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挖掘坑道偷襲之外,那個不知道中了什麽邪,變成恐怖怪物,幾槍都打不死的翻譯從描述來看,不就是行屍嗎?不,更確切地說,就像是屍化士兵一樣。


    唐術刑看著奎恩,不知道這個賣屍化毒品的家夥是不是故意說出這個故事的,他也不好細問,而且自己現在餓得是頭昏眼花,有劇烈的想吃東西的衝動,這種衝動又在其後變成了反胃,唐術刑捂著嘴跑開,來到灌木叢之中嘔吐著,但吐出來的全是一團團黑sè的東西。


    嘔吐完畢的唐術刑剛直起身子來,意外地聞到一股**的香味,香得讓他直流口水。他順著那氣味慢慢走過去,扒開前麵半人高的野草,在看清楚發出香味的東西之後,自己渾身震了震,立在那裏不動了——野草堆中有一個還未完全掩蓋住的屍坑,屍坑中堆著至少十來具赤身**的屍體,屍體上滿是槍眼。


    換做以前他會覺得惡心,但現在自己卻饞得直流口水。


    是的,自己現在是怪物,長時間不進食會扛不住的。自己已經多久沒有吃東西了?再也抗不下去了,如果現在不吃,自己會死還是會發狂攻擊顧懷翼等人?


    他站在屍坑前,閉著眼睛,內心在掙紮著,原本聞起來應該是惡心得令人反胃的屍臭,現如今卻像是美味佳肴散發出的**香氣。


    吃吧!我受不了了!唐術刑剛這樣想著,對麵野草叢中就傳來了陣陣扒草的聲音,他端起手中的步槍,瞄準聲音的來源處,隨後看到一個穿著白布衫的黑人少年出現在那。


    少年鑽出來發現唐術刑的同時也吃了一驚,下意識舉起了雙手。


    唐術刑放下槍,搖頭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少年聽不懂,隻是睜眼看著唐術刑,目光卻落在他腰間的龍麟刃和yin蜂之上,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


    唐術刑摸了下刀柄,又從背包之中摸出塊巧克力,放在掌心,示意少年來拿。


    少年並未上前,目光隻是掃過巧克力,再次落在刀劍之上,他對這兩件冷兵器的興趣大過於食物。


    唐術刑幹脆拿著巧克力朝著少年走過去,鼻孔中原本一直嗅著屍體發出的“香味”,可就在快走到少年跟前的時候,他發現少年手背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割開的傷口,那瞬間他心跳加速,分泌出來的唾液瞬間填滿了口腔!


    他停住了腳步,不敢再上前,擔心自己控製不住會活活吃了那少年,隻能把唾液生吞迴肚子中,接著把巧克力放在地上,轉身離開,應該說是逃一般的離開。


    他必須得遠離那堆腐屍,遠離那少年,迴到那棵樹下,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當他走到樹跟前,看著熟睡中的姬軻峰和奎恩的時候,自己的口水又冒了出來,順著嘴角就滑了出來。


    “吃點東西把,否則你就算餓不死,也會襲擊我們的。”顧懷翼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唐術刑轉身,看著手持匕首,不知道去做了什麽的顧懷翼,下意識點頭,但又立即搖頭。


    “人有原則是好事,但為了生存,也可以放棄原則,更何況你現在根本不算是人了。”顧懷翼轉身朝著屍坑方向走去,貓著腰,揮手示意唐術刑跟著自己。


    兩人在草叢中穿梭迴剛才唐術刑所站的位置,顧懷翼緊接著又趴下來,指著前方叫唐術刑注意看。唐術刑看到先前那名少年蹲在屍坑旁邊,一手拿著鋒利的罐頭蓋,一手翻動著表麵的屍體,找了半天,又俯身聞了聞,終於用罐頭蓋緩慢又仔細地割下其中一具屍體背部的一大塊肉。


    少年割下那塊死人肉之後,又將皮膚表層剃得幹幹淨淨,這才將人肉搭在肩頭轉身離開。


    “他在割死人肉?”唐術刑低聲道。


    顧懷翼不說話,隻是俯低身子跟著那少年,他和唐術刑兩人穿過屍坑前方的那片半人高的野草叢,來到一處高凸的山坡之上,露頭之後便看到下方有一輛廢棄不能再用的汽車,汽車車鬥中點著篝火,周圍圍坐著除了那名割肉少年之外的其他四名男女。


    其他四人也都是少年,看模樣也不過十七八歲,他們都眼巴巴地看著割肉少年肩頭的那塊肉,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眼睛中不是恐懼,而是渴望。


    少年平靜地把肉弄到汽車引擎蓋上,開始小心翼翼地分割——那是他唯一能找到比較平整的地方。隨後肉分成五塊,分給其他四人,大家拿著肉都圍著篝火祈禱著,隨後將肉掛在篝火上方,流著口水等待著,這期間沒人說話。


