替了郭氏的位置,加入到抄經書的行列中。


    其他家的郎君娘子們一見獨孤家換了人手,也紛紛效仿,不一會兒,這大殿裏抄經的就都是年輕人了。


    就這樣耗到亥時,侯莫陳芮就嚷著要長輩們迴去休息,留他們在這裏“徹夜誦經”便可。


    一眾長輩也是熬不住,故而小輩們一嚷嚷起來,也就順勢都去歇著了。而長輩們一走,大殿裏的年輕人們也才鬆一口氣。


    “天啊!是哪個天殺的想出這種事情的?還徹夜誦經祈福?這是要給誰祈福啊?”侯莫陳芮將筆一摔,不樂意地抱怨道。


    於翼笑道:“知道你心直口快,趕緊閉上嘴吧。”他這話再叫人傳出去,可有他好受的!


    侯莫陳芮冷哼一聲,不僅沒閉上嘴,反倒提高了聲音,道:“話是我說的,我說就說了,誰想去告狀就去,可也都掂量清楚,若整不倒我,我就讓你們雞犬不寧!”


    聞言,於翼無奈地搖搖頭,道:“得了,這裏也沒人說要把你怎麽樣,佛祖威嚴也不能叫你消停點兒!”


    侯莫陳芮撇撇嘴,突然揚聲對獨孤伽羅道:“小伽羅,唱歌曲兒來聽聽。”


    獨孤伽羅嘴角一抽,暗道侯莫陳芮又開始撒瘋。


    “我可不唱,別一不留神把詞寫到佛經裏去,那我可就罪過了。倒是侯莫陳哥哥你看起來很閑的樣子,不如給大家唱個曲兒樂嗬一下?”獨孤伽羅手下不停,一邊寫一邊調侃侯莫陳芮。


    坐在後頭的賀蘭心也放下了筆,聽到獨孤伽羅這話,就不屑地嗤笑一聲,道:“侯莫陳芮你讓她唱曲兒是有意讓我們不得安寧嗎?她唱的曲兒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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