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女又叫道,那個少年迴頭看著女又,女又這才看清楚那個少年,頭發有些散亂,穿著薄衫也淩亂不齊,臉上不知抹著什麽東西有些烏黑,盡管如此,一雙淩厲的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著女又,仿佛要從那個小小的軀體中蒸騰出來。


    “你是不是趙政?”女又見他不迴答隻是看著自己,她又問了聲。那男孩居然不理她一溜煙的跑不見了,女又詫異的看著他跑遠的背影想不明白這孩子為什麽不迴答自己,心裏有些來氣,化作火光從小窗飛進,進入密室內後化為人身追趕少年,少年步子小,沒跑幾步就被女又追上了,女又雙手抓住少年雙肩,少年竟然還會些拳腳。


    女又發現這少年看上去很小,但是已經長得很高了,都快到女又胸口了,當少年的拳頭朝女又麵門擊來,女又不知想了什麽,竟忘了抵擋,被少年的拳頭一拳擊中左眼,若不是左眼疼痛難當,女又恐怕還在神遊太虛。少年從女又手中掙脫跑開,女又雙手捂著眼睛蹲坐在地上,她那裏受過這等委屈,向來隻有她打別人的份,何時被人打過,一時間抵不過疼痛淚水奪眶而出。


    少年在一邊見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女又蹲在地上半天不動地方,好奇的走過來蹲下來看看女又,“喂,喂~”少年輕輕喚她,女又一抬頭,微弱的燈光下,少年看到女又淚眼朦朧,左邊烏黑了眼眶,花容濺了淚花,雙眼依舊不依不饒的看著他,嘴裏卻沒在說什麽,一時間,少年覺得心裏好像咯噔一下,被什麽觸動了,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都呆呆的看著對方。


    “政兒,你是不是又打翻了什麽,怎麽這麽吵呀!”屏風後傳來女子的聲音,之間一個年輕少婦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來,麵容嬌媚,鳳眼迷人,黑發挽成雲鬢,身上著著彩衣,比起少年的邋遢,少婦卻是通身幹淨秀麗,說不上華貴,但是讓人看著著實舒服。少年跑到少婦身邊,指著女又說:“這個人不知怎麽的進來了,想來抓我,被我打了一拳。”


    少婦瞪大了眼睛看著少年,又看看那扇鐵門,隻見鐵門隻是看了一個小窗,並未打開,她又看看地上的女又,心裏蠻是疑竇,便問:“姑娘,你是誰?你怎麽進來的?”


    女又擦了擦眼淚,忍住疼痛道:“我此來,是受人之托來救趙姬和趙政的,敢問夫人可是趙姬,身邊少年,可是趙政?”女又沒有迴答婦人的問題,隻表明了來意。二人聞言疑惑的看著女又,那婦人道:“我們與姑娘你素未謀麵,談和救字?”


    見那少婦倒是識些道理,便將如何遇到鬆月,如何混入長安君府通通說了一遍,少婦還是不敢相信女又的身份,緊緊閉著朱唇不再說話,女又說:“夫人可記得‘來年有命,三月初七,長亭相會?’”


    少婦聞言,吃驚的看著女又,定了定神,女又道:“夫人可否讓我看一看手腕?”那少婦自然知道女又的意思,隻見她挽起手腕,昏暗燈光下,女又清楚瞧見果真有一個小小的紅斑,那少婦又問起她是怎麽從那小小窗子進來的時候,女又隻說自己是昆侖山修道之士,能腳踩祥雲撒豆成兵,從小窗子進來並不是難事。


    不出女又所料,在小黑屋裏的,真的是趙姬母子,隻見趙姬長歎一聲,道:“小婦人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內已經十幾年了,每日擔驚受怕,夜夜生夢怕我和兒子被趙人亂刃分屍,日日惶惶不安久矣,見到自己的影子都會以為是有人想對我們母子痛下殺手;我們盼秦國早些來人將我們救出去,可這一盼,就是十幾年,如今政兒都十二歲了,這十幾年來,都是在這鐵門之內長大,偶爾長安君會讓我們走出去,隔著鐵欄,看看日光,姑娘你看看這潮濕的地牢,我現在都忘了外麵的味道。”


    女又環顧四周,見屋內雖算整潔也算寬敞,不過因為沒有窗子隻有兩個小小的透氣孔讓屋內覺得特別沉悶,屋內終日點著燈,總顯得黑洞洞的。趙姬又道:“呂丞相可有說如何將我們搭救出去麽?”