    唐術刑明白了,明白他們為了活下去而吃死人肉,也明白先前那孩子為什麽要看著自己的刀劍,並不是因為好奇,而是他希望得到相同的東西,這樣就可以拋棄並不順手的罐頭蓋。


    不到兩分鍾,在肉還沒有徹底烤熟時,一個少年就忍不住拿起來,雖然燙得不斷**,還是不肯放下,大口咬著吃著。其他四名少年也咽著口水,按耐不住,都抓起自己那塊肉吃著,喉頭發出滿意的聲音,像是五隻餓了好幾天的野貓。


    顧懷翼轉身滑下山坡,等著唐術刑也滑下來之後,才輕聲道:“這就是生命的證據。”


    “是生存的代價。”唐術刑盯著眼前的野草叢低聲道,肚子依然咕咕作響,而且聲音越來越誇張。


    兩人沉默著,唯一發出聲音的隻有唐術刑的肚子,那咕咕聲誇張到引得那名割肉少年**著一根木棍尋了過來,發現兩人之後略微一愣,但見兩人隻是坐著毫無反應,知道沒有敵意。


    此時,唐術刑的肚子又叫了起來,少年似乎明白了什麽,走上前去,將先前唐術刑留下的那塊巧克力遞給他。


    顧懷翼看著巧克力,又看著唐術刑道:“看,他還把你當人。”


    少年聽不懂他們的話,隻是帶著笑容。


    “不,我不是要拿迴巧克力。”唐術刑搖頭,用手比劃著,示意自己不能吃這個東西。


    少年也張嘴說著什麽,唐術刑聽不懂,指著自己的耳朵不斷搖頭。


    顧懷翼閉眼翻譯道:“他說,這種東西不夠他們五個人分著吃,就算大家吃了,以後吃不到,嘴裏會牢牢記住它的美味,再吃其他東西的時候就食之無味了。”


    唐術刑拿迴巧克力,朝少年笑了笑,少年也笑了笑,接著轉身一步三迴頭地走了。


    “你能聽懂他們的語言?”唐術刑問顧懷翼,同時揉著自己的腹部,他太難受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吃腐肉,就算還是個人?吃了就徹底變成怪物了?”顧懷翼緩緩問道。


    唐術刑默默點頭,他連開口都困難了。


    顧懷翼從背後拿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直接扔到唐術刑手中。


    唐術刑看著那東西,雖然香味不足腐屍一樣**,但也引得自己口腔中充滿了唾液——那是一隻碩大的,死去多時,已經腐爛得滿是蛆蟲的野鼠。


    唐術刑依然在強忍著,口水卻順著嘴角流淌下來,他趕緊抬手用袖口去擦,活像個街頭看著香噴噴食物的乞丐。


    “你必須得承認自己已經是怪物的事實,是怪物就該吃怪物的食物,否則你撐不到自己變迴正常人類的那一天,就如你所說的一樣這是生存的代價。”顧懷翼指著他手中那隻腐爛的野鼠,“而那五個少年以及活在戰亂中的所有人,他們才是生命的證據,他們也不想吃人肉,而且在這種環境下,即便烤熟吃下去也會染上某種疾病,死不死隻是時間長短問題,如果能多活幾個小時,他們就很滿足了,如果吃下去不死,還能保持健康,那就是生命的奇跡。”


    顧懷翼說完,撐著膝蓋起身來,看了一眼唐術刑,慢慢走進了草叢之中。


    唐術刑盯著自己手中那隻腐爛的野鼠,還在遲疑,這次他是遲疑著從什麽地方下口,因為不管看什麽位置都那麽好吃。許久,他終於張大嘴巴朝著野鼠的腦袋咬了下去,直接將其整個腦袋咬下來,含在口中嚼著,唾液橫飛,竟然濺出十來厘米去。


    他吃著的時候,忽然間意識到有人在看著自己,他扭頭看著那名少年正在那看著他,眼睛帶著詫異和不多的驚訝,不明白他為什麽有巧克力不吃,卻要吃這樣的東西呢?而且還吃的那麽香。


    “我得活著……”唐術刑說了這麽一句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對少年解釋什麽。


    少年就站在那,一直看著他吃光了那隻腐爛的野鼠,連皮毛都沒有剩下來,隨後慢慢上前,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火柴,那意思仿佛是:得烤熟了吃。


    唐術刑笑了,苦笑,不知道如何去迴應對方,最終隻得用手背擦了擦嘴,從背包之中翻找出一盒防水火柴,又拿出一支匕首遞給少年,接著晃了晃少年給他的那盒火柴,點頭道:“謝謝。”


    少年欣喜地**著匕首,再抬頭的時候,唐術刑已不知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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