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螭兒不好,求祖爺爺海涵繞過小螭兒吧!”龍嘯海有砰砰砰的磕響頭。


    “三哥,他能有今日氣力掠奪百姓,皆因你那口龍氣所起,你不如就把你的龍氣收迴,放他迴去修煉如何?”女又又道,龍嘯雲卻如臨大敵,生怕三途收迴自己腹中龍氣,卻不敢多言。


    三途思量片刻,走到龍嘯雲跟前,將龍嘯雲扶起,道:“如我今日放你歸山,你當如何?”


    “小螭兒定當放把火把山寨給燒了,遣散部下,迴山修煉,再不出來。”龍嘯勇言辭鑿鑿,三途又道:“你腹中那口龍氣,我暫不收迴,姑且先收於你腹中,為妖不易,我當初救你一命,今日就不損你百年道行,我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麽處罰你,你且先帶部下迴山安頓,量你糧絕水斷不得出山,我日後想好如何安置你之後自會去西平山找你。”


    龍嘯勇聞聽又跪在三途麵前磕頭帶響,道:“多謝爺爺隆恩,爺爺恩德,小螭兒今生無以為報,爺爺日後有用得到小螭兒之處,小螭兒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三途和女又看著龍嘯勇下樓,堂中的幾個夥計已經鬆綁,都坐在椅子上喝著水,地上的威彪嗷嗷的嚎著,頭上豆大的汗連連冒出,剛剛還是隻有一隻發黑的手掌此時已經是整個臂膀都黑了下來,指尖滴下的黑血已經在身邊匯集成了一灘,龍嘯勇看著麵帶為難的和三途說:“祖爺爺,我這弟弟驚擾了姑娘,本該由他疼死,可是……可是……唉……”龍嘯勇大歎一聲,說不下去了。


    “這狗熊何止驚擾我,他還把三哥的青玉觚摔了個粉碎,這筆賬怎麽算!”女又嘟著嘴大叫道,她知道龍嘯勇開口想求三途求自己救他,女又看著威彪就氣不打一處來。三途看著那廝如此難受,也動了惻隱之心,道:“又妹,若不是那狗熊把青玉觚摔碎了,那兩隻玉觚也不能合二為一了!有一失才有一得嘛,你就繞狗熊一條命吧,你讓他的毒血再滴半日,狗熊就變死狗熊了,你這不枉傷人命嘛。”三途轉頭有些央求著女又說。


    “你一刀將狗熊的熊掌砍了,封他幾處大穴,這狗熊的命不就保住了!這狗熊沒了熊掌,日後看他還彪給誰看!”女又依舊不理三途,女又氣嘟嘟坐在椅子上不做聲了,氣氛一度僵持了下來。


    就在這時,樓上一間客房中傳來了琴之樂,琴聲低沉好似男子哭泣,突然音色跳躍又似有人歡笑,突然一陣亂音,仿佛眾人議論,琴聲越來越快,好像議論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停止,就在大家都以為一曲完結,琴聲又變成了低沉的哭泣,起先像是男子輕泣,漸漸的變成幾個女子的抽泣,一曲作罷,堂中的尷尬變成沉默。


    女又聽懂了琴音之意,彈琴之人借琴聲把威彪現況說了一遍,女又又轉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威彪,堂堂七尺壯漢,盡在琴樂聲中留下了淚,威彪看著女又不再說話,突然說道:“拿刀來,老子不要這胳膊便是!”身旁眾人麵麵相窺,誰都不敢動,女又蹲下身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問你,你哭是為的誰呀?”


    “老子不為誰,就是疼的。”威彪依舊蠻橫,龍嘯勇看見,用力在威彪腳上踢了一腳。“都到現在了,你還橫什麽,還不給姑娘道歉。”


    女又站起身來,對龍嘯勇說:“你,我就不說了。”女又突然低聲道:“修道之人不知檢點,貪圖人世美樂,三哥心軟既往不咎,若是我,你看我不抽了你的筋。”龍嘯勇此時哪敢動怒,女又要是真厲害起來,三途也奈何不得。


    隻聽女又高聲道:“在這堂內的,有哪個不是人生父母養,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們老大和我說了,你們原是周邊縣城百姓,不得生計才落草為寇,你們可想過,一日為賊,終生為賊,上為賊父賊母,下為賊子賊孫,他們有何過錯,要和你們過著這種終日惶惶不可安生的日子?”女又怒瞪躺著的威彪,又看了一眼龍嘯勇。食指卷過一小束烏發,稍稍一用力,那束烏發約有半尺斷於女又手中,女又瞪了一眼三途,沒好氣的將烏發拋給三途,三途小心的接過,女又蹬蹬登的上樓了。


    三途欲想挽留,可一時不知說什麽好,轉身也瞪著龍嘯勇,龍嘯勇陪著笑臉,一個勁的說好話。三途將女又的那束烏發放到龍嘯勇手中,也沒好氣的說:“都是你給我惹出這烏七八糟的醃臢事兒,我如果哄不迴我那妹妹,你看我怎麽收拾你,拿去救你那狗熊吧!”說罷三途也氣得蹬蹬蹬的上了樓梯,龍嘯勇問:“祖爺爺,這頭發怎麽救啊!”