    “我今日來,就是來確定你們是否被囚在此地,若是真被囚於此,我還要記下這裏地形機關等,迴去好和他們商量。我本以為這裏機關重重布滿肖像埋伏,除了這道鐵門,倒也沒發現有什麽其他的機關,夫人你可知道這地牢還有別的什麽機關麽?”女又說。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不過姑娘你能從容進來要想出去應該也不難,隻是要把我們母子二人帶出去,還要帶出長安君府,卻應該不是易事,長安君府看起來平靜,其實府中埋伏了很多高手,每日都有聾啞仆給我們送飯,每日會每隔一個時辰從氣窗窺探我們一次,若是發現我們不見,府中定會集結大批高手分幾路追去,到時可如何是好!”趙姬指著一邊一尺見方的氣窗說,皺著眉頭說。


    一旁的少年趙政突然吵吵了起來:“誰來了,就殺了他,用劍刺進他的肚子,砍下他的腦袋!”


    趙姬連忙捂住他的嘴,說:“小祖宗你就閉上嘴吧,怕是你的劍還沒拔出,你的腦袋就落地啦!”女又嘟著嘴心裏想,你這丁點本事還能和誰打呀,一個小毛孩子整天喊打喊殺,突然的她想到自己也被趙政打了一拳心裏就暗生悶氣。


    突然間聽見屋內有有鐵器撞擊的聲音,趙姬驚道:“不好,有人來窺視了,姑娘,你快躲起來!”


    女又心想趙姬母子情況她已大致了解,迴去和鬆月三途商議後再想辦法救他們出去,她怕人聽見她的聲音,乘著母子二人注意力被氣窗的響動吸引,化作一道火光從鐵窗中離去,走時把鐵窗又恢複如初。


    女又從鐵欄中飛出,直接飛迴店房,並未變作人形,長安君府中的家仆看到一團火焰飛走,個個都嚇了一跳,女又看著他們驚恐的樣子心裏得意。


    就在她準備飛到客店的時候,她在夜色中看到遠遠的有個馬車中跳下來一白一黑兩位女子,黑衣女子就是擊碎微娘流水琴的咒月,白衣女子卻是麵相和善,舉止輕盈,然後二人又從馬車中將一個女子扶出,三人緩緩進入了另一家客店,隻見那女子全身著著朱紅長衫,女又從上方看去,看不清女子麵容,隻看到白衣女子手中拿著燈籠,夜色裏,那身朱紅在她手中微弱的燈光中顯得格外詭異。


    女又迴到店房,化作人身。她走進去的時候看見張大媽樂嗬嗬的端著洗腳盆正準備上樓,看到女又迴來,十分熱情的問女又:“哎喲姑娘!打哪兒迴呀,乏了吧,張大媽給你燒水洗澡如何?”女又還沒答她,胖廚子從裏屋出來,手上還拿著刀,很興奮的說:“姑娘,餓了沒?我給你做紅燒肉吃!喲,姑娘,你眼睛怎麽了,誰敢打你呀!”


    突然的幾個夥計全都擠上來吵吵起來了有的說要給女又做這個做那個,有的問她左邊眼睛怎麽黑了嚷嚷著要給女又出氣,女又受寵若驚的問:“你們幹嘛,一個一個的怎麽突然這麽殷勤,是不是有什麽事求我?!”


    “又姑娘,多虧上次你給我們的靈藥啊!難喝是難喝極了,我當天晚上肚子像火燒一樣難受呀!可是第二天我的牙就不疼了,精神好多了,你看這幾天下來,我臉上的褶子少多啦,你看我現在都長出黑頭發了!多虧了你們的靈藥呀!你和公子真是我們的福星呀!”


    張大媽笑得快合不攏嘴了。幾個人吵吵嚷嚷的誇著女又快上了天,女又大叫一聲,柔和的說:“你們應該去謝謝三公子,那個藥是他的,不是我的。我隻不過在這中間起了一點點小小的作用,嗬嗬!對了,你們掌櫃醒了沒有呀?都十幾天了呀!”女又有些尷尬的換了個話題,她心裏想,你們喝的是龍血,能不好麽,起死迴生尚未可知,返老還童強筋壯骨還是可以的!


    “掌櫃的已經開始喃喃的說話了,現在是醒一下,又睡了,我估摸著,明日就能完全醒了!”店小二笑眯眯的說,女又沒搭理他,“我先迴房了,你們幫我燒個熱水送我房裏去吧!對了,你們不弄幾個小菜好好歇歇人家三公子!”女又邊上樓梯邊說,她好像有些累了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了幾個夥計。


    幾個人爽快的答應了一聲,各自忙活開了。


    女又還沒走到房間,三途就打開門迎了出來,正想說什麽,突然看到女又眼角的烏青,擔心的問:“我說你一個人去不行吧,你的眼睛誰給打的呀!”


    “說來話長,迴去再說!”女又蔫吧著揮了揮手,轉身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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