    不遠處傳來三途的聲音:“燒為灰燼,外敷內服明日便消,帶著你的人速速離去,不可驚擾百姓!”龍嘯勇看著手中烏發,如獲至寶,帶著人走了。


    日落西山,混亂的一天結束了。


    三途敲女又的門,女又像沒聽見似的不理他,三途隻得自己灰溜溜打開門進來,看著女又坐在鏡子前,他嬉皮笑臉的叫著女又名字,一遍比一遍肉麻,女又實在忍受不了幾次想動手打他,最終還是沒出拳頭。


    女又說:“你說你幾百年前造的那是什麽孽呀!救了個小妖怪,小妖怪長大了下山集結了一群遊手好閑的人,整天四處掃蕩弄得百姓民不聊生。你居然還把他放迴去了,你說你沒想好怎麽懲治他,你現在給我好好想想,什麽時候想好了什麽時候來見我!”


    “我剛剛想了,還是沒想好,我就是想給那小螭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再說那群山民,落草為寇本不是他們所願,有飯吃誰還去搶別人碗裏的呀!再言者說了,有惡才有罪,有罪才有罰,有罰才有改,有改才有悟,有悟才有得嘛,你看當年的哪吒,當初也不是什麽好孩子呀,最後還不是靠著興周伐紂得道飛升。說不定這小螭兒日後也能因這次你我教化悟出真理從此為善呢!實乃你我功德無量啊!”


    三途邊搖頭邊說,一邊賣傻一邊裝愣。女又雙手掐著他的兩邊麵頰往外使勁拉,道:“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爺爺就有什麽孫子,你剛剛說的什麽歪理,他就不能一開始就從善麽,非得等到落到我們手裏了才說什麽改過自新;好在是落到我們手裏,要是碰到像夥計他們那樣的凡人,有幾個夠他們打的呀!說不定被你那龍氣吼幾聲小命都沒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跟我唱大調,老大不小了也不知羞恥。”女又一把放開三途的嘴巴,三途吃痛捂著嘴巴麵帶委屈的說,“那,那好妹子你說怎麽辦!總不能將他們一刀全殺了吧!”


    女又低著頭也想了想,一下子也拿不定注意,值得厭惡的看著死皮賴臉的三途。這時傳來敲門聲,女又衝外看去,隻聽到門外是店小二的聲音,三途去打開門,店小二端著盤子走進來,店小二看到三途道:“公子你在這便好了,省的我多走一遭,這是廚子剛做的兩碗麵條,因為東西都給西平山的人砸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晚上隻剩這些了,慢待了二位,還請多擔待。”店小二腫脹著聲音說。


    女又問:“小二,你嘴怎麽了,說話都說不清楚。”隻見那店小二放下盤子,端出兩碗麵條,看著女又哭開了,“還不是給那群賊匪給打的,我們店裏的夥計都被揍了,你說這招誰惹誰了,無端端被一頓胖揍。”女又原本氣消了些,突然看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店小二火又上來了,又瞪了一眼三途,三途隻得配著笑臉一個勁的嗬嗬嘻嘻。


    “小二,你們夥計都被揍啦?”


    “可不是麽,後院洗菜的張大媽都給打落了兩顆牙。”店小二哭喪著臉說。女又遞過手帕安慰著說:“別哭了,你先下去,把受傷的夥計們都叫來,等會公子給你們治傷,包準你們明日沒事!”小二嗯了一聲,拿起盤子走了。


    “又兒,我怎麽給他們治傷啊?我出來可什麽都沒帶!你也看見了,就小小一個包!”三途納悶的看著女又。女又壞壞的看著三途,一步步逼近三途,三途看著女又的笑不寒而栗全身雞皮都起來了,突然的,女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多了把匕首。


    “又兒啊,這匕首不是玩的,割傷你可就不好了。”三途想去搶女又手上的刀,卻被女又反手製服,脈門處被女又割開了一個小口子,女又拿出一個小瓷碗,放在地下接著三途脈門滴下的鮮血,三途快哭了,問:“你這是玩什麽呀,會出人命的!”


    “少唬人了,你沒那麽容易死的,人家被揍了,都是因為你,你流點血去給人家治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別小氣了,不就要一丁點麽。”女又看著鐵碗中薄薄一層血,滿意的笑了笑,之間三途手腕上的傷口瞬間就愈合了,好似沒有割傷一樣。


    女又端過麵條放到三途麵前,笑著說:“你也聽到了,東西被砸得差不多了,就剩兩碗麵條了,你一碗我一碗,你自己好好補補吧!”三途呆呆的望著那碗清湯掛麵,道:“連個雞蛋都沒有,補什麽呀!我的血那麽珍貴,你可別灑了!也不知道這幾個凡人真的遭了罪還是積了福。”


    女又將昨日剩下的青酒倒入瓷碗,酒入過半,混合了三途的血便變成了暗紅色,混合著酒香的血,夾雜著腥味的甘甜,女又滿意的笑了。對三途說:“好了,我不生你的氣了,三哥是大好人,三哥最好了。”女又笑嗬嗬的也吃起麵條,也不知道是真餓了還是心情好了,女又一個勁的誇麵條好吃。三途幹笑著,心道,無油無鹽的麵條也算好吃,還不如喝水算了。三途心裏犯著嘀咕,可是看到女又的確不生氣了,心想流那幾滴血也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